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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漫漫长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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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的不是我从哪里来,曾经是做什么的,而是我现在可以为你们做什么,会做些什么,不是吗?
——贝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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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佐助他们俩吃完饭后,加藤砂和苍井晴也分别洗完澡了。当名为贝拉娜的银发少女把碗筷端去厨房洗的时候,苍井晴和佐助莫名其妙地就开始互瞪起眼来。
“虽然你可能已经不记得我是谁了,但我和小砂是同班这事你总该知道吧?”
“知道那又如何?你跟着她来我家有什么事?”佐助一脸漠然地反问,当他瞥见坐在苍井晴身边用干毛巾擦着湿发的加藤砂时,眉头再一次皱起:“加藤砂,我应该说过不许你带别人来我家的。”其话语里明显夹杂着愠怒。
“喂,你这是什么语气,好歹小砂也和你同住了那么久,难道带个人回来还要经得你的同意?”
“没错,因为这里是我的家,而不是她的家。”佐助的语调开始往刻薄方向转变。
“你……”
“阿晴,你别说了。”加藤砂冷声打断苍井晴的话,之后停下手中的动作,把充满歉意目光转向坐在对面、此时正寒着一张脸的佐助,满脸诚意地道歉说:“对不起,她只是关心我,想看看我住的地方是什么样的而已,明天早上她就会回去的了。”
“小砂,你明天也一起来我们家,要是我爸同意,你干脆住到我们那儿算了。整天对着一张冰山脸,还要察言观色地过日子你不觉得累吗?而且……”
“喂,你说谁是冰山脸?”
“当然是你,难道还会是我吗?——你这个爱耍帅的臭屁鬼,你知不知道在今天之前我都没见过小砂她低声下气地和谁说话的样子?!她居然会对你……”
“住口,阿晴。”加藤砂此刻也不禁皱起眉头,“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乱说。”
“哼,她平时是什么样的我才懒得管,但她只要还住在这里就得听我的,除非她搬出去。”
“你……小砂,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是要住在这里吗?”要不是被加藤砂拉住了她的手,气不打一处来苍井晴简直想上前去揪佐助的衣领了。
“嗯,一个地方住久了是会产生感情和归属感的,就因为这样大家才都不喜欢搬家吧。明天我不会去你和阿嫒家的,我想好好睡上两天。”加藤砂把激动得站起来的苍井晴按坐下来,婉言相拒了她为自己着想的好意。
“可是……”
“佐助也没有你想象中差啦,他做的饭菜可是很好吃的。”
“他做的饭菜好吃?”苍井晴顿时如遭晴天霹雳一般,全身都僵住了,脑子里不断循环回放着加藤砂刚才的话——他做的饭菜很好吃,他做的饭菜很好吃,他做的饭菜很好吃……
而加藤砂此刻却满脸笑意:“人不可貌相哟。”
佐助:“喂,别在那说些废话,赶紧把你的头发擦干,水滴下来弄湿沙发了。”
加藤砂:“是,是。”
再看这时的苍井晴,她已经被打击得石化了。
……
佐助家虽然有三个大房间,也有三张床,但仅是多出一个人就出现住房问题了,原因是佐助是男的,不能和女孩同睡,贝拉娜说和别人一起睡会失眠苍井晴也不好打扰,至于加藤砂——
“我是个双性恋哦,而且我有男性向心理,你确定真的要和我一起睡?”加藤砂也是一脸为难。
“嗯,我们一起睡吧。”苍井晴满心雀跃,脑海里已开始幻想她们俩睡在一起后,有可能会发生的种种“意外”。
“还是算了,我怕我睡着后会对你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要是给你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就不好了。——我今晚就睡沙发吧。”
“什么?小砂,你都相信你了,你怎么可以那么没自信?”苍井晴的脑内幻想瞬间破灭。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你身为女孩子还是注意点比较好。”加藤砂说着就把目光转向尚在厅里看电视的佐助:“佐助,家里还有多余的被褥吗?”
“没有。”
佐助起身把电视机的声音关小后,又重新坐回沙发,期间连看都不看三个女孩一眼:“所以我可以勉为其难地让你在我的房间里睡一晚。”
“呃?要你睡沙发…不大好吧?”
“谁说我要睡沙发?反正你也不像个女的,那我们一起睡也没什么问题吧?”说这句话时佐助神色如常,所以众人皆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但全被他的话惊得一时哑口无言。
“……的确,那我们就一起睡好了。”加藤砂略一思索也爽快地答应了,“我有点累,先睡了。你们也别太晚睡。——晚安。”说着,她就打着呵欠走进佐助的房间。
苍井晴怔懵着,直至她认真地端详佐助一会,确定以他现在的身板只可能是被推倒的一方,她亦无比宽心地去睡觉了。
而贝娜拉看看这个房间门口,又看看那个房间门口,最终向佐助道了声“晚安”,也款款地回她自己的房间去了。
待众人都回房间好一会后,佐助这才关掉电视慢步踱回房间。
他轻手轻脚地打开虚掩的房门,发现加藤砂果然如他所料地熟睡了。睡姿也和他以前多次看到的一样差——大弧度地蜷缩着侧睡的身体小小的,简直像一只猫。
佐助虽然不知道这样的睡姿对身体的成长不好,但他每次看到加藤砂这样睡都会觉得心里不舒服。因为,这睡姿像极了一个因得不到安全感,而只能瑟缩着用力抱紧自己的软弱孩子才会有的防备姿势,这不是加藤砂该有的姿态。
——她怎么会养成这样的睡姿习惯呢?
