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江南之两岸稻花香》玄清道君

126、洗尘宴 （二）

　　一个半时辰后，就在蒋静书昏昏欲眨之时，寇夫人和寇金燕终于弄完了。但见镜子里的女子，一身隆重奢华的朝服，头戴与她等级相配的三翎金凤郡主朝冠，冠上数颗拇指大的小东珠颤颤闪闪，熠熠生辉。朝冠乌发如云，面如白玉，瓠犀皓齿，明眸善睐，真真倾国也。

　　寇金燕痴叹道：“难怪太子殿下如此宝贝你，若我是男的也定要求了你去，以金屋藏之！”

　　蒋静书认真道：“你现在娶我也嫁，不过得先把你相公给休了！”众人一愣，继而笑成一团。寇夫人笑的肚子疼：“你个口没遮拦的，这世上只见男人休妻的，哪有女人休夫的！”蒋静书秀眉一挑：“如何不能，秦朝的律例可没规定不能休夫！若是将来我丈夫敢娶侍纳小，我定休不饶！”

　　“放心，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低沉如酒的声音，突然凉凉的插进来。众人回头一看，慌忙下跪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李彻命众人起身。太子殿下即来，寇夫人母女却是不好再多留 ，左右蒋静书已打扮完，便约了晚上见，起身告辞各自回家了。临走前，寇金燕还还忘对蒋静书抛了个暧昧揶揄的眼神。蒋静书的脸瞬间红了。

　　“你怎么来了！”蒋静书有些意外，他这个时候不是该在御书房给他皇帝老爹汇报工作么？

　　他轻笑一声，从后面搂住她的腰：“我若不来，又怎知我太子妃竟然有作了这等惊世骇俗的打算。”

　　“呸，谁是你的太子妃，不要脸！”

　　“很快就是了！”他看向镜中，男的高大俊朗嘴角含笑，女的娇小温柔眉间含羞，说不出的赏心阅目，真真一对碧人。他想，怀中的这个女人，天生就是属于他的。

　　“什么意思？”

　　“我早已奏请父皇赐婚，若无意外，今晚便有圣旨下来了！”李彻说的轻巧。蒋静书却似被雷击了一样愣在当场，好一会才深吸一口气道：“为何不早告诉我？”

　　李彻道：“早在嘉峪城时我便告诉你了，等你一回京我便请父皇赐婚，你不也没反对？”

　　“......”我以你说着玩呢！蒋静书无语的望着他：“可我爹娘和我几个兄长一个都不在我身边？”

　　李彻霸道搂住她的肩：“出嫁从夫，你有我就够了！”

　　“霸道！”

　　去年底的时候，蒋静书接到姬有涯夫妻传信。她的大哥姬万川一不小心打败无数武林高手成了新一任的武林盟主，被江湖事缠住脱不开身。而姬有涯华湘君夫妻俩本想解下肩头的担子可以好好的陪陪女儿了，谁知华湘君的父亲华神医也就是蒋静书的外公却突然失踪，姬有涯只好陪着妻子四下寻找岳父，丢下藏剑山庄一堆的事给二儿子姬千山处理。好死不死的，未来的老三媳妇，也就是枫叶红的老爹，那个什么宫的宫主突然非正常死亡，宫里顿时乱成一团。作为枫叶红唯一的依靠姬百里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

　　就这样，边关发生地震的时候，竟没有一个有能赶嘉峪城的。除了给她飞信，叮嘱她千万小心外，什么也做不了。一来他们知道这个女儿本事大，二来也知道灾区正乱着，这个时候就是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弄不好还会给她添乱。左右那小子也去了，相信他有能力护好自家的女儿（妹子）。事实也正如他们所料，蒋静书为震灾的事情，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哪还顾得上他们。不过，如今事情已定，仍然没有收到他们要上京与自己团聚的消息，心中不由有些小小的失望。不管哪个时代，女孩总希望自己的婚礼能得到家人的祝福。

