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与影的奏鸣曲》r*****n

50、第四十七章 艾尔

　　有那么一阵子，艾尔觉得自己的一切都要结束了。

　　威利和埃文斯都已经不再挣扎，而艾尔被敲了好几下脑袋之后，也学乖了，不敢再乱动。那个看上去像是小队长的家伙把他们带到一间石室里，说：“把他们扔在这里，让我好好审问一下。”

　　“是的，长官！”

　　“另外，赶快去通知监狱长。”

　　“遵命！”

　　就这样，联盟的士兵们都纷纷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那个小队长和艾尔他们三个被五花大绑着的囚犯。

　　让艾尔觉得无比诧异的是，威利居然轻轻地笑着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可以了，全部人都走了。”这是什么意思？

　　小队长哼了一声：“威利，你们太冲动了，我完全有办法不惊动任何人就把你们救出去。”说着，他居然拿起自己的佩剑，割开了威利和埃文斯身上的绳子。

　　莫非这个人就是威利安排好的内应？艾尔突然看到眼前出现了一丝曙光。“威利，这位是你们的朋友吗？请他也放开我吧！”

　　“朋友？威利，你还没告诉我这小伙子是谁呢？”小队长紧盯着艾尔。

　　“凯斯，他是联盟将军雷恩·巴特的儿子，艾尔·巴特。”威利活动着自己的手脚说。

　　凯斯沉着脸说：“我不管他是谁，你干嘛把他从黑牢里带出来了？这家伙和我们的计划无关吧。”

　　威利倒是说得轻巧：“他是我们在黑牢里认识的朋友嘛，没有他的帮助，我们也大概没法逃出来。”

　　“错！”凯斯一脸的不高兴，“本来我已经计划好一切，现在都被你搞砸了。看情况，恐怕我只能和你们一起逃跑了。”

　　“那当然，我们……”

　　“别说了！”凯斯生硬地打断了威利的话，看了看艾尔。艾尔明白凯斯的意思，他表示他们所说的话不希望被艾尔听见。

　　艾尔有点不高兴地说：“各位也不用防着我，反正走出这个鬼地方之后，我们就各奔东西，互不相干了。”

　　凯斯点点头：“没错，原来你也不是一个彻底的傻瓜。”

　　艾尔听了这话，差点气昏过去，不过现在可不是斗嘴皮子的时候。艾尔和威利急急忙忙地穿上联盟士兵的服装，再找来一个担架，把埃文斯放到担架上，装成要把伤员送出监狱外的模样，跟着凯斯就往门外走。

　　“记住，一路上都不要说话，有什么事情由我来处理。”凯斯再三提醒着他们，尤其是对艾尔重复说了两遍。

　　“得了，我知道了。”艾尔低声咕哝着。只是没想到，走出监狱的这一路上会如此顺利，根本没有人来盘问他们，艾尔只需要低头跟着凯斯的脚步，就无惊无险地走出了普克城监狱的大门。

　　“就那么简单？”艾尔站在监狱之外，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监狱的高墙和监狱外那个大湖，就在不久之前，自己还被束手无策地困在湖底的黑牢中，而现在他已经能站在这里呼吸新鲜空气了。

　　“我们就在这里分道扬镳吧。”凯斯说。“不管你要去哪里，遇上什么事情，都不要提及我们了。”

　　艾尔心想，这不正是我所希望的事情么？但现在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弄清楚。于是艾尔正色说：“好吧，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李·杰克逊的官邸在蓝普克城的哪个方位？”

　　“城西，离我们最近的这个门就是蓝普克城的西门，李·杰克逊的官邸离西门并不远。今天是他结婚的大喜日子呢。”凯斯看了看艾尔，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对威利说：“我们走吧，我们去白普克城。”

　　就在今天？艾尔向凯斯，威利和埃文斯作了个告别的手势，匆匆忙忙地往蓝普克城跑去。露西亚的婚礼居然就在今天举行，看来我还来得及去阻止她……但我能够阻止她嫁给李·杰克逊吗？艾尔心中是又急又喜，脸上的表情时笑时愁，脚下则是疯狂地跑向蓝普克城，引来路人好奇的目光。

