33、032平地惊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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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在这里呆了多久吗？”男人脱去了桎梏，由谢宁扶着倚靠在囚室的门边，昏弱的灯光下，他的脸蛋与身体呈现一种极端的反差，令人心惊。
谢宁不知道这个鬼一样的男人问这个问题的意图，但她怎么也说不出假话来。
她总觉得其实自己的全部心思对方都看在眼里，只不过他有那么点儿享受和人对话的乐趣。
“五年。”谢宁的喉咙发紧，声音竟不似以往那般婉转流利，透着显而易见的恐惧。
不知道是这两个字还是谢宁的声音取悦了对方，他笑了。
极轻的笑声，有些缥缈。
“即使按照你们人类来看，五年也不算很长的时间吧？”他说话的态度总是给人感觉极其认真。
谢宁表示肯定的应了一声，然后蹲下身子拍打汪宓儿的脸：“醒醒。”
汪宓儿皱了皱眉，旋即睁开眼睛，有些懵懂。她意外的对上了那双漆黑如极夜一般的眼睛，顿时吓了一激灵，蹭的坐起身。
“我们要抓紧时间离开这里。”谢宁盯着汪宓儿，眼神有些严厉，“你帮我一起扶他下楼。”
汪宓儿点头，她顾不上惊惧，只能绷紧神经按照女人的要求一步步去做。
她们把这个半身不遂的囚徒扶到了一楼他们最初经过的那个卧室。
谢宁把一件像是神父穿的黑色袍服递给男人：“您穿上这个吧。”这是最容易穿的衣服，而且能够遮住男人的整个身体。
男人坐在床上，双手撑在身后，抬着脑袋看着她，抿了抿唇：“我不穿别人穿过的脏东西。”
谢宁顿时有些头疼，蹙了蹙眉：“难道您打算就这么出去？”她竭力控制住自己的目光不往他面部一下部位移动。
男人微微一笑：“但我不介意穿你的。”
理所当然的语气，漆黑纯净的眼神。
谢宁和汪宓儿俱是不知所措。
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
你明明知道他所说的话是多么不合常理，可是你却无法质疑他。
这时，外面隐隐传来一阵人声。
森山内都拿着手电，白龙拿着一根铅丝开了门锁。
吱呀一声，木门发出刺耳的响声。
两人前后进入主厅，森山在前，白龙在后。
“你不是说他们安排谢宁与你一起参与今晚的行动吗？你不等她？”白龙漫不经心的问，拿着手电好奇的打量四周。
“我可不敢与那个女人合作。”森山说着快步跑向楼梯口，“老实说，我都怀疑她先我一步已经把人带走了。”
白龙轻笑着在他身后跟上：“要不要和我打赌，我赌她已经来过了。”
森山跑得更快了：“我不跟你赌。”因为他一点儿信心都没有。
见到那半开的门扉后传来的灯光，森山就知道自己所料不差。
他跑到走廊尽头，只见昏弱的壁灯下，纯黑的木质雕花大门半开着，厚重锁链被整齐的切成了两段儿，像是一条条诡异的蛇耷拉在门上。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白龙在走廊另一头慢悠悠的踱步而来，看好戏似的语气。
“你能不这么幸灾乐祸吗？我可是因为你才迟她一步。”森山有些不满白龙的态度。
白龙却问：“你的上线给你下达的指令具体是什么？”
“释放这里的囚徒。”
“只是释放？”白龙的语气透着几丝兴味。
“还要把他押送至海德堡，这是素衣联盟的惯例，任何被宽恕的囚徒都得经过‘改造’，才能重获自由。”说着，森山走进了那个狭小的格子间，想从中找出些线索来。
白龙轻讽：“改造？他已经死了，你们想怎么改造他？难不成用你们那所谓的‘精神控制武器’？”
森山没有应声。
“怎么不出声？”白龙有些不耐烦。
“阿应，你，快过来。”森山终于出声了，但声音里却裹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颤栗。
白龙心跳一滞，当即快步走向那间囚室：“怎么了？”
