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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夜里忽然下起大雨来,风刀夹着冰冷的雨珠子穿过半掩的窗子砸进屋内,卷进料峭的寒意。寒冬方过,初春的夜雨依旧寒冷刺骨。陈碧玉才从梦中惊醒,又叫这股子寒意冻了激灵。忙从床上起来,耷拉着鞋先去将窗子关上。

      匆匆一眼,院子里今日才开的桃花花苞被寒风冷雨打落了一地。
      听母亲说,这院子里的桃花是陈冽从军那一年亲手种下的,如今十年过去,桃花树亭亭如盖,听说陈冽也要解甲归田回来了。

      陈碧玉到桌前倒了一碗水。
      水已经凉了,陈碧玉喝了几口,压下心中莫名的焦躁。
      她并非是陈家父母的亲生女儿。她原是上虞陈家庶出的女儿,三年前,她那做生意的生父惹了一场官司,为了摆平这场官司,便要将她送给知府。那知府年过五十,昏聩好色,她不愿做知府的小妾,便从家中逃了出来,谁知很快就被发现,无奈之下跳了江。
      也是天可怜见,她没有死,反而顺着江流到了白马镇,被陈家父母所救。

      彼时,陈家父母的亲生女儿男扮女装,替父从军已有整整七年,这七年来音讯全无,所有人都当她已经战死沙场。
      在陈家养了几日伤,陈碧玉见陈家父母都是良善的人,她一个孤身女子也无处可去,便想认他们做义父义母。陈家父母倒也喜欢陈碧玉,不说她生的好看,十里八乡都找不出比她更好看的姑娘,就是她性子也好,人也勤快,再想到生死未知的亲生女儿,陈家父母也有了收留陈碧玉的心思。
      如此,陈碧玉就光明正大地留在了陈家,做陈家的女儿,一做就是三年。

      前不久,京中寄了信过来,是陈家父母的亲女儿陈冽寄来的,说是边关战事已熄,她入京见了天子,得了圣恩,能解甲归田,不日就能到家。
      短短一封信,陈碧玉念完,心中暗暗琢磨了一番,便生出无限感慨来。

      要知道本朝女子地位低下,女扮男装参军入伍是死罪。陈冽既然能入京朝见,说明立下的战功不少,而她信中只说得了圣恩,想必是将女子身份坦白了。最后将功折罪,才能顺利解甲归田。
      本朝与戎族交战多年,那戎族兵强马壮,百姓好战善斗,十几年前逼的当朝割让了九座城池。若非十年前出了个战神秦王,只怕江山早已易主。而陈冽以女子之身,在战场上与戎族人厮杀而不落下风,甚至可能立下了不少的战功,陈碧玉无法想象陈冽会是个怎么样的女子。

      也是因这个素未谋面的“姐姐”即将回来,陈碧玉连着几日都睡不好吃不好。
      轻轻叹了一声。陈碧玉不敢再贪凉喝冷水,唯恐闹了肚子,影响明日劳作,又检查了一番门窗,就回床上睡觉去了。

      五更鸡鸣,陈碧玉打了个哈欠,目光惺忪地坐在床上,听窗外的动静,雨似乎是不下了。她揉了揉脸,忙起床穿衣。到了院子里,才发现陈家父母早就醒了,夫妻二人在厨房里烧了热水,见陈碧玉醒了,阿娘便笑道:“玉儿醒了?快洗把脸来吃饭。”
      陈家阿爹已经跛着腿提了热水过来,陈碧玉连忙接过:“阿爹,昨日下雨,你的腿可疼了?”
      “放心吧玉儿,我昨日给你阿爹揉了半宿的腿,已经没有大