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江南之两岸稻花香》玄清道君

95、第 95 章

　　马车离了京城一路向西，晓行夜宿倒也顺当。前面十多天，还能寻找着打尖的城镇，越到后面，城镇越希少越破败。有的甚至方圆百里渺无人烟，不得不露宿荒野。将士们还好，常年行军作战，早已习以为常。却是难为了蒋静书这些女眷。虽然大家已尽量将宿营地尽量弄的舒服一些，但一觉起来，仍然会腰酸背疼的。

　　这日傍晚，车队在一个小山脚下露宿。随行护卫的将士运气好竟然打到了一头二百多斤的大野猪，足够大家吃一顿的了。连续赶了多天的路，都没能好好的吃上一顿饭，这头野猪自然让大家欢喜不已。

　　趁着将士们洗剥野猪的当儿，蒋静书带着众姑娘们支了锅灶准备做饭。蒋静书身为郡主，原本是不须做这样锁事的。然而这群人中，唯有她做饭的手艺最好，况且这么久的时间相处下来，大家都知道位郡主极亦相处，几乎没有脾气，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笑笑眯眯的。事实上，蒋静书也从来没有把自己真正的当成郡主。因此，大家都希望由她掌大勺。对此，蒋静书乐意，坐了那么天的马车，屁股都快要颠掉了，下来活动活动也不错。

　　因是初夏，猪内脏不易清理，也不好带，就全部弃了。只要了猪肉，便是这猪肉也有一百好几十斤。蒋静书做了一大锅大骨汤，并将附近寻来的几把野菜下了进去，滋味鲜美无比。其余的，做了两大锅的红烧野猪肉，大伙儿可劲儿吃。因已是初夏，天气渐热，是绝计带不走的。

　　夜幕降临时，营地周围点了数十个火把，大家伙儿不分主仆围着火堆，捧着饭碗可劲儿的吃。其间欢声笑语，好不开心热闹。忽而外围的岗哨传来一声历喝：“谁？”不多会，一会将士带着一几个人走了过来。确切的说，是一个妇人和两个孩子。大点的女孩儿紧紧的牵着母样的衣角，小些的男孩则被女人紧紧的抱在怀中，目露恐惧。火光下，俱是衣衫褴褛，骨瘦如柴。那女孩儿直勾勾的盯着还在冒着热气的大锅，直咽口水，蒋静书仿佛听到了肚子饿的声响。

　　萧仪站起身走过去道：“怎么回事？”那士后道：“将军，这妇人怕是饿坏了，属下便作主将她们带了过来，看看能不能给她们弄点吃的！”萧仪走去看了看那妇人，那女人许是被萧议身上的威仪吓到，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下。蒋静书看得真切，便放下碗筷对萧仪喊道：“萧将军，且让他们过来吧！”萧仪看了一圈，亦觉得这妇人并没有威胁便应了声“是”将那妇人和孩子领了过来。

　　蒋静书命人拿了两个碗过来，装了饭和汤递给那妇人和孩子。许是害怕，小姑娘虽然很饿，却是不敢接春芽递过去的碗。那妇人亦怯怯的看了她们一眼，觉得她们不像是坏人。方才放下怀里的孩子，接了碗过来，小声的道了谢，坐在地上喂怀里的孩子。那小女孩该是饿及了，方一接过碗就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大家看得心酸，便问那妇人：“大嫂，你们这是打哪里来啊！”那女人喂孩子的手停了一下方才道：“打西边嘉北县来的！”

　　“嘉北县？离嘉峪关有多远？”春兰问。那女人木木道：“不远，就在嘉峪关旁边往北。”

　　“呀，那离里可还有差不多一千里的地，大嫂，你们这是怎么走到这儿来的。”蒋静书指了指这两个小的：“你家的人呢？”那妇人停了喂饭，眼泪大颗大颗的顺着干枯的脸颊滚落：“都在这儿了。自打两年前匈奴蛮子入了境，在嘉北县杀人放火抢东西抢女人，孩子他爹和公婆小姑还有全村的人都没了。我带着三个孩子回娘家，路上回来的晚了，侥幸逃过一劫。”

　　“三个孩子，那还有一个呢？”蒋静书指了指面前的两个。妇人的眼泪落的更凶了“家没了，我就带着三个孩子一路往南要饭，我们孤儿寡母的走不快，看到有城市的地方就进去待一段，想攒点干粮再走。可这年头，边关正在打战，人都逃得差不多了，谁能施舍多少。就算给，也是少的可怜，饿肚子的时候多。去年冬天下大雪，老二挨不住，得了病没钱看大夫，熬了两天就没了．．．．．．”

　　蒋静书把自己的帕子递给了那妇人，那妇人看着那干干净净的帕子没敢接，直接用自己破烂脏污的衣袖子擦了擦。继续道：“我们娘三已经三天没吃饭了，路上就吃了些野果子。”蒋静书心里堵的难受，想着她已是饿了三天该是饿及了，仍是顾着孩子先，便命人再去拿个碗来，装了肉饭道：“大嫂，你先吃饭吧。我帮你喂孩子！”

