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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四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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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拍拍沈碧悦的肩,越过她走进敛尸房内。
黑鹰掀开覆在白连.城身上的草席。只见白连.城一身月白色长衫静静地躺在那,眉目舒展,笑容诡异,确实不像是被害而亡。
我往他下身扫去,一愣,这是……
我低声喃喃道,“……怎么看怎么像死在自己的春宵梦中啊。”
除了沈碧悦和红燕,白寂无三人正与我一同查看尸体,离我最近,此刻听见我的话,齐齐道:“你怎么知道!”
我抬头,才发现他们三人脸上皆是一副你懂我懂大家懂的表情。
我一脸看文盲的模样,“我知道很奇怪么,不是有江湖人手必备扫盲秘籍么。”
“秘籍?什么秘籍!”
“三十六骨春.宫图啊。”我想了想,加了句,“彩绘的。”
“……”
“……”
“……”
“你们应该都看过吧,仿的唐朝风,其实是大黑作的画,我上的色儿,没想到销量那么好。有段日子我们就靠卖骨图为生,还小赚了一笔。”
他们三个的脸色有点精彩。
“食色性也,有什么。”我鄙夷,还是三个毛儿都没长全的菜鸟呢,“姐姐看春.宫的时候,你们情窦都没开呢。”
然而雷九的重点向来不在重点上,“靠!老子买的居然是盗版!只有二十四骨!少了整整十二幅图啊啊啊!!”他崩溃。
“……”
“……”
雷九的眉拧得都能夹死苍蝇,满脸的无奈懊悔痛惜悲哀。
“没事,我都记得,下次补你。”
雷九闻言一喜,郑重道,“滴水之恩,当以身相许!小蝶,哥这辈子就是你的人了,只要你叫一声,哥上到山下火海……”
“……”
“……”
“再多一句以猥.亵罪逮捕。”黑鹰脸黑黑。
“我赞成。”白寂无道。
雷九:“……”
“会不会是有人给他下了药?”我问。
“不太可能。就算是药性极烈媚药的,得不到疏解,也是七窍流血、经脉爆烈而死,不会是他这样。”白寂无道。
我寻思了会,突然想到了什么,拧眉道,“如果是幻术呢?”
“幻影楼对江湖上的武功路数一向有所研究,不知对绝情门的幻术了解多少?”我转向雷九。
雷九正欲作答,不料沈碧悦突然挣开红燕扑到白连.城身边,双目圆睁,一脸不可置信。随即又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哈……哈哈……活该……白连.城……你真是活该……”
红燕小步挪到我身边,轻声道,“她,是不是疯了?”
雷九道:“绝情门在江湖上消失已久,所记载的门派武功已不可考,不过据我所知,她们确实有一门极其独特的幻术,在江湖中素有‘百媚生香,虽死无悔’之称,能令人欲.仙欲死,加上绝情门从不与女子作对,想来,这幻术也不外于……那种了。”
从不与女子作对么?我笑笑。
“是她们。”沈碧悦忽然直起身,目中空空,不知看向何处。
黑鹰沉声道:“他们是谁?”
沈碧悦收了目光,看向我,淡淡道:“承你一情,你们想知道的事,我自然会告诉你们。现在,能不能请你们出去,我想一个人呆会。”
沈碧悦说完便转过身背对着我们,黑鹰尤有犹豫,但见大家一副事不干己的模样很是默契地往外走,皱皱眉也不再说什么。
随黑鹰他们回城府路上,我与红燕走在前头,他们则三人跟在后面,却只听见雷九一个人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旁边两个一左一右,理都不理他。
我扭过头扯扯红燕的衣袖,问道:“司马浔香呢?”
红燕一听这个名字,立马双眼放光,偷偷朝后瞄了一眼,道:“司马浔香啊,嘿嘿,你掉下山崖那天她受了伤,是黑鹰哥带她回来的。打那以后,她就一直缠着黑鹰哥不放,现在好了,你回来了,可有好戏看了!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哼!”
“喂喂,别乱说话,不过看她不顺眼的,可不止你一个。”
“怎么,你也不喜欢她?”
“把我打落山崖的就是她。”
“什么!”红燕大叫,后面三人被她的喊声惊得一愣,我扯过她的袖子,低声道,“小声点,先别说,免得打草惊蛇。”
红燕点点头,眼珠子转了转,朝他们笑笑,又转了过来,满脸惊疑:“真的假的!”。
我道:“哼,要不是我没有防备,她能伤得了我!司马兴原是顺天府尹,才被贬没多久,他的女儿怎么说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世家千金,如何会武?若不是她身世离奇,就是有人假扮了。”
红燕不安道:“这事,真的不用和黑鹰哥说么?”
