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石之一海葬》封禅

5、第四天

　　第四天
　　天阳企业办公大厦外伫立着一个十分引人注目的身影。
　　那人留着及腰长发，随意披散着。素净的脸精致的五官格外吸引人，中性化的打扮则让人难以分辨他的真实性别。
　　大街上来往的行人都无法克制地将视线投注在他身上，而他对此像是早已习惯，根本就不在意。
　　直到看到等待已久的人出现，他才绽放笑颜迎了上去。
　　“嗨~”他拦住了刚从办公楼走出来的阳炎，“有没有想我？”
　　“……沙、沙先生？！”瞪着眼前仿佛是从他脑子里冒出来的人，他的嘴角有些抽搐。
　　“叫我寻爱。”他拉住阳炎的衣袖，微嘟起唇。
　　“别这样，沙……”他试图扯开他的手，却不见效。
　　“寻、爱。”他眼睛闪亮地盯住他，看起来不达目的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寻、寻爱……”他别扭地叫出他的名字，结结巴巴地。
　　但他却笑得一脸幸福，心满意足地松开手。
　　阳炎有些困惑地看着他的笑。
　　不明白自己不过是叫了他的名字，他为什么要笑得那么满足的样子？
　　同时他也对自己的举动感到不解……
　　照理说，碰到这种死缠烂打不请自来的人，以他的个性决不会有好脸色，甚至还可能会恶言相向。
　　可是面对寻爱，他总是无法真正地生气，最多也不过是无奈而已。
　　对他的出现虽然意外却没有排斥，对他的要求虽然不习惯却还是照做了。
　　扪心自问，看见他，他甚至有些……高兴？！
　　“你的脸怎么回事？”虽然不是很明显，他还是看出了他的右颊有些红肿。
　　“怎么？心疼呐？”
　　不想解释，他忍了一天才来找他，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看样子伤好之前还要多擦点粉才行。
　　不过，阳炎的关心还是让他……很开心！
　　对寻爱状似调情的话和表情有些不习惯，他刚毅黝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
　　为避免被寻爱发现又会被嘲笑，他侧过头，却瞄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兔兔？！”
　　听到他的呼唤，那道背影似乎震了一下，便不再动了。
　　阳炎立刻丢下寻爱，毫不犹豫地朝她走去。
　　他的举动让寻爱皱起眉头，但是他却反常地没有阻拦他。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忍受得了。
　　他一向不允许别人忽视他。
　　可他却容忍他经过他的身边走向另一个女人，而对他视而不见。
　　是因为他爱他吗？
　　因为爱，所以他才变得不像自己？
　　他真的……爱上他了吗？
　　“兔兔？！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看到了心爱的人，他一脸惊喜，“来找我吗？”
　　她清秀的脸此刻没有半点血色，头低垂着，眼神游移。
　　他看出她有些不对劲，却搞不清楚状况：“兔兔，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阿……阿炎……”她声音很轻，要她低下头才听得清，“……我……我有事、有事要跟你说……我……”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另一道高亢的女声打断。
　　“阳炎！”一个高挑时髦的妖艳女子朝他们走过来。
　　他嫌恶地看着她，对她的出现感到厌烦。而龙兔兔则将头垂得更低了。
　　很好，主角都到齐了。
　　寻爱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
　　“你来干嘛？”冰冷的语气，他完全不想掩饰自己对她的厌恶。
　　“我来干嘛？！”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她朝天嗤笑了一声，“你找尽理由推掉我的约会，如果我不来找你，那要到什么时候我才能见你一面？”
　　“……”
　　阳炎和龙兔兔的沉默让她的气焰更为高涨了。
　　他不喜欢她，她心里很清楚这一点。但她从来也不想他喜欢她，反正她看中的也不过是他的钱以及他背后的天阳企业而已。
　　只是，名义上他是她的男人，所以即使她不爱他，她也决不愿意与其他女人共享。
　　“你不要忘了，我们已经订婚了！这一无是处的丑女人还来找你干吗？怎么一点自知之明也没有？！”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鄙视意味十足.
