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虫变》歌德斯尔摩

31、立场

　　“七天了，都不知道姚辉要这么一批巡街的军队是干嘛的。”杭乾靖“呼哧呼哧”的端着碗吃面条，一边和冷珂道：“要说维持治安，我倒是没看出来哪里不安全了。”
　　两人并肩坐在金属道路两旁的长椅上面，对面停着巡街军队的一辆军用吉普，现在上面没有一个人，都是去室内有暖气的地方去吃饭了。
　　冷珂端着面条暖手，一边用筷子把面卷起来。

　　一个路过的脏兮兮、瘦骨嶙峋的小孩停下脚步，眼巴巴看着冷珂筷子上的面条。
　　冷珂对他招招手，小孩快速跑走了，躲在电线杆后面偷偷望冷珂。冷珂笑起来，又对他招招手，小孩磨蹭着过来。

　　“你要吃么？”冷珂把面碗往小孩面前递过去。
　　小孩咬着满是冻疮的手指头不说话，眼睛盯着冷珂手里还冒着热气的面。
　　“小孩，想吃就拿去吃。”杭乾靖抬眼随意的看了小孩一眼。
　　小孩往后退了一步，样子是有点怕杭乾靖。杭乾靖自嘲的笑了一声，低头继续吃自己的面。前几天他便发现了，这里的平民都怕穿了迷彩的。

　　“做什么你！”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妇女冲过来，一把把小孩抱起来，狠狠给小孩脑瓜一个暴栗，小孩哭起来。
　　“都告你多少次了！不食嗟来之食！你有点骨气……你想想你爸怎么死的！”中年妇女边说边抱着小孩走远了。
　　路过的人看看冷珂两人，有的眼底露出鄙夷。
　　“走狗！”
　　“施舍……”
　　“特权阶级！”
　　这种话不断小声的传来。

　　杭乾靖深呼吸，抬头望过去，鹰一般的眼眸里面狠厉一闪而逝。那些嘀嘀咕咕的声音没有了，但是人群眼中的恨意未减，匆匆离去。一只微凉的手盖在杭乾靖青筋直冒的手上，杭乾靖转头，冷珂正看着他，眼睛温润干净，宛如赤子，一下就安抚了杭乾靖升起来的毛躁。

　　杭乾靖穿着崭新的三色迷彩野战服，肩宽腿长，两脚往前伸直，裤脚塞在中筒军靴里面，手枪电棒别在腰间，看上去帅气的不行。冷珂穿着低领毛衣，鼓鼓攘攘的羽绒服，牛仔裤，像个刚进大学的校草。

　　两人都是一副干净帅气的样子，和街道上匆匆走过的衣着褴褛，面色蜡黄的行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要想那些话。姚辉把我们放在这个位置上的目的就是这个，本来有同情的人在不断面对误解、恨意、谩骂之后，仅剩的同情便会不知不觉得消失，人性就是这样。”冷珂轻轻握紧杭乾靖的手。

　　“姚辉估计就是靠这种办法让亡命之徒和一些有本事的人为他效力的——把你放到一个高于他人的位置上，逼迫你成为他们中间的一部分。”冷珂慢悠悠的分析道，顺便把自己碗里的面叉出来一些放进杭乾靖碗里。

　　“阶级对立就会造成冲突，只有两个阵营，一个永远不会接纳你，一个和你一样是一个阶级的，正常人都会选择第二个。”一个带着讽刺的声音从长椅后面响起来。

　　杭乾靖戒备的迅速回头，手搭在腰间，随后又重新放松下来——评估，此人无攻击性。来人穿着黑色的长大衣，草绿的围巾搭在肩头，瘦削精神，带着眼镜。

　　冷珂看了他一会，慢悠悠道：“但是不正常的人总是不会少……疯子和神经病在哪个时代都不会少，不然历史上不会有改朝换代，不会有贵族起义，各个阶级有着不同的立场没错，但是总有人的思想和举动是跨出时代和阶级的。”

　　那人笑道：“普希金说，如果农民起义是为了吃饱，那么贵族起义又是为了什么呢！？”
　　冷珂也笑起来：“为了不公正的制度，和自己心中良心的安宁。”
　　那人微笑：“我会找人联络你的，我能出来的时间不多……”说着转身离开。
　　冷珂点点头：“那么，再见林教授。”
　　那人头也不回的摆摆手。

　　杭乾靖一头雾水的听着两人文绉绉的话，眉头一皱：“说人话！”
　　冷珂翻白眼：“你个没文化的！”
　　杭乾靖龇牙：“你嫌弃老子了！上都被老子上过洛黎！晚了！”
　　冷珂气的眉头直跳，这还是在大街上，杭乾靖这么一吼，大家都往这边看过来，冷珂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掉算了！

　　罗梁和胖子吃完饭，从街对面过来。
　　“都是些跟着过来的平民百姓。”罗梁在冷珂面前蹲下来，看见杭乾靖扫视过来，又往旁边蹲了蹲：“姚辉那个狗娘养的，这些人为他干活……工厂里面做工的都是这些人。”

　　安全区本来是政府建设的避难区，自然设施齐全，里面有粮食加工厂，兵工厂，甚至还有农业养殖区，里面都是这些普通幸存者在不分昼夜的工作，但是姚辉给他们的只有一口吃不饱饿不死的口粮。

　　“安全区一共有地下6层，最下面一层是兵工厂和古生物研究区。”雷子慢慢走过来，介绍说。
　　杭乾靖抬头看他：“现在肯说话了！？”之前雷子一直对这里语焉不明。
　　雷子挠挠头：“想通啦！活着不能只为了活着么……你看陆少校现在……哎，不是我们这些当兵的没二心姚辉就能放过我们……”

　　几人都是穿的干净暖和，路过的人不时会偷偷打量他们一眼，然后又迅速的低下头去，他们都知道这时日还能这么打扮的人都是现在的“特权阶级”。这些人都算是姚辉的人手，惹不起，弄不好就会丢掉性命。

　　杭乾靖看着这些人的表情，愤愤的咬烟嘴：“妈的！老子觉得自己现在就像纳粹集中营里面的看守！”
　　雷子叹息：“谁说不是呢……”
　　一行人具是沉默不语。

　　十二点半一过，广播里面便吹起了冲锋号，意思是让做工的人都要开始工作了，午休时间结束。但是杭乾靖等人都是“特权阶级”，一向都是随意的很，根本无人去管那广播。

　　“嘟嘟！”突然传来吹哨子的声音，老隋在对面吉普车前面对杭乾靖他们拼命挥手。

　　“冷先生，你带着你弟兄也上来先。”老隋拉住准备离开的冷珂。
　　冷珂惊讶：“怎么了？”前几天都不用他跟着的。
　　“哎，今天姚老大说要去各个区视察工作情况，你也要跟着来的，记录汇报处理什么的。”
　　冷珂：“处理什么？”
　　老隋有点唏嘘感慨：“不努力工作的人……必须有个交代什么的。”
　　冷珂的心一下子荡下去了。

　　一路又有二十几辆军车加进来，最后还跟着两辆军卡，里面大概有五十名穿迷彩的，但是都不是当兵的。一辆加长的劳斯莱斯插在队伍最中间，两侧还有军用摩托护驾。

　　杭乾靖挠挠冷珂的手心，冷珂把脑袋侧过去，杭乾靖小声道：“姚辉还真把自己当老大了！？”
　　冷珂也小声回：“估计不是老大了……还真是土皇帝！”

　　车队开进地下巨大的广场，这里其实是一个无四壁的电梯，直接往下降下去。车队一直下降到六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