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棵树》一只鸵鸟

16、异数

　　“什么啊？”杨森不明所以，只愣住。

　　杜毅方冷笑了下，说：“是你毁了安小媛，不是桑哥！”见杨森并未为自己辩解，努力平静下来，继续说：“我和桑哥早就认识了，以前我们是邻居，我妈和他爸是小学同学。我小时候和他在一起玩过，后来我家搬家了，我们就失去联系了。上高中不久，才发现我小时候的玩伴竟然是学校附近的流氓小混混。”

　　“我暗恋过安小媛一阵，我以为我会把这种感情藏在心底，可她实在是太漂亮了。于是我想，如果让你和桑哥认识，融入到他们当中，安小媛会不会对你失望？可是我没想到，桑哥竟然早就盯上了安小媛，根本就不想收你这个小弟，只要我介绍她给他认识。”

　　印象里实在没有关于杜毅方和桑哥有深交的蛛丝马迹，倒是记得那一次安小媛去参加杜毅方小姨的婚礼，回来直说和“那些人”玩得超开心。杨森问：“竟然是你介绍他们认识的，你何必这样害她呢？”

　　杜毅方说：“让她对你失望，和让你对她失望，有区别吗？她替你挡了这一下，你该高兴才是啊！”又说：“我干过的坏事又何止这一件啊？初兰的成绩也是我填上去的，怎么你都不知道我还会用右手写字吗？”

　　杨森不由分手，一拳挥了上去。杜毅方亦不示弱，立马回了一圈，他打小开始练体育，又含了十足的力量，杨森只觉迷糊，没料到他竟是真下手，缓了几秒钟便也是卯足了劲儿，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安小媛在门口目睹了一切，喊：“够了！”她走了过去，又说：“就快上早自习了，徐老师也快来了。”

　　杨森和杜毅方整理了衣服，各自走回到自己的座位。杨森内疚至极，至少在过去的两年中，他没有保护好安小媛。她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他却还要误会她。

　　课间，杨森正在给初兰讲解数学习题，安小媛走过去，含笑着问：“你们复习到哪里了？不耽误你们吧？”

　　杨森因为心有愧疚，脱口而答：“怎么会！”安小媛便笑盈盈地坐下，她早就揣摩好了他的心思。

　　初兰只静静地看着安小媛，等着看她想说点什么。她早就看出杨森有心事，也猜出了他打过架，只是不知道对方是谁，既然杨森没有说，她也没有问。

　　“我真的不希望你们因为而打架！”安小媛一脸的抱歉，“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都不要为了我去纠缠，况且你已经有了初兰，我不想再次被误会。”安小媛委屈地说。

　　安小媛见初兰不接话，起身低声下气地说：“我今后会小心的！”

　　杨森更是愧疚了，他本以为安小媛会和他抱怨她所受的委屈，可没想到她竟是这样风轻云淡，这是他原本欣赏的安小媛，很大气。

　　初兰仍旧没有多问，只是从杨森和杜毅方的疏远中看出了端倪。他们不再说话，即使在走廊里走个碰头，也是转身看向另一处。而安小媛也不似之前那般浮躁，校园里再也看不见她和桑哥混在一起的身影，取而代之的只是她和郑言挽着手去卫生间或是学校里的小超市，就像两个最普通的女同学，那个曾经辉煌一时的安小媛就这样沉寂下来。同学包括老师都感觉到了安小媛的变化，大家笃定，安小媛是真的改了。可初兰知道，她不找桑哥，只是因为桑哥已经好久没有来学校附近了，包括和桑哥总混在一起的那些小混混也都消失了。只有女生才了解女生，初兰可以肯定，安小媛只是为了一个目的在伪装自己，除了杨森，恐怕没有什么事能让她下这么大的力气了。

　　这天晚补后，白熙照常在学校门口，天气寒冷，许淳提议吃麻辣烫。几个人走进小饭馆，点了餐，聊了一些学习上的事情。

　　这个时间段的学生有些多，店里的服务员忙前忙后，其中一个男子指着角落里的一个女生说：“这女同学今天怎么吃得这么慢啊！”初兰循声望去，见一位女生正趴在桌子上。

　　“安小媛？”杨森喊道。

　　安小媛闻声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珠。杨森摆摆手，“过来一起吃吧！”

　　安小媛却瞟着初兰，迟迟不肯过去。

　　这招儿“守株待兔”来的真好，安小媛要开始行动了。白熙见不得安小媛那样可怜巴巴的样子，问：“怎么你怕我姐会吃了你？”

　　安小媛才缓缓起身，端着那碗已经凉了的麻辣烫走了过来。杨森吩咐服务员将她的麻辣烫重新热一遍。安小媛怀念杨森的体贴，曾经只属于她一个人的体贴。“以后不可以在女朋友面前对其他的女生这么好了哦！”

　　“什么？你们在一起了？”白熙当下筷子。

　　“初兰，您怎么都并不告诉我？”许淳拉住初兰的手问。

　　杨森和初兰尴尬地坐在那，杨森正要解释着什么，安小媛抢先说：“早晚的嘛！更何况，我欠初兰一句对不起，现在帮她调教未来的男朋友也是应该的！”

　　初兰和许淳面面相觑，安小媛却只当没看见，只表现好像和她们关系很要好一样，她突然说：“初兰，对不起！”