　　“洪水晶！你不要太过分了！！”将龙兔兔护在身后，他怒目圆睁，大声斥责。
　　“过分的人是你，阳炎！你最好搞清楚一点，我才是你的正牌未婚妻！不是这个毫不相干的女人！！”她不甘示弱地反击。
　　“你……”
　　他恨自己说不出话来反驳她，他恨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伤害却没有能力保护她。
　　她说得没错，她才是他的未婚妻。而兔兔，什么也不是。
　　“……喂！”寻爱悠悠地出声加入战场，“你们吵归吵，可别把我可爱的兔兔扯进去。”
　　他极为自然地伸出手环住龙兔兔的肩膀，并偷偷地对阳炎眨了眨眼。
　　他的话和动作让处在战火中的三个人都怔了怔。
　　最先反应过来的阳炎明白了他是在帮他解围。
　　他微微对他点了下头以示感谢，但心中却有种形容不出的怪异感觉。
　　总觉得，寻爱不应该这样做。
　　他不该帮他……
　　“他是谁？”洪水晶从对寻爱的惊艳中反应过来，语带敌意地问阳炎。
　　“他是……”不知该如何介绍他的身份，他看了眼寻爱。可后者显然没有意思要帮忙他，只是对他皮皮地一笑。
　　“你不认识他吗？”得不到答案，洪水晶追问道。
　　“不，他是……我朋友。他叫……沙余……”
　　朋友……吗？
　　他的神情未变，心里却尝到一丝苦涩。
　　不是因为他把他定义为朋友，而是因为他称呼他——沙余……
　　寻爱和沙余，他选择了沙余。
　　这让他有些莫名的悲伤。
　　虽然说，沙余与寻爱都是他，他还是有种……被遗弃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被遗弃了……
　　为什么要说他是沙余？
　　他不要做沙余！
　　他希望在他心里只有寻爱的存在。
　　没有沙余，只有寻爱。
　　他只想做寻爱！
　　他是寻爱……
　　“沙余？！”她眯起眼在脑海中搜索这个名字，总觉得好像在哪儿听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好放弃，“……他是这女人的男朋友？”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洪小姐。现在你的当务之急应该是管好你的未婚夫，而不是去管毫不相干的人的闲事。”
　　心情郁闷的他抢在阳炎之前回答她，并用她刚才羞辱龙兔兔的话堵她的口。
　　看到她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子，他感到一丝快意。
　　不打算理会不解他的突然转变的阳炎，他低下头对仍在怀中的龙兔兔道：“我们走吧。”
　　虽然还有些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但显然她也不愿再继续呆在这里，便温顺地点了点头，应允了寻爱的要求。
　　看见他们转身的动作，阳炎似乎想和他们一道走，但却被洪水晶绊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心里的怪异感觉更强烈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看到他们在一起。
　　寻爱和兔兔，不该在一起……
　　走了一段路，直到确定已经和阳炎以及洪水晶有了一定距离，他们才停下步伐。
　　他松开搂住她肩膀的手，低下头打量她。
　　龙兔兔被寻爱毫不修饰的视线盯得很不自在，呐呐地开口：“沙、沙先生……真是阿炎的朋友吗？”
　　“……你觉得呢？”他勾起唇，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回答得很巧妙。
　　她先是一愣，接着便柔柔地答道：“其实，是不是朋友都没关系，重要的是你帮了……我们。谢谢你。”
　　“不用谢我。”他笑容未减分毫，却平添了冷意，“我帮的是炎，不是你，不是你们。”
　　她像是没注意到寻爱话里明显的敌意，只是也跟着笑：“我知道，但还是谢谢你。”
　　他沉默，没有再答话。
　　“沙先生，我有事要先离开了。待会儿，你要是见到阿炎，麻烦你替我转告他，我……有很重要的事对他说，希望他能尽快给我个时间。”
　　“……你凭什么要我帮你？”他微眯起眼，紧盯着她。
　　她明明可以直接去找他，却要他转告。
　　更令人不解的是，她的口气听起来完全是公式化的。
　　她和他，不是情人吗？
　　“……拜托你了。”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仿佛认定他不会拒绝似的。只是微微向他鞠躬，便转身离开了。
　　他没有阻止她离去，因为根本没有这个必要。
　　这个女人太聪明，太厉害了！
　　看上去像株柔弱的小花，但深藏在骨子里的坚韧和强悍却是普通人比不上的。
　　她绝对是个有想法有思维，不会被他人左右的女人。
　　跟这种女人说话会很伤脑筋，因为对于拒绝她根本不会理会。
　　她不需要别人的保护，因为对于外来的伤害她聪明得根本不会去在意。
　　不理会，不在意，她只看自己想看的，她只听自己想听的。
　　这就是她保护自己的方法。
　　很实在，很有效。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若有所思。
　　而阳炎终于摆脱了洪水晶的纠缠，找到寻爱，便急忙朝他跑过来。
　　“她人呢？”没有看到龙兔兔，他有些着急。
　　他抬首看向他，眼神复杂。
　　他就……这么担心龙兔兔吗？
　　怕她会因为洪水晶的攻击而伤心哭泣吗？还是怕他会伤害她？
　　站在他面前的是他，他想的却是一个他根本就不了解还自以为爱的女人。
　　他心里真的只有龙兔兔吗？
　　他对他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这就是……他不顾一切决定要爱的男人吗？
　　他有些困惑，有些失望地想着。
　　寻寻觅觅这么多年，没想到他最后找到的真正的爱情竟然会是这样的。
　　是报应吧……
　　是上苍在惩罚他曾经伤害了那么多人……
　　惩罚他的多情，惩罚他的无情。
　　所以它让他爱上了这样的男人，所以他注定要为他受苦。
　　“……寻爱？”他不寻常的呆滞让阳炎感到焦急。
　　“……她走了。”
　　“走了？走去哪儿？她不是有事找我吗？怎么就这样走了呢？”
　　“不要问我！”他的口气有些冲，“她不是我的责任！”
　　“……你怎么了？”他楞了一下，对寻爱激烈的反应有些不解。
　　“没事。只是心里有些烦。”他摆了摆手，不想多说什么，“我回去了，等我心情好点了再来找你。”
　　“寻爱？”
　　“……她说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你尽快找个时间联系她吧。”
　　离去前，他还是将龙兔兔的话转告给他。
　　遇见阳炎之后，他真是越来越“善良”。
　　可笑的事，他甚至不觉得这种变化有什么不对。
　　背转身迈步离开，他暗暗嘲讽自己。
　　爱上他，是命中注定吧……
　　他从来没有勇气与命运抗争，他的个性又不允许他轻易放弃。
　　他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为了在他的爱情里，挣得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