　　那妇人看了看她那身似乎价值不菲的衣服摇了摇头：“姑娘，还是我来吧。莫要把你的衣服弄脏了！”蒋静书正要说话，春兰微笑道：“小姐，我在家里也照顾过弟弟，给小孩喂饭我熟！”那妇人见春兰说的真诚，并不象嫌弃她的样子，方才把孩子递给了春兰道，抹着眼泪连声道谢：“姑娘，你们都是好人，谢谢，谢谢！”

　　接过饭碗，妇人看到碗里大块的红烧肉，眼泪差点又下来了，含着泪把肉块夹到一旁的女儿碗里。蒋静书道：“大嫂，且放心吃吧，我们今天打到一头大野猪，锅里还有许多，吃完了不够再加就是了。”说着也端了自己的碗，坐在旁边吃饭。看着那狼吞虎咽的母女三人，却是有些食不知味了。战争，无论何时苦的始终是百姓。只希望这场该死的战争尽快结束罢！

　　小姑娘许是饿怕了，吃完了一大碗，眼睛还盯着锅里，春芽拿了她的空碗想再加些，蒋静书拦住了她：“春芽，别加了。她们都好几天没正经的吃过饭了，尤其她还是个孩子，一次吃多了怕是肠胃受不了。给她盛些大骨汤吧。这个好消化！”那妇人听了，心中又是一暖。

　　吃完了饭，那妇人带着两个孩子走到蒋静书面前郑重的叩了几个头：“小妇人多谢恩人的施舍！”蒋静书忙让人将她扶起来：“大嫂，快起来说话！”便问她往后可有何打算。那妇人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道：“能有什么打算，明日天亮了就往南走，走到哪算哪！”蒋静书心中一痛，脱口而出：“我们此行向北正是去嘉峪城，大嫂若是无处可去，可愿跟着我同去？”

　　那妇人没有回答蒋静书的问题，却是奇怪道：“恩人，嘉峪城正在打仗，别人逃都来不及，你一个姑娘家怎的还要往那处去。”蒋静书遂笑道：“大嫂有所不知。边关领军的太子殿下，骁勇善战，数次大败匈奴，如今已将匈奴赶出西边很远。听说若是顺利，今年底有望结束战事。我听说那儿空闲的土地极多，想着此番前去，置上几亩来种种。”

　　那妇人一听就急了道：“这几年闹蛮子，死了许多人。要说闲地确是多，但那地方冷，光长草，累死累活一年也出不了什么东西。可别糟蹋了钱！”春兰一听就笑了道：“大嫂，你有所不知。别人种不出可不代表我家小姐种不出，我家小姐可是人送外号“百谷仙子”，这世上就没她种不出东西的地。”

　　“百、百谷仙子？呀，那可真是不得了！”那妇人惊住了，之后不再言语。倒是蒋静书睨了春兰一眼：“百谷仙子？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这名号？”春兰道：“您可是没看见，江华县的许多人家，神坛上供着您“百谷仙子”的长生牌位。不过话又说回来，您怎天忙着脚不沾地的，哪有闲空关心这些。否则也不会糊里糊里的让秋水伊人两位姐姐等到十八九才嫁。”

　　“嗯．．．．．．春兰姑娘，你这是变相提醒你家小姐我要早点把你嫁出去么？”蒋静书危险眯着眼看着她。春兰意识到自己失语忙道歉：“别，别，小姐我错了，我错了！”

　　“哼哼，算你识相。”那妇人看着她和春兰打闹，很是惊讶。许是不曾想到，这世上还有这样主不主仆不仆的主仆。

　　一夜安睡无话。

　　次晨，那妇人带着两个孩子跪在蒋静书面前，请求带上她们母子三人。昨天她虽没有立即回答，却也料得她会答应。这世道女人讨生活本就不易，况且她还带着两个孩子。见她们的衣衫褴褛，蒋静书又命人找了两身衣衫给那妇人换上。至于两个孩子的，她们的行李里可没有给这么大小孩穿的衣衫，因而走到下一个城镇时，便让人临时去买了两套。妇人捧着新衣服，感激涕淋。道想卖身给蒋静书，只求能将两个孩儿带在身边。

　　她叫胡小妹。夫家姓齐，人称齐家大嫂或是齐胡氏。两个孩儿，女孩儿八岁齐桂儿，儿子三岁，齐三树。

　　两年多衣食无着的逃难生活，除了那个夭折的孩儿，不论多苦她都始终将两个孩子带在身边，没有变卖也没有遗弃，这份母爱着实伟大。昨晚吃饭时，尽管她已是饿了几天，仍是忍着饿，先将孩子喂饱了才吃。尤其是蒋静书临时邀她跟着自己回嘉峪城，她没有立即答应。估计很大部分也是为两个孩子的安全着想，点点滴滴都可以看出，这个女人骨子里是何等的聪明坚韧。这两天她跟着自己，每天都有饱饭吃，尤其是昨天她知道自己真实身份后，蒋静书就知道她肯定会来求自己。

　　尽管她手下的人手已经很多，但是聪明人。蒋静书无论何时都喜欢。尤其是自己即将要去的嘉峪关。齐胡氏是本地的人，熟悉那里的气候及风土人情，将来对自己肯定有所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