也幸好佐助的床铺够大,所以就算加藤砂的睡姿再差也不会显得狭窄。
佐助以背对着加藤砂面向窗外的侧睡姿势躺了下来,但直到他以那个姿势躺得身体都变僵硬了,他也还是半点睡意都没有。辨听着加藤砂那轻浅的呼吸声,佐助忍不住翻过身来面对着她。
由窗外投进来的清冷星光很暗,但足够让佐助看清加藤砂的面部轮廓了。
那是一张即使在黑暗中仍然让人觉得它很苍白的脸,想也知道那是因为她长期吃没营养的泡面造成的。幸在她的面容清秀柔美、神情恬静平和,不然这张毫无血色的脸都能在半夜里吓到人。
往后的日子里尽量弄些有营养的东西给她吃吧,反正现在也不缺钱。——佐助这样想着的时候,眼神在他不自觉的情况下变得极为温柔。他端详着加藤砂的睡颜,思绪渐渐飘远。
不知道过了多久,佐助在揣测着加藤砂她们到底做了什么长期任务的期间而沉沉睡去。
这一夜,佐助难得地做了一个好梦。
……
而在大部分人都已坠入梦乡的深夜,一个少女仍旧木然地倚立在凉风轻拂着的窗户旁。她的视线虽投向了窗外,眼中却目无焦距;她的嘴角虽是微微上扬着的,却满溢出丝丝缕缕不可见的苍凉;她倚立的姿势虽然闲适,却让人觉得那是显露出内心寂寥茫然的落寞姿势……
她就是贝拉娜,一个过去不知住在何处、未来不知走向何方的十六岁少女。
三个月之前,从昏睡中醒过来时,就莫名其妙地到了这个名为“木叶忍者村”的地方,她依稀记得自己之前住的地方不是这个样子的。但回想终究永久停留在了“依稀记得”的模糊阶段,然后任由她如何压榨自己的记忆,都再也得不到详细有用的信息了。
她失忆了。但她还记得自己的名字——仅是名字,没有姓氏,记得自己是个暗杀者,记得自己会干什么不会干什么。但她记不起自己的身家背景,记不起自己的亲人朋友,更记不起自己曾经的理想和目的。
其实,从她的暗杀者身份,她大致可以猜测出自己的过去。——暗杀者嘛,还能有什么值得回忆的美好过往,多半是掺染血腥暴力的黑历史。还有那些不能让人知道、更不想让人知道的林林种种,记不得了说不定是一件好事。
但是……
她用指腹轻轻摩挲着自己刘海下的丑恶咒印,眉头微皱。
随即她便想起自己来到这里后经历的种种事情——
她随便抓住一个人想用武力逼问出一些信息。但是,她不但得不到有用信息,还被一群高武力值的男人围困捕捉住了。之后她又被一个脸上有伤疤的男人以各种方式拷问,她虽然始终缄口不言,但当她失去意识后,似有人用什么奇怪的能力读取了她大脑里仅剩的记忆。再之后她就被关到了牢狱里无人问津,七八天后她才被一个名为团藏的老男人带出狱。
……
而几天前,她被团藏带着面见了貌似是村长的慈祥老人,然后她就被安上了“孤儿”的头号搬住进了这里,再以“暂住”的名头执行着监视人的任务……
从她不了解这个世界,到几乎观遍这个村落里的黑暗与光明,她已沦落为别人手中的兵器械具了。或许她现在连兵器械具都算不上,只能算是被套上项圈的一条狗,又或者是可以被人随意操纵的傀儡。
她,失去了自由、失去了尊严、失去了权利、失去了未来……唯一没有失去的是她的生命。
她还活着,这就够了。
自由,尊严,权利什么的只有还活着的人才有资格谈论,才有机会得到,才……
呵……也许这只不过是她的自我安慰罢了。
真可悲啊,她现在除了一条命,什么都没有了。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想活下去,想看看自己那没有光明的未来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夜风渐凉,但贝拉娜似乎毫无所觉一般,仍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世界中。因房间内没有开灯,在星光渐暗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恍若被黑暗吞噬了一般看不清身影。
不知到过了多久,忽有一道黑影乘着一阵较大的风骤然窜入屋内。
贝拉娜把被风吹贴到脸颊和唇边的发丝撩到耳后,尔后才不紧不慢地关上窗,再走到房内的书桌旁翻找出一个空白的卷轴迅速摊开。此后,那个在屋内盘旋飞舞着的黑影就猛地朝卷轴俯冲过去,当黑影离卷轴尚有一尺距离时,它的身形居然在顷刻间散作条条墨蚓,并蜿蜒扭摆着降附在卷轴上,化作密密麻麻的字体……
“加藤砂吗……”
扫视完那些字体后,贝拉娜微扬着唇角意味不明地低喃一句:“你到底是幸运还是倒霉呢?——希望将来摧毁你幸福的人,不会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