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之拒绝平庸》汤匙

24、第 24 章

　　褚乔早已规划好了回程的路线。这里的通风管道四通八达，还没人管，虽然遍布红外线，但他此时多了一个累赘，这里便成了最好选择。
　　褚乔给了李皆城一个防红外的装备，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就在此处体现了。
　　两人爬上爬下，绕了几个大弯，总算爬出去了，又走了一段路，过关斩将，出了薄膜，竟完全平安无事。褚乔舒一口气，这次任务，简单得出奇！
　　他又有些疑惑，这伙星盗装备武器一点都不一般，然而却连他这一个入侵者都发现不了！他们的雷达呢？扫描仪呢？热感应呢？……死了吗？真是——简单过头！
　　褚乔与李皆城同上了机甲，褚乔进行神经连接，他保守地防着可能到来的追兵，便走得很快。两人驾驶着机甲到了那个医生所在的星球西，褚乔安排好了下榻的住处，没有做离开这颗星球的打算。
　　褚乔比较勤俭节约，只要了一间屋子，两张床，两人分睡。李皆城还是在抽烟，出了机甲便无时刻不抽，褚乔完全对他的二手烟没兴趣，但碍于他大概跟雇主的关系匪浅，便忍着。
　　李皆城躺在床上，烟雾缭绕。褚乔皱眉，心想这个老烟枪，牙挺白，但指尖都熏呼呼的。
　　褚乔趴在地板上做俯卧撑，上百个上百个地数，还是单手的。到了尾声时候，他有些气喘，但绝没有精疲力竭的感觉，显然是做习惯了。这在部队里都不算什么。
　　李皆城看着他，嘴角一抽：“你小子真是Omega？”这一般Alpha也不能比啊！
　　褚乔擦擦汗，拿出换洗衣服要去洗澡：“嗯。”
　　李皆城起身，走到附身翻找衣物的褚乔旁边，闻闻空气中的信息素味，跟随汗一起排出来的，淡得要死，但还是可以闻出来的：“……你怀孕了？”
　　褚乔自嘲地：“怎么一个两个的鼻子都那么灵。”阿尔维斯的孩子还能有什么魔力？都明明是普普通通的人！
　　“多久了？”
　　“一个多月了吧。”
　　“……是谁的？”李皆城大口地吸烟，又大口地吐出来。
　　褚乔静默片刻：“你又不认识。”
　　李皆城也沉默，过了一会儿，他道出自己的猜测：“……是皇子殿下的？”
　　褚乔没回话，也不点头，只是抱好了一叠衣服进了浴室。
　　他什么都没做，但李皆城明白了，深刻地明白。
　　房间安静下来，灯光昏昏暗暗的，打在李皆城一个人身上，像洒了一身的酒。他又大吸烟气，觉得不够味，便掐了光，再点一支。
　　李皆城苦笑着：又有什么地方出错了。
　　浴室里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水响，房间里更安静了，仿佛什么都没有。
　　褚乔洗得很快，却又同时能把自己处理干净。他走出浴室的时候发梢还拧着，结成一滴滴水下来，人不算很白，但五官够正，没有死角，就显得万分美。
　　李皆城看着他，手里的烟快点燃手指，他也不觉得烫。“你会生下他吗？”
　　褚乔心领神会，知道他口中的“他”是谁，便说：“我不会。”他用白浴巾抹头发，水沫沫四溅，头发乱得不成样子。他又停下动作，镇定而飘忽，像在誓言，“我绝不会的。”
　　李皆城把烟丢了：“那可是未来的皇子。”
　　褚乔加大力度擦头发，脑袋成了鸡窝，说话如一线喷出的水，不间断地，道：“我与那劳什子皇子什么都没有。One night stand，你懂吗？只是One night stand。这是我的自由，帝国不允许，我不能去联邦吗？我不能偷偷摸摸吗？
　　——我可没少犯法。”
　　李皆城看着他，摸摸烟盒，空荡荡的，已经被他抽完：“你就这么执着？”
　　褚乔黯然躺到床上：“这是个累赘，现实要求我舍弃他。”
　　李皆城拿下叼在嘴里的烟，又吐一口呛人的白雾，看着褚乔，想，褚乔他是爱你的，然而待你也不过如此！
　　他的脸打着深深的阴影，他在替他悲哀——替他的侄子。
　　他弓着脊背坐在床上，灯光是昏暗的，满室烟气。
　　李皆城闻闻自己手上的烟味，又熏又呛，又感觉是好东西。
　　他静静地维持着那个弓背的姿势在床上做了许久。褚乔翻几次身。渐渐入睡了。他看着褚乔的睡颜，想：他是个现实的人，跟你的浪漫你的儒雅是全然不和的。所以——怎么会这样？
　　李皆城起身将褚乔踢起醒。褚乔入睡不深，他迷蒙间睁眼，被李皆城强行拉起来背靠床板，很有被吵醒的烦躁：“有屁快放。”
　　李皆城站好抽烟，脊背挺直，腿却摆得吊儿郎当，只把重心按在右腿上：“我可以帮你删除皇子殿下的标记。”
　　褚乔闻言难免想，听起来好像我就只是一个商品，还是Artificial的假货，Logo随时随地改。
　　他垂下眼睑，也不知是否期待。
　　“怎么去？”
　　李皆城先吸一口烟吐出来，不管什么话都首先卖个关子：“你愿意吗？”