　　李彻将她的失落看着眼里，疼惜的摸了摸她的发，心中有股冲动想告诉她某些事实，不过终是忍住了道：“事情早在折子里写清楚了，回来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晚上我们必定是主角，所以趁这个空档我来看看寇夫人的手艺如何？不过，看来还不错！”他赞赏抚了抚女子娇花一般的面容。

　　“原来舅母是你请来的？”蒋静书愰然大悟。她因为不想麻烦大家，并没有通知寇尚书具体的回京日期，但今天回来时，舅母寇夫和表姐却是等在她的郡主府大门口。他还以为是寇尚书得了消息告诉舅母的。仔细却又不通，却是寇尚书得到消息，也该是请了她去尚书府，而非郡主府。若是李彻的手笔便想得通了。

　　李切没有否认：“也不尽然，我只是将回京的具体日期让人告诉了她。不过寇尚书府的人着实不错，道是了解孤的意思，把你打扮的这般漂亮！”

　　刚回来，宫中的事情巨多。李彻只待了一会便匆忙走了。只留下蒋静书，顶一脑袋的珠玉，坐在床沿怔怔的发呆。

　　离晚宴还有些时辰，她想先睡，又担心会弄乱好不容易弄好的头发。但顶着这些重死人的玩意，实在有些受不了。不管了，衣服可以不脱，这玩意定是要取下来的，否则非得压断脖子不可，小心些也就是了。

　　余是让春兰等人小心冀冀的取了下来，放在一边，倒头便睡。

　　酉初，蒋静书被玉兰等人喊醒了。小心冀冀的戴好了朝冠。下午睡了一觉，这会精神很是不错。走到门口，看到华丽的轿撵仪仗蒋静书郁闷的嘴角直抽抽。进宫吃个饭而已，用得着这么夸张么。穿一身的华服已经够累赘了，再整这么大群人候在宫外头喂蚊子算怎么回事？果断的让管家把郡主仪仗收回去，改换了一辆普通的，宽大些的马车即可。随行的也只带了风云雷电四护卫，兰芽苗蕾四丫鬟外加两车夫。

　　马车行到宫门口时，虽天还未黑透，此处却已是灯火通明。巨大的红色宫墙外，已停满了车轿，随处可见穿红披紫的官员，或是盛妆打扮的公子小姐们从车轿上来。随身侍候的仆人们打着明亮的灯笼，上头或写着各家的字号，因此人们可以从侍从们打着的灯笼上，轻易的分辩出来的是哪家的官员或是家眷。两年多未出现在京城的蒋静书这么快被认出，也是基于此。

　　大部分的人们都惊讶于这位郡主倾国的美貌和低调。一面纷纷围上来同她见礼，蒋静书只得微笑着一一回礼。

　　人群很快被一顶软轿挤开，竟是李彻派来的。从此处走到宴会所在的御花园至少还要走上二刻钟，若是平常也还罢了。但今晚自己穿着这身重得要命的华服，还得时刻注意着保持仪态，就这么走过去，起码得要去半条命。李彻派人来接，正如了她的意。当然，如果身后那些羡慕嫉妒恨的眼神能少点，就更好了。

　　若大个御花园中灯火通明。蒋静书到的时候，园子中间的大广场上已坐满了人。当司仪通报“成安郡主到”时，广场上人纷纷起身起礼。蒋静书亦一一回礼。这其间竟然见到了差不多两年未见的林驭风。这厮穿一身骚包的要命的红衣，花蝴蝶似的满场乱转，着实招了不少小姑娘的眼。

　　这厮摇着扇子，上上下下的瞅了她好几遍才啧啧有声：“果然是女大十八变，才两年不见，又漂亮了不少。看着有祸水倾向了！”

　　蒋静书笑道“哪里，比起林少还差了点，瞧瞧这园子里，起码有一半姑娘的眼睛是黏在你身上的。”

　　“哟哟，听着这语气，莫非吃醋了不成？”

　　蒋静书鄙夷撇了撇嘴：“放心，你这辈子没机会了，下辈子请早！”

