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尖伤》十苦

6、第 6 章

　　麦青青收到上海某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出奇的平静，她偷偷把我拉进卧室里，田小七，我们一起去上海吧，去找徐屿，然后去看看我的学校，好不好？
　　然后我们就带着自己存的钱上了开往上海的火车。
　　在火车上麦青青给我妈打电话，干妈，通知书我收到了。我现在和小七一起在去上海的火车上，没跟您说是因为说了您铁定要跟着来，我们就不自由啦。没事儿，您不用担心，我们俩也不小了，会照顾好自己的，您不用担心。我就知道您不会怪我的，嘿嘿。嗯，好的，我把电话给她，您跟她说两句。
　　我接过电话，妈，没什么事儿就挂了哈。
　　你俩也真是的，也不跟大人说一声！
　　妈，我们俩都不是小孩子了，会照顾好自己的。
　　好好好，我不唠叨你们，可是千万要注意安全啊，早点回来。还有，青青她哥也在上海吧，应该还没女朋友吧，我都没见他过长啥样，你应该也没见过吧，到地方好好看看，拍张照片拿回来，我在家给他找个合适的女孩。
　　嗯，知道了，挂了啊。
　　挂掉电话后，我惨兮兮地看着麦青青。
　　怎么了？挨骂了？麦青青一脸懊恼地看着我。
　　没，我妈说要给徐屿相亲。
　　然后麦青青就沉默了，转头看车窗外的风景。
　　火车上空调打得太足，有点冷，我缩了缩脖子扯出耳机听歌，歌里唱：雪下得那么深，下的那么认真，可还是听到你说不可能……
　　阳光如刃，锋利的剑气割伤我的眼，茫白一片。

　　然而麦青青和徐屿约好在地铁站碰面后我做了胆小鬼，我窝在旅馆的床上装死装了一天。
　　傍晚麦青青回来时看着我欲言又止。
　　他还好吧？我问。
　　嗯，就是有点瘦了，黑了。
　　那他……有没有问起我？
　　没有……
　　好吧。我躺在床上，别扭的笑了。我想回家了，麦青青。这里太繁华了，我有点慌，出门都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还是我们的小县城亲切可爱。
　　是啊，这里太大了。麦青青叹气，小七啊，徐屿他……他有女朋友了。
　　哦，是吗？那个女孩漂亮吗？我问话的时候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流向耳廓，不怎么悲伤，却有充沛的泪水供我流。
　　那你当初还说自己真的放下了……麦青青看着我，帮我抹掉脸上的眼泪，你真是傻。
　　我一想到，现在我就和他在一个城市，地铁几站路就到了，那么近，可又远得像是一辈子都碰不到，就有点儿难过，真的，只是一点儿。
　　那个女孩是我们老乡，叫王倩，人很好。我今天见到她了，长得白白净净的，笑起来很温暖，她跟我说，妹妹啊，你好好上大学，我和你哥一块儿供你。很真诚很朴实的一个姑娘。田小七……田小七，你别这样，徐屿他也不想看到你这么难过的……
　　我把头埋在枕头里，隐忍地哭出声音。
　　徐屿啊，再见了。在我微末单薄的青春里，你是光一样的存在，美好而倔强，我只能像最初那样，远远地看着你，然后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或悲或喜。我之于你，抑或，你之于我，不过是一场简单而热烈的喜欢，有些爱与责任，我没有勇气担起，更没有能力。我喜欢得炽热又白目，只能算是一件青春里的傻事。
　　我决定要忘记了，这一次，是真的，我保证。

　　我大二寒前接到麦青青的电话，说徐屿要和王倩结婚了，在他们农村的老房子那儿。电话里麦青青雀跃得像个孩子。
　　我挂上电话，笑容浮上嘴角。去年过年时徐屿回来，在我家过的年，初一那天还带了王倩给我爸妈拜年。
　　当时王倩一脸歉意地看着我，弄得我挺不好意思的。我冲她笑得见牙不见眼，然后嚷嚷着一起去理发店做头发。
　　徐屿扶额道，正月里不能剪头，今儿还是大年初一……
　　谁说我要剪了？烫个卷儿不行啊？我白了他一眼。
　　行行行，大小姐，你说啥就是啥。他笑着。
　　当彼此能够这样说话的时候我就明白，所有的，都过去了。

　　我回到家时徐屿他们已经拍好了婚纱照，王倩穿着纯白的婚纱依偎在一身白色西装的徐屿怀里，甜蜜又温馨。
　　我嚷嚷着，我不管，我不管，麦青青你看咱们嫂子穿婚纱实在太好看了！
　　就是！看我哥也是帅死了，俩人真般配！我也想结婚了！麦青青叫着。
　　我也想！啊啊啊啊！
　　你们俩啊，先上完大学再说吧，小丫头！徐屿各在我们脑门上弹了一记。
　　此时的徐屿，眼神坚定，眉宇刚毅，身姿挺拔，多了男人的沉淀与优雅。岁月真的是神奇的东西，它改变人，化解悲伤与怨恨，消磨执着，然而最终又把一切都安排得恰到好处。徐屿已经不是当初单薄的少年，或者说，早已不是田小七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