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顾辞山

1、上

　　苏锐最近一直在做一个相同的梦。一个没有声音，没有颜色的梦。梦中的他与爱人赵辉似乎在为什么事激烈的争吵着。睡梦中的争吵由于失了声音，看起来就像一场诡异而可笑的哑剧。
　　苏锐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外面的天色还很暗，惨白的月亮依稀可见，不用看表，苏锐就知道现在不过四五点左右，又失眠了。苏锐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后，就伸手拿起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拨通了赵辉的电话。
　　赵辉在一家中加跨国公司中担任业务经理，时不时地就要飞去加拿大出差工作。算一算时差，赵辉那里的时间正好是傍晚六点整。
　　电话没响多久便被接通了，跨过太平洋，传来赵辉略显疲惫的声音。“怎么这么早就醒了？不再多睡一会儿？”
　　“睡不着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你了。”想象着电话那端赵辉宠溺关心的神情，苏锐突然觉着横亘在两人中间的八千多公里其实也没有很远。
　　“还要一个多星期吧。你要是一个人在家觉着无聊，就出去旅个游什么的。”
　　“旅游？算了吧。我总觉着别人看我就和看神经病一样，还不如在家呆着自在。再说了，你给我买的那只羊我还没有吃完，我可不舍得出门。”
　　听到苏锐这么说，赵辉也就不再坚持，又嘱咐了几句后，赵辉就挂掉了电话。
　　挂掉电话后，苏锐静静的盯着手机屏幕上两人的合影，不知不觉间，竟又睡了过去。这一次，他梦到了两人刚在一起的情形。
　　苏锐第一次见到赵辉，是在一次面试之后。彼时他大学刚毕业，面试了几家公司都是连连碰壁，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了赵辉所在的公司。接连受到打击的苏锐躲在洗手间暗自伤心的时候，恰巧遇到了推门而入的赵辉。
　　赵辉推门见到眼圈微红的苏锐虽然心中一哂，却也随口安慰了苏锐几句，没成想，这几句安慰就换来了苏锐的电话。之后的事情就变得顺理成章起来，两个人见面，约会，同居，直至现在。
　　苏锐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回忆着梦中甜蜜的画面，苏锐不由得又想给赵辉打电话。这次的电话打了很久却一直都没被接起，许是赵辉睡了吧。
　　肚子里传出的声响打断了苏锐的思绪，揉揉肚子，苏锐开始思考今天的食谱。赵辉出国前给他买了一只羊羔，如今已经吃完了两根后腿。想着冰箱里被切得整整齐齐的羊排，苏锐决定今天做烤羊排吃。
　　烤羊排的时候，苏锐的手机响了，苏锐看着手机的来电显示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接了起来。
　　“妈。”
　　“小锐。”电话那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你喜欢男人的事妈已经不怪你了，赵辉是个好孩子，这妈也知道。但是，你也不能指望赵辉养你一辈子啊，你总要出去找份工作啊。赵辉之前还找我说过这事儿。”
　　“我的工作是怎么没的你知道！我和赵辉的是不用你管！”苏锐急急的吼完这两句话便把手机砸到了地上，手机落地，发出砰地一声闷响后闪烁了两下，就灭了下去。
　　苏锐和赵辉同居后不久就找到了工作，虽说只是一个私企的小文员，可苏锐还是干的心满意足。可谓是工□□情双丰收的苏锐头脑一热，就把他和赵辉的事情告诉了家里。
　　苏锐的父亲本就患有严重的心脏病，在得知此事后受了刺激，没过多久便去世了，苏锐的母亲经受了这一连串的打击，一时想不开，就去苏锐上班的地方大闹了一场。经此一闹，苏锐出柜气死父亲的事传扬开来不说，苏锐也丢了工作。
　　想起往事的苏锐只觉得那些事情仿若化成了一只无形的巨手扼住了他的咽喉，憋的他喘不过气来。赵辉，赵辉。这个时候只要能听见赵辉的声音就好了。想到这里，苏锐急忙拿起了地上的手机，又拨通了赵辉的号码。
　　忙音，依旧是忙音。
　　看着碎裂的手机屏幕映出来的支离破碎的脸，苏锐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赵辉是不是再也不接自己的电话了？不，不！一定不是！一定是赵辉没有听见手机铃声！一定是赵辉正在开会不方便接电话！一定是这样！
　　叮的一声脆响，把苏锐又拉回了现实。苏锐把手机放在一旁，起身走去厨房。打开烤箱，烤好的羊排散发出醇厚的浓香，苏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竟在这浓香之中闻出了一丝酸臭味。这羊肉怎么这么快就不新鲜了？赵辉这次买东西定是又上当了。
　　叹了口气，苏锐决定要加快吃羊肉的速度了。赵辉买的东西，他一丝一毫也不会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