　　“真是无情！”

　　“总好过滥情！”言毕两人相视一笑。真正的朋友，不管多没见。再重逢之时，亦不会有生疏感。因着此处并非是叙话之地，便另约了时间，好好聚聚。

　　别了林驭风又同寇夫人和寇金燕说了一小会话，便由专门的宫侍领去自己的案前。这张案几就安放在御阶左手边第一张的位置。说实话，被安排在这个位置，蒋静书着实有些受宠若惊。

　　从此往上是御阶上第一层，右边是一些得宠的公主或是宫妃的位置。左边第一张是太子李彻的宴案，其次是其他的几个皇子。再往上就是天子和贵妃的座位。蒋静书往下和对面都是重臣。有些蒋静书认得，然大部分却是不认识的。然在坐的却没有不认识她的，纷纷起身见礼，蒋静书一一还礼又是好一番折腾。

　　刚刚坐定，那边太监又扯着嗓子喊，皇上驾道，太子殿下驾到，贵妃娘娘驾到........一长串的称呼，蒋静书同众臣起身走到旁边空处，跪下山呼万岁。天子带笑登了御座，令众臣免礼平身，可谓心情大好。近侍问过，可否上菜，便有宫侍流水般的将菜肴送上来。上菜时，天子发表惯性演讲，大约是表彰太子李彻和蒋静书在地震事情中的表现，有多么感人，做了多少功劳事情。之后哗啦啦的赏了一大堆的东西下来，羡慕死了一大堆的人。

　　长篇大论之后，宴席正式开始。中间的舞台上了歌曲，众人边吃边看。蒋静书不擅饮酒，众大便是敬酒，也只以茶代。加之李彻时不时的眼刀子飞过来，大臣们极有眼力见的不再去捋虎须。蒋静书也乐得轻松。况且这御膳，虽然放的时间长了些，味道却是极不错的，别人吃不吃的下，她管不着，反正她是吃的极开心的。或者说御宴上吃的这般随意的，也有蒋静书这奇葩了。

　　歌姬舞伶们下去后，就是众贵女千金们的踊跃表演，琴棋书画不拘。她虽久不在京，这其中的弯弯绕也约摸知道些。看看在坐的众王孙公子就知道了，若是入了哪个的眼，这辈子荣华富贵也就跑不离了。再不济也能在皇帝面前露把脸，搏个才女的好名头。

　　众贵女们表演了一圈，博得阵阵喝彩，皇帝贵妃也赏了好些东西。也不知是谁起的头，说久仰成安郡主美名，能否有幸一观郡主才艺。一时从者众。李彻闻言眉头皱得死紧，看了一眼造事者，暗地里将他惦记上了。如林驭风和寇夫人等人也深深为蒋静书担忧，便连皇帝也起了看好戏的心态。

　　蒋静书倒是不慌，大大方方的站起来说，我不会。琴棋书画诗酒花，这是有钱有闲的姑娘们赏玩的物事，我幼时连饭都吃不饱，整天只想着怎么填饱肚子了，哪有钱弄这个。因此柴米油盐酱醋茶倒是说得一二，姑娘们要同我比这个么？一席话，说的众人哑口无言。甚至有不少主母极是赞同她的话，彼时谁不是个中好手，成亲后谁还有摆弄这个，光是一家子吃喝拉撒的事都忙不完。

　　皇帝也觉得这事有些考虑不周。一个人的时间精力是有限的。这姑娘这些年作的事，他都看在眼里，若真去弄那些个没用的琴棋书画，谁给他种出来那么多的粮食。有道是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你不能知望一个拿剑杀人的将军去绣花一样。

　　于是这事儿皇帝大手一挥就这么过去。本以为宴席喝到这儿也算不多了，谁知李彻却突然离席跪求天子把成安郡主指给他为太子妃。此言一出，顿时满园一片惊呼之声。尚不等天子答话，大皇子却突然冷声道：“太子，求娶成安郡主为妃不太合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