我忍不住往她脑门上一弹,“以黑鹰的性子,知道了那还不立马把人抓了。”我冷哼一声,“江湖中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老子倒要看看她玩什么把戏。”
红燕皱眉道:“我说你能不能别老子老子了,明明一身水灵气,非要整得跟个大老爷们似的,真担心跟你在一起久了,我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淑女风,连根基都保不住了。”
我扶着她的肩哈哈大笑,“你如今才意识到,晚了。”
“对了,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到了苏州?”我问。
“哦,是白大哥派人通知我们的,彼时我和黑鹰哥正在白连.城出事的酒楼查问当天在场的人,一听到消息就过来了。”红燕突然凑近我的耳边道:“你不知道黑鹰哥当时见你落崖,眼睛都急红了,若不是身旁的贼匪围堵,他恐怕就随你跳下去了!刚刚听闻你来了苏州,立马撂下张御史就过来了,一路上还撞倒了好几个人!黑鹰诶!堂堂六扇门的名捕诶!从小到大我都没见过他这么失态过!”
我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两声,“你知不知道你越说越大声,只怕后边的人都听到了。”
红燕闻言一脸呆滞地转过头,果然见那三人,一个黑脸,一人红脸,一人……看好戏的脸。
酉时,苏州城府。
还未至门口,就见一人大老远地倚在守门的石狮边,紫衫长裙,及腰的长发挽在左侧,只系了条淡粉色的丝带,一双细长的双眼微微瞌着,朱唇紧抿,未褪的晚霞洒在如雪般的肌肤上,柔和了她身上淡漠清冷的气质,过往的人无不被其吸引,纷纷停下来多看几眼。
那女子突然察觉到什么,抬眸往这边看来,“黑鹰——”
“哎呀呀,又来一个美人!”雷九用手肘捅了我一下,心情大好,“我说小蝶,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跟着你,不仅有免费的好戏,还有不请自来的美人!”
我咬牙:“可惜都不是你的。”
雷九:“……”
黑鹰此时已走到我同红燕身侧,见状却先看了我一眼,等到他欲答复时,我已一步向前,笑吟吟道:“司马姑娘,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司马浔香一看见我,便下意识地往黑鹰看去,见他并无异色,缓了口气,扯了扯嘴角,声音干涩:“烦劳挂记,并无大碍。”
我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愈发笑得灿烂:“我这人,没什么别的本事,就是记忆特别好,最普通的事,最普通的人,都能在我这颗脑袋里,放上十年,何况司马姑娘这样的美人,美人做的事,通常都不是一般的事,想必我一辈子都不会忘的。”
司马浔香脸色苍白,尴尬地笑笑,没有接话。
我突然转向黑鹰,绽放了一个自认为比较大家闺秀的笑容,拉拉他的衣袖,调出吴侬软语,轻声道:“走吧,我饿了。”
谁知面前的一行人,除了白寂无和司马浔香脸色比较难看之外,其他都是特别难看。
黑鹰缓了缓,眼里突然放光,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但却不由自主地笑了笑,吐出一个字:“好。”
我一愣,有些心虚地别开脸,却正对上白寂无沉得滴水的目光,心下一叹,只觉情之一字,开始新鲜,而后甜蜜,时常欢愉,终是束缚。又觉桃花夭灼,脆弱易折,而我又不是一个称职的养花人。江湖之大,随性随心的人才能过得自在逍遥。唉,现下倒是有点羡慕起雷九来了,风流成性,敛藏真心,方能不被红尘纷扰迷了眼,蒙了心。
不过,我微微叹口气,忍住要翘起来的嘴角,闯荡江湖数载,老子终于也有人抢了,哈哈哈!
入府后,司马浔香将黑鹰叫走了,说有事商量。她眼下还是金陵右副督御史司马兴的女儿,黑鹰不好拒绝,看了我一眼便跟她去了。
他们一走,我抬头看雷九。
雷九识趣摆摆手,“唱戏的走了,看戏的自然没必要留下来。”说罢便施展轻功越过屋檐,不知往何处去。
“是她。”白寂无道。
我点点头。
他微微一笑:“戏做的挺真。”
我干笑:“一般一般。”
红燕道:“她会不会告诉黑鹰哥?”
“不会,她知道我之前既然没说,便是无意戳穿她,若她真是假的司马浔香,目的恐怕不简单,断不会半途而废,想必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来找我,喝茶。”
我突然看向白寂无,“那天你和黑鹰说了什么,司马浔香是如何被你们救出来的?”
白寂无道:“黑鹰来找我问令人假死的办法,让司马浔香先诈死,后取替身代替她的尸体掩人耳目,人质若死在自己手里,甄王必然不敢声张,只会假装人还在手里,继续利用。”
我听罢,沉吟一声,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又一时半会说不上来。
红燕皱眉,扯着头发一圈又一圈地绕手指,“可我们救了她,将她带给司马兴,若她是假的,到时万一暴露了怎么办?”
我忽然瞪着红燕,红燕一吓,“怎……怎么了,我说的,不对么?”
“对,对极了,可惜司马兴并不会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