　　艾尔边跑，边分辨着方向，他觉得这座城市变得陌生了许多。街上的店铺大半都关了门，然而在街上的人却比往日多了很多。“怎么街上会有那么多的人？他们都是难民么？”艾尔再仔细看了看，果然，这些都是前来蓝普克城逃避战乱的难民，他们面黄肌瘦，衣不裹体，目光呆滞，看上去让人心酸不已。

　　艾尔的脚步开始放慢，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大部分还是衣着破烂的难民。路旁，有几个小孩子为一块看上去已经发霉的面包在打架，打得头破血流，面包却被路过的一个壮年男子抢过去吃了。

　　“苦日子啊，让我们怎么活下去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冷眼看着艾尔，对他抱怨。

　　艾尔一时没反应过来：“老人家，你和我说话么？”

　　老人冷笑一声：“军队里的大哥，我当然是和你在说话了。”

　　听了这话，艾尔才想起自己身上穿着联盟士兵的衣服，难怪他走在大街上时，四周总是投来不少异样的目光。看来还是不要装扮成士兵为妙，艾尔想到这里，主动脱下军装，递给老人：“老人家，天气也变凉了，这件衣服就留给你吧。”

　　老人愕然，想了一会，才伸出颤抖的双手，接过衣服。

　　“对了，我想请问一下，你知道李·杰克逊的官邸在哪个位置吗？”

　　“那个家伙啊！”一听到李的名字，老人的眼中就冒出了怒火。“腐败无能的家伙，居然在这种时候还大肆张扬着弄自己的婚礼。你顺着人流一直走就能遇上他的婚礼马车队列了，城里的老百姓都气坏了，大家都说要把他的马车队砸翻呢。”

　　砸翻马车无所谓，别把我的露西亚给砸坏了就好。艾尔匆匆道谢，跟着人群就往前走，可是没走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惨叫。艾尔回头一看，惨叫声正是刚才的那位老人发出的，几个年轻人把他踢到在地，抢走了艾尔送给他的衣服。老人则是坐在地上，痛哭流涕。

　　城里已经乱成这样子了……艾尔咬了咬牙，不再回头，拔脚就往前跑。

　　我一定要救出露西亚，一定要带她离开蓝普克城。艾尔在人群中艰难地挤出一条路来，前面的人已经非常多了，估计露西亚的马车队列就在不远处。

　　就在艾尔远远地看着马车队列的顶篷时，人群里爆发出一阵阵愤怒的叫嚷。

　　“妈的，士兵砍人了。”

　　“杀死他们，杀死他们！”

　　“把马车都砸掉！”

　　发生什么事了？艾尔看不清楚前方的情景，听起来像是士兵和围观的人群起冲突了。

　　“杀死他！”

　　“砸烂它！”人们狂热地呼喊着，震耳欲聋。

　　疯狂的人群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推动着一般，涌向前方的马车。艾尔在人群之中身不由己地，也被推向前方。艾尔竭力张望，有一架马车的顶篷已经不见了，前面的人发出阵阵的欢呼声。

　　他们真的把马车掀翻了么？露西亚有危险了！艾尔拼命地想往前挤，但他身前似乎还有几千人密密麻麻地挤作一团，根本就是寸步难行。

　　“请让一让，请让一让。”艾尔被挤得呼吸都有点困难了，然而他还是得尽最大努力向前挤着，同时无力地向身边的人央求着。“请让一让好么？”

　　根本没有人理会艾尔，人们只是重复着喊同样的话：“砸死他！打死他！”

　　不知道是因为太热，还是太心急，艾尔已经是满头大汗。突然，暴躁的人群安静了一小会儿，然后人们议论纷纷地往后退。

　　“出事了，快走。”