　　褚乔迟疑了，浑身僵硬不动，他终究还是爱他的，是舍不得的。
　　李皆城就这么站在他面前，俯视他，像蛊惑的恶魔。他的眼睛是明亮的，然而心里却不知道在想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褚乔盯着他的眼睛，这双眼睛是跟阿尔维斯神韵相似的。他没了魂，他想起了过去，但记忆模糊了，便什么都分不清了，道：“我……愿意。”
　　灯光晦暗地照亮整个房间，但李皆城挡住了褚乔应得的光源，使他更暗了。
　　李皆城哀悯地笑：看吧，阿尔维斯，他待你，不过如此！
　　李皆城起身，声音突然冷起来，他压低嗓门，苦涩地：“你先堕胎。”
　　褚乔魂又回来，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男子。他答应了，那就答应了吧，虽然很轻易地。——阿尔维斯，你现在过得好吗？我现在不是很好了，但我觉得美好的将来等着我。
　　褚乔有些茫然地想，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他就这么答应了，因为几句话。
　　天花板是木板质的，映着李皆城的影子，显得肥硕而滑稽。
　　褚乔抬眼看看李皆城，有些看呆了。即便浑身烟味，也无法否认这男人是绝世的美男子：
　　他们长得……真像啊。而据说，当今皇后，刚好姓李。
　　皇宫。
　　阿尔维斯最近宅在皇宫里面装病不出，他爹位高权重，也奈何不了自己儿子，只好把选妃一拖再拖，花儿都谢了，几天时间仿佛炎凉更替，寒暑易节，那叫个漫长，贵族们等得着急，但只是徒然地着急。
　　他的生活是枯燥的，处理公务，高强度的训练，还有远方圣玛丽学院的繁重课业。他现在也算大四，毕业可及，他需要花大量时间准备。
　　阿尔维斯忙得不可开交，又同时想着，褚乔怎么样了？……我们的小孩儿呢？舅舅他又如何？
　　阿尔维斯被思念与担忧折磨得很焦心，工作还能转移他的注意力，然而有些训练使脑子放空，纯粹力量的付出使他全身心透着烦躁。
　　阿尔维斯不耐烦地用机甲瞄准了移动靶，有些睹物思人的味道。前几天他对褚乔生气了，褚乔也对他生气，现在他是怎么想的？他见到舅舅了吗？
　　阿尔维斯现在消气了，就只剩了没好好说清楚去挽回的后悔。
　　他把练习机甲停置到位，他最近装病，假扮一副文弱的书生气味，他本来就肤白，人生得高却也不怪异。他戴一副眼镜，疾步迅走入了建筑内部，七拐八弯的路却走得很熟练，不过三两分钟，就在一扇门前停当。舒一口气：自己还是太心急了。
　　他缓缓推门进入，皇帝正在里面批公文。
　　他爸抬头，温婉地笑：“什么要紧事？”今天这么着急。
　　阿尔维斯正色：“我想出去旅游。”
　　皇帝沉默了，他一出游，哪里还剩得下选妃大宴早早完成的余地？
　　阿尔维斯见老爹犹豫。道：“您不用多想，只是一次出游而已。我就是来要一周的假。”
　　皇帝缓缓端起一旁的茶杯，杯盖旋一圈，噌噌地几声清脆起伏的响，道：“你要去找上次晚宴上的那个Omega？”
　　阿尔维斯明白自己无需多言了，他明白就好：“你答应吧。”你不答应也没用。他撸起袖子亮出金镯子来，皇帝看到了，心沉下来，面上还是镇定的。
　　阿尔维斯道：“我绝不会失掉本心的。”
　　皇帝瘫在椅子上，又有些庆幸：“你知道他是谁。”
　　阿尔维斯露出甜蜜的笑，也是苦涩的笑：“我当然知道。”
　　皇帝彻底无力，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陷进去！他看着他的儿子，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儿子这样笑。阿尔维斯平时笑起来有点他的儒雅从容，然而此刻绝不是这样：他已经深深地陷进去了，所以绝没有从容不迫！爱情中是不存在宽容大度的，所以点滴事物都会被放大，优点是，有些缺点也是。
　　皇帝又拿起笔批审文件：“你去吧。我不会答应的。”我知道这对你不好，所以绝不会答应。我希望你明白，就算我们不算亲，但我终究是你父亲，我要对你的未来负责，对帝国的未来负责。
　　皇帝平静舒缓地说：“你走吧。”
　　阿尔维斯默然，他静静在原地站许久，道：“我退下了。”隐含的意思是，我走了。
　　他鞠躬，颇潇洒地转身出门，衣角飞扬起来，又款款地落下去。
　　皇帝无力地瘫在椅子上。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总搞得他焦头烂额。他扔下一份文件到桌子上——情报部传来最新消息，琼龙家族估计又要有新动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