　　“都过去了啊！”初兰回答。

　　杨森见气氛有些尴尬，便岔开话题，“你刚刚在哭什么？”

　　安小媛擦了擦眼角的泪痕，低下头说：“我一直以为自己很优秀，可到现在，我才发现我最大的缺点就是没有自己的主见。杜毅方带着我去和桑哥玩儿，因为有他在，即使我不想去也没有说出来。初兰转来了，他告诉我这会影响我的地位，要我注意，我就和初兰作对。我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天真还是无知，犯下了这样的错误。”

　　“你是说找初兰的麻烦，都是因为杜毅方教唆的？”杨森问。

　　“怎么能把这些都怪在别人身上？”安小媛说，“是我自己没脑子中，太在乎班花、校花这些虚名了，不然的话我和初兰也许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现在也不晚啊！”杨森说着，偷偷观察初兰的反应，见她只是自顾自低头吃饭，又听见安小媛说：“可是我做过那么多的错事！”

　　“已经发生的事，既然无法改变，那就多吸取些经验，今后不在同一个地方跌倒就可以了。”杨森忍不住劝。

　　初兰暗自佩服安小媛，几句话，把自己营造出一个弱者的形象。她说：“是啊，我都没放在心上，你又何必记着呢？”

　　安小媛微笑着，像是饱受委屈的人终于得到了理解一般，她给许淳夹了几根青菜，说：“多吃点青菜对皮肤好！我看你最近额头上冒了好几颗痘痘了！”

　　“谢谢！”许淳看似客气，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我根本不知道他的心意，他隐藏得太深了，我、你、杨森，我们没有一个人了解他！”安小媛说。

　　“你就这样评价你的追求者吗？”许淳问。

　　初兰摁住许淳的胳膊，暗示她不要太激动。

　　“杜毅方是谁？”白熙突然问。

　　“他是我们班的班长，也是许淳曾经仰慕过的男同学呀！”安小媛回答。

　　“哦。”白熙有些失望。

　　安小媛看出白熙的失望，说：“如果换做是你，我也就不担心了，就别说你比杜毅方强太多额。可是他。。。就连我和杨森都没有看出他的本性，就别说许淳了，她还是太单纯了！”

　　白熙因为安小媛的这回答很开心，“许淳就是一个小傻妞！”

　　许淳白了白熙一眼，低头吃麻辣烫。

　　“他心计太深，你和他在一起会受骗的！”杨森说。

　　“好了，你们就不要在别人伤口上撒盐了！”初兰不满地指着桌子上的麻辣烫说，“再不吃就凉了！”

　　几个人吃好后，和安小媛在门口告别。四个人走到公交车站，安小媛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她手里拿着一个坐垫，递给杨森，“初兰不能受凉的，一会上车了给她坐着！”

　　杨森脑子快，一下子反应过来，不再说话。

　　“你好细心啊！”初兰说。

　　“对啊，连我都不知道啊！”白熙调侃道。

　　安小媛看着面露窘态的杨森，说：“人家初兰吃饭的时候，服务员给她上的是热水。你不是一直都挺细心的吗？还知道叫服务员给我热麻辣烫，怎么就连这个都没看出来呢？”

　　初兰本就吃醋刚刚吃饭时杨森对安小媛的体贴，听了安小媛这样说，知道若是今晚和杨森闹别扭，就合了安小媛的意。

　　一路上，初兰沉默寡言，四个人各有各的心思。杨森还是送到别墅门口，他正想解释些什么，却听见初兰面无表情地说：“再见！”

　　“再见！”杨森答，转身就走了。初兰正要掏出钥匙，却见旁边那颗大树的树干后面露出一个人的脑袋，冲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她不要喊叫。

　　不同于那晚的突然袭击，初兰确信博哥是故意暴露的，他让她看见，以此消除她的戒心。联想到今晚安小媛异常的表现，她猜他是要和她说些什么。

　　杨森走到很远处回头，见初兰还站在门口，以为是在目送他，心里一阵温暖。他以为初兰是和他闹情绪，也许是他自己多心了。

　　待杨森走远，初兰冲那颗树喊：“出来吧！”

　　博哥却从她身后走过来，问：“你不害怕？”

　　“我在这等你，是因为我有话想对你说。”初兰停顿了下，说：“以后不要来找我！”

　　“好！”博哥爽快回答，“我也有话想对你说，就一句，小心安小媛！”

　　“那我也只问一句，为什么？”初兰问。

　　“这可是你要我多呆一会的！”博哥皎洁地笑，收住要走的脚步，说：“我和桑子出去了一阵，这段时间安小媛一直和他保持联系。可我们回来之后，她突然拒绝桑子去学校找他，只肯接他的电话，却不肯和他见面，你说这是为什么？”

　　“她想要做的，我管不了，也阻止不了。”初兰回答。

　　“你不是我们这个世界里的人，你不了解，安小媛她很危险。”博哥说，“桑子这样的男人都能被她摆弄，她绝不简单！”

　　“是啊！”初兰说，“你能看出这些，更不简单！”

　　“我喜欢你的倔强！”博哥说。

　　一阵风吹过，初兰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好好收着你的喜欢，以后不许来打扰我！”说着打开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