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竹林》亚当的苹果

68、6.7隔着肚皮看人心

　　我一般不看国产动画，特别是像这种毫无新意照搬照套模仿《猫和老鼠》的情节模式、幼稚到极致的“洗痒痒”、“会太浪”。国产动画烂到无可救药的地步是有原因的，因为从根源上我们就没有夯实基础，某些自以为是的家长对孩子的误导难逃其咎。从启蒙教育开始，就把自身对艺术一窍不通误传给下一代，让我这个曾经混迹于动画界的道上人情何以堪。
　　那堵刺眼的水泥墙在我眼中横冲直撞，我再也忍不住了：“算两百吧，一般每个月水电费也就一百多，我给你两百，你赶紧把剩下的钱给我，我还有事。”房东想了想说：“你等着。”她把鞋盒子抱着又进屋去，在里面翻箱倒柜不知道做什么。等候的空当我冲着小男孩儿做鬼脸，就看那小子水闸大开畅快地嘘嘘，刚要喊房东，一眼瞥见她和打游戏的男主人交头接耳，还指着我这边奸笑不止，我涌到嘴边的话就没喊出来。
　　房东取出两百块递到我手上说：“扣完十天房租和水电费，这是你剩下的钱。”我什么也没说，把钱塞进兜里。房东又说：“我给中介公司打了电话，他们会来验收房子。你和他们做好交接就可以搬东西了，别忘了把所有钥匙交上来。”刚出门我听见房东杀猪般的嚎叫：“哎呦我的小祖宗哎，尿了也不说一声，还尿在我刚买的苹果上。完了，手机算是报废了。”我快意地笑了一声，双手插兜开心地吹口哨。
　　我回来的刚是时候，刘海坐出租车到了，我让师傅调头和刘海儿上楼搬东西。全部家当塞满了出租车后备箱，盖儿都合不上，司机师傅干脆就任它敞着：“我开慢点儿，你们坐后面多留意，东西掉了招呼一声。”我说：“掉了就算了，都是些不值钱的物件儿，大几百块都白白扔了，还在乎这些个破烂儿。”
　　折腾一天，我和刘海儿搬进这套两室一厅一卫的新家，刘海儿热火朝天拖地抹桌子，我点了一支烟歪在床上看他干活。刘海儿提醒说：“看着点，别把我床给点着了。”我摩挲着崭新的床单说：“你还真打算把这儿布置成新房啊，床上四件套，被子枕头全是崭崭新的面儿，大红大喜，真他妈温馨浪漫似火热情呐。Sweet看了，还不把她腻死？”
　　“脚挪挪。”刘海儿用拖把杆儿杵了杵我的鞋帮子：“你给李姐打个电话，说我们晚点过去。”我说：“有小松在呢，稍微晚点儿没事的。”
　　待我和刘海儿姗姗来迟，已经开了好几个包厢，原本瞅着今天不是周末，生意应该不会太好，请了假拖拖拉拉打算不来了。未曾想生意火爆反常，李姐一个电话催过来，我和刘海儿不得不丢下手头上的事赶过来。我把电磁炉上炖着的半只鸡灭了火，不禁惋惜：“好不容易有机会自个儿下厨打个牙祭，这汤炖一半可惜了。”刘海儿也说：“累了一天本想美美吃一顿犒劳自己，然后倒头就睡，还要撑着瞌睡去上班，真他妈遭罪。明知道我们今天搬家，李姐只一句话就要豁出命去。”我安慰他说：“算了吧，有钱挣干嘛不去。”说这话我也在安慰自己，以金钱作为诱惑鞭策自己强打起精神。我本身对金钱又不太过于追求，这么说只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去上班牵强附会的理由罢了。
　　我在几个包厢里转了一圈出来对亮晶晶说：“不错啊，收拾的有板有眼的。”
　　“瓜娃子哩我是哪个？你们那些套路我一看就会。”
　　“没看出来啊。”刘海儿说：“你对包厢里的服务还挺上心的。”
　　小梁有些不好意思谦虚道：“一般般一般般，看得多了也就会了。”摆了一会儿龙门阵，散开各自去忙了，又是波澜不惊的一个工作日，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我瘫在沙发里一动都懒得动。刘海儿提着清洁工具进来：“赶紧起来把卫生搞了早些回家，我还念着那锅鸡汤呢。”我懒洋洋说：“不想动，明天再搞吧。”刘海儿往我身边一靠：“洒家也不想动。”
　　小梁正好进来说：“我看你们累得不行，早点回去休息吧，清洁我来做就行了。”
　　“那怎么好意思……”刘海儿说。我抢过话说：“那感情好，让小松来帮你一起搞。”小梁拍了拍胸脯子让我们放心走就是了。
　　我和刘海儿各自蹬着脚踏车在风中怪叫你追我赶，像放课后欢快的孩子。
　　到家后，我们迫不及待地准备晚膳，刘海儿淘米蒸饭，我洗菜切菜，两个大男人穿梭在厨房总感觉怪怪的。一个小时后，一大锅鸡汤乱炖上桌了。我们把杯子撇开，开了啤酒直接对瓶吹。
　　刘海儿发出一声愉悦的长叹：“爽！”
　　“祝我们乔迁之喜。”我举起酒瓶说：“祝我们成为室友。”
　　刘海儿将酒瓶撞过来发出清脆的声响：“为了更美好的生活，干一个！”
　　“干！”
　　菜过三巡酒过五味，刘海儿递给我一支烟：“我怎么就觉得不踏实呢。”“怎么了？”我问：“什么不踏实。”
　　刘海儿想了想说：“你不觉得梁晶没事献殷勤很怪吗？”我还以为是多大大不了的事儿：“心情好呗，没准儿是和立夏和好了。人家无非就是帮我们搞搞清洁善后，又没讨着你什么便宜，你有什么不踏实的？”刘海儿把空酒瓶放到一边，又开了一瓶：“和好个屁！他和立夏算是彻底玩完了。”
　　“怎么可能？”我很纳闷：“那天晚上我亲眼看到他们共处一室的。”
　　“分手炮而已。”刘海儿郑重其事地说：“所以你看到的并不是你认为的，表面上小梁和立夏相安无事，其实他早就计划好分手了。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一个人要看透那层肚皮。”
　　我半开玩笑道：“你看我呢，觉得我有什么隐瞒的吗？”
　　“有。”刘海儿毫不犹豫地说：“跟你女朋友有关。”我心一颤，这小子属蛔虫的吧。刘海儿接着说：“我没猜错的话，你跟你女朋友分手了，你现在很舍不得。”我看着他无言以驳。刘海儿说：“被我说中了吧，从你一开始急着搬家我就觉得不对劲，你这么急是在逃离什么东西吗？最明显的，就你一个人搬过来，傻子也看得出你们之间有问题啊。”
　　我低声说：“是啊，她走了，趁我不在偷偷溜走的。”
　　“你女朋友只是不想让你看到她走的时候流泪的样子，说实话，林夕那么爱你，错过了这么好一个女孩可惜了。”
　　“我一直不想接受。”我声音有些颤抖：“分手前我一直想尽各种方法摆脱她，可是当她真的走了之后我又千般万般不舍。我让自己忙碌起来不去想这些事，从昨天晚上起就有一块东西堵在我胸口，憋得难受。我装作若无其事，却发现就快要撑不住了……”两颗热泪从眼眶里滚落下来，一松懈汹涌的眼泪夺眶而出，积攒了一整晚的泪水决堤满面奔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