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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鬼剔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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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静书有强烈的选择性遗忘症,对于偶尔出现一次,又不会影响她生活的人和事,她通常很快就会忘掉,就像及时清理电脑病毒,使得大脑永远有足够的空间来记住该记住的东西。因此几天后,蒋静书把答应李老爷的那架犁派人送到县衙后,便很快忘了这件事。
因为曲犁好用,蒋静书开始大批量的生产,一次性就同铁匠铺子订了五十套犁。那后生老板乐的嘴巴差点歪掉,也不用她开口,主动将1300钱一副的犁头降到了1000钱。因为蒋静书赶着要,他和伙计忙不过来,还把自己的两个师弟一并请了来帮忙。
又经过近半个来月的忙活,终于把所有的田地都平整好了。秧田的秧苗也长到了二寸多高,已经开始分片,长新的芽株。再过一个来星期就可以下大田了。
大坝田那边也开始起起岭子,准备点豆子。原本长工们是建议直接点的,但蒋静书考虑到这片田地势低洼,加上雨季马上就要来临,若是不起岭子,点下去的豆种将被田里沉积的雨水,淹死大半。若是起岭子,虽然密度要小许多,但成活率高也是一样的。
说到大坝,工人们加紧赶工,终于赶在四月中旬,全部完工。这时天已经下了四五天的雨,就在大坝峻工的第二天,便迎来了今年的第一波洪峰。蒋静书同牌楼村的村民们,站在坚实的大坝上,居高临下的望着滚滚洪流顺畅的奔往下游,不约而同的笑了。至少从今往后,再也不用担心洪水会倒灌牌楼村了。
修好的大坝高出水面三丈有余,全部采用黄泥一层层夯实,有的地方甚至用上了糯米浆。这种糯米浆烧筑过的地面,干了以后相当于后世的水泥,一凿子下去,只能砸出个白点,坚硬无比。只是造价相当高昂。吴越说,这种技术在筑一些重要城池的城墙时经常用到,许多王公贵族死后,为防盗墓,陵墓的封土堆也用糯米浆夯筑。
吴越在大坝完工后的第三天就向蒋静书提出辞行,蒋静书想到他自去年到江华后就一直扑在堤坝上,殚精竭虑,实在劳苦功高。便想留他在在春晖园多住些时日,好好的款待款待他。但吴越道他离家多日甚是思念,想早些回去,也免了家里日日思念担心。他所言句句实在,蒋静书心知再留他不住,也只好结了剩余的工钱,又另外与了他一个大红包,置办了丰盛酒宴为他践行。次日一早,又逢自家的大船下永府洲,顺风顺水正好送他一程。
临别前,无论是蒋静书还是吴越均有些不舍,又约好了时常书信往来,方才送他北去了。
大坝的事情结束,蒋静书松于可以稍稍的松上一口气。因为正是农忙时节,蒋静书为赶季节,便将原先修大坝的工人又留了二百人下来,帮着点豆子撒种、种菜。若是晴天便搭棚子,盖猪圈。这100个长工管着一千多百田地,已是有些吃力,若是再养猪少不得要再请些人了。就问他们中可有愿意留下来养猪的,于是又签了四十人专事养猪生产。
大坝田里的豆子种好了,这边秧田里的秧苗也长到了一尺左右,枝肥叶壮,棵棵均匀。大伙都说,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秧苗。因为他们自家田里的秧苗至少还得十来天才能下大田。
请来插秧的包括长工在内有三百人,还有一百来位牌楼村民,不要工钱自发的跑来帮忙。所以全部人手加在一起,共有四百人之多。扯秧苗加插秧按每人每天五分田算,这六百七十三亩田,若是顺利,三天半的时间就可以全部插完。
早上天还是蒙蒙亮的时候,工人们就起身带着板凳草把来到田里开始扯秧苗。
进秧田的小板凳都是特制的,需得在普通的板凳下再钉上一块木板。这样做会使的板凳原来四个脚的着力点平均分布,人坐在上面扯秧时,板凳不会轻易的陷入到深泥里,能更好的保持平衡。扯秧时,需要两手抓住秧苗的根部,贴着水底的淤泥向上扯起,两手一左一右交替进行。待两手扯满抓握不住时,将其合在一起。右手抓握住秧苗腰部位置,根部贴在水面,左手平贴到水下秧苗的根部,双手配合一上一下进行冲冼。边冲,左手边将秧苗根部理齐。待将秧苗的根部洗净,就扯一根在水里泡软的稻草芯捆上,一个秧把子就成了。