　　“真的出人命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艾尔使劲地往前冲，这时候人们都顾着往后走，没有人阻挡他了。艾尔终于冲出人群，来到马车前，他首先看到的是一辆侧翻的马车，几名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教会神职人员，然后是——

　　“露西亚！”

　　露西亚·夜空几乎是□□地躺在血泊之中，下半身全是鲜血，而上半身没有被染红的地方，泛起一种可怕的苍白色。她双目紧闭，橘红色的头发在这片可怕的血红之中已经不再显眼。

　　“露西亚，我是艾尔！”艾尔扑在露西亚温热尚存的身躯上，探了探她的气息。

　　她没有呼吸，露西亚已经死了。

　　她死了……

　　一时间，艾尔只觉得天旋地转，他跌坐在地，呆呆地握着露西亚渐渐冰凉的小手。

　　“喂，你干嘛？”

　　“这女人是你杀死的？”

　　一群穿着近卫队制服的士兵围住艾尔，恶狠狠地问。看来暴乱已经被控制住了。

　　艾尔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的眼泪缓缓地流下。

　　“你是哑巴啊？把他抓起来！”士兵们冲上前，按住艾尔，而艾尔只是死死地握住露西亚的手。

　　“天啊！艾尔·巴特？”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艾尔的耳边响起。“我是莫内特。”

　　艾尔漠然地看了莫内特一眼，嘴里喃喃地重复着露西亚的名字。

　　“不可思议！你怎么会在这里，黑牢里发生了什么事？军事议会正好要传讯你，我就顺手把你带回军事议会吧。”莫内特脸上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露西亚……”艾尔只是不停地重复着这几个字。

　　“把他抓起来，带到军事议会去！”

　　“遵命！”

　　士兵粗暴地拉开艾尔紧抓住露西亚的手，把他的双手绑在背后。艾尔泪眼模糊地看着露西亚的尸体，终于支撑不住，双脚一软，眼前一黑，晕倒过去。

　　又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艾尔以为自己还躺在黑牢里，而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噩梦。

　　“艾尔，记住，你是为了我而战斗。”在黑暗之中，露西亚笑靥如花地看著艾尔。

　　“露西亚……”艾尔还想说点什么，露西亚已经扑入他的怀中。

　　又是一个热吻，如同艾尔出征前的那一个晚上。

　　艾尔几乎被吻得窒息过去，露西亚的头发随风飞舞，飘打着艾尔的脸颊。

　　“露西亚，你没有死，对不对？”艾尔好不容易才说出一句话来。

　　露西亚笑着摇摇头，慢慢地化作一缕轻烟。艾尔伸出手去，想抓住她……

　　艾尔浑身上下一股冰冷的感觉，有人对他泼了一盘冷水。他马上就清醒过来了。

　　眼前没有露西亚，只有一个头发灰白，表情严肃的人，坐在他面前。莫内特站在一旁，垂着头。

　　“我认得你，艾尔·巴特，你和你父亲很像。”坐着的那人说话了，语气波澜不惊，似乎不带任何私人感情。他用一双精明而警惕的灰眼睛上下打量着艾尔。

　　艾尔也想起他是谁了：“您是弗兰·晨光大人？”

　　“没错。”弗兰·晨光十指交叉，身子略略前倾，说：“艾尔，我很想知道一件事情。”

　　“什么事？”艾尔隐隐约约地感到一丝不祥。

　　“你对雷哥拉德帝国很重要吗？”弗兰抛出一个在艾尔意料之外的问题。

　　“啊？”艾尔听到弗兰的问题后，一脸茫然。“我和帝国之间，会有什么关系呢？”

　　“这就是我想搞清楚的地方。”弗兰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雷哥拉德帝国居然提出了一个让我们十分不解的停战条件，就是让我们交出你。”

　　“我？”艾尔被彻底地弄糊涂了。

　　“对，我们交出艾尔·巴特，而帝国军撤离联盟领土。”弗兰终于露出了笑容。“我已经答应了他们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