就在他进入那扇门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变化。
但，事实上，又毫无变化。
只不过是一个昏暗的散发着腐烂气息的格子间，森山立在左侧的一扇门中门前面，抬着头，维持着那一动不动的站立姿势。
“喂，你——”白龙的手刚搭上森山的肩头，就被一股灼热的气流烫到，不得不收回。
而森山的身体居然以肉眼看的见的速度一点儿点儿消散在空气中。
“阿橘！”
白龙惊痛的大喊，伸手。
却再也触摸不到男人的身体。
但白龙毕竟是白龙，他永远不会失却敏锐的直觉和判断。
在从森山肩头收回手的那一刻，他的身体先于他的意识做出反应，用尽全身力气将自己“甩出”了黑色雕花木门外。
“砰！”门关上。
从此隔绝了两个世界。
与此同时，硬是被谢宁罩上黑色神父袍的男人在爱俪园后门的一辆车上皱了皱眉头。
车子飞驰出去，把属于那个海上大观园的梦影尽数抛在屁股后头。
男人目视着窗外，如极夜般漆黑的双瞳流转着耀目的金色光芒。
“奥德修斯在哪儿？”
谢宁闻言一愣——由于回避直视男人的脸，她并没有注意到男人眼睛的变化。
“他在五年前就被处死了。”
“不对，他没有死。”男人缓缓的摇头，语气冰冷一片，“他一定还活着，而且就在这附近！”
他的神情专注而庄严，有种古希腊城邦史诗中特有的神圣与纯真。
“他还活着。”男人又重复了一遍，丝毫不带怀疑，仿佛他生来就知道。
他把目光转向谢宁，突然幽幽的问道：“你是谁？你还没有回答我。”
谢宁说：“我只是‘系统’中一个微不足道的人而已。”
“是吗？”男人再次用那种仿佛勘破一切伪饰的目光看着她，但语声还是那么悠缓，甚至透着一丝温柔，“微不足道如你又怎么可能知道素联的监狱所在呢？”
谢宁挤出一个淡然的微笑：“无论如何，我们得先赶紧离开这里，如果森山内都追过来，根据素衣联盟的条例，他一定会把您带回去‘改造’。”
而闻及此言，汪宓儿竟有种如被雷击的感觉，不由讷讷的问道：“‘改造’，是什么？”
谢宁的神色有些复杂，没有回答她。
男人却有些同情的看了汪宓儿一眼，说：“千百年来，‘系统’发展信徒的方式无非两种，一种便是彻底将其意念‘重写’，使其成为傀儡，另一种便是招揽信徒，使人心甘情愿的奉献，当然‘系统’会回馈给足以使他们心悦臣服的回报，称之为‘圣恩’。信徒一旦叛变，便只有死路一条，但极少有巨大利用价值的叛变者会被关进素联的监狱。他们重获自由之日，便是系统想要再利用他们之时，但为了控制这些叛逆者，‘系统’会将他们进行‘改造’，从此成为傀儡。”
汪宓儿虽然也是‘系统’信徒，但她对‘系统’的了解并不比一般人多。
汪宓儿下意识的问道：“所以您是‘系统’的叛徒？”
男人嘴角的笑意仍在，却隐隐染上了些凉意：“叛徒？他们有这个资格吗？”
“复仇？”迦南微微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随后却是一副乐不可支的模样，“所以，在你看来，我是作为一个浴火重生的破布偶，想要报复眼下时局最强大的纳粹帝国咯？”
即使心里早已被少女戏谑的神态惹恼，景梓的脸上依旧挂着晦暗不明的微笑：“当然这种猜测是肤浅的，但却是你目前正在做的。”
迦南飘飘忽忽的笑了，她捧着茶杯，看着景梓的眼睛：“景梓，你是我至今为止见过的最聪明的人类。”
这本是夸赞，景梓却敏感的捕捉到了那非同寻常的用词。
他的目光像深邃的漩涡微微一拧：“人类？”
但变故却袭卷的比海浪还快——
突然，不远处传来惊天动地的一声响，像是平地一声惊雷，又像是什么巨物轰然倒塌。
迦南站起身，跑到亭子外面的一块岩石上。
他们所在的方位实际是在整个园子的地势较高处，因此举目四望，便能看见园中大部分景色。只可惜，此刻是夜晚，一切都被笼罩在一层深蓝色的面纱下，只有星星点点的灯光透出来，却根本不济事。
他们什么也看不见。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032平地惊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