工们人的速度很快,因为他们需要扯足够今天插的秧苗。待得差不多的时候,便装上牛车或是板车,码放整齐,运往大田。插秧那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事情,一天下来便是再壮实的汉子也会累得直不起腰来。蒋静书是个大方的老板,在插秧的几天里,每天下午收工的时候,都会在工钱外额外再发放一份肉食和酒。或是猪肉、或是鸡、鱼。工们人心底感激,干活也越发卖力。原本预计三天半可以插完的田,只用了三天就会全部插好了。
事情桩桩件件都很顺利,蒋静书的心情也十分的好。她的秧插好没几天,其他村民的秧也开始陆陆续续下大田。蒋静书见暂时不忙,就把家里的小厮和大部人长工都派出去帮人手不够的村民家里插秧。
然等村民的秧苗全部下了大田,蒋静书田里的禾苗已开始转青。这时候该下追肥了,于是派人四处收集草木灰或是沤好的粪肥等给禾苗追肥。
进入四月下旬,杨梅开始逐渐上市。梅雨季正式到来。雨有时一下就是两三天都不待停的。便是停了不过半天,又开始下起来,放眼望去,倒处都是水。回到家,感觉连被子都是潮的,十分让人无语。
雨断断续续的下了十多天,直到五月初方才停了。端午节前两天,蒋静书收到了丁县令的请帖,邀她端午时去沱江观龙舟赛。虽然蒋静书对龙舟赛兴趣并不高,但县太爷的面子却是不能不卖。
端午那天,老天爷也挺给面子,早饭后,躲了许久的日头,竟然从云层后面探出了头。因为大家知道自家小姐受县太爷之邀,要去沱江城看龙舟赛,便也想跟着去看看热闹。考虑到大家平时的娱乐也不多,便干脆的给所有人放了一天假。因为人多了也不好撑船去,索性派大船去,别说几十人,再来上一百两百的也装的下。听说蒋静书的大船要下沱江看龙舟赛,牌楼村的村民纷纷跑来问能不能搭便船。蒋静书道:“尽管来就是,我这船大,就是咱们全村一去起,也能装下。”因为她的这句话,于是牌楼村倾巢而出。
连日的阴雨,使得河里涨起了端午水。水位比平时要高上两米不止,可谓洪流滚滚又急又浊。大船顺流而下,安安稳稳,连晃动都不明显。
尤其是许多头一回坐上这条大船的牌楼村民们,府首望着河里的漂漂荡荡的小船,和船上别村村民羡慕的眼光,大家的自豪心达到了顶点,个个抬头挺胸,笑容满面。待到得沱江码头下船时,那头更是抬得老高,一个个得意洋洋。
蒋静书带着一大班丫鬟小厮,随人流进了沱江。沿河边街走到了下游龙舟赛的举办地。这是她穿越两年来,头一回来看龙舟赛。
到了那主看台下,被早等候在此的丁府小厮恭敬的请到了看台上。那丁夫人老远见了她就起身相迎:“静书姑娘,你可来了。这马上就要开始,我这儿就差你了。”蒋静书忙同她见了礼,又同丁县令作了揖,方才到一边坐下。刚一转头,就看见海燕在同她眨眼睛,于是欣喜的坐了过去。因为这里除了海燕,还有上次丁小公子的周岁宴上,同桌的其他的姑娘。都是熟人,见了面少不得要打趣一番。
蒋静书扫过整个看台,唯独不见上次打她的黎香琴,便觉得有些奇怪道:“那个黎香琴那么喜欢出风头,这样的场合怎不见她。”她一问,姑娘们就都低低的笑了起来:“嘻嘻,静书妹妹,她哪里还敢出来。都被鬼给剔了头了。”
蒋静书不解“什么,鬼剔头?”
海燕道:“静书妹妹,你整日里忙着种田插秧,哪里晓得。那黎香琴上次打了你,被丁夫人赶了出去。回家的当天晚上,不知怎的睡得特别死,第天早晨丫鬟去喊她起床,发现她满头的秀发,竟不怎的被人削了个一干二净,剔成了大光头。这还罢了,听说那脑门上还贴了张道士作法用的黄符,吓死人了。大家都说她嚣张放肆过了头,连鬼都看不过去,剔了她的头发,以示惩戒。所以在头发长长之前,她是绝对不会再出来的。”
“呀,竟有这事么?”对于鬼神一事,蒋静书始终不怎么相信。这件事,她直觉是人为的。突然想起她那天肿着一张脸回到家,刚好碰到林驭风来看她。得知她的脸是被人打伤的,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很古怪……蒋静书心中一惊,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继而心中涌起一阵深深的感动,又好笑又好气的摇了摇头,这个林驭风……罢了,他那么爱吃,下次他来的时候,新自下厨给他做些好吃的罢。
龙舟赛结束后,丁县令同丁夫人本想邀请她去丁府吃午饭,被蒋静书婉拒了。十分歉疚道,如今家里的事情很多,她实在走不开。丁县令自上次亲自去过春晖园后,清楚的了解这小姑娘有多忙,小小年纪就要撑起那么大的一番家业,也着实难为了她。想着,她今天能拨冗来看龙舟赛已是不易。便也没有多留,况且这小姑娘已是在那位面前挂了号的,临走还特意叮嘱,让他要对蒋静书多加照顾,若是春晖园再有什么新巧奇物出来,一定要在第一时间上报。如此一来,丁县令巴结还来不及,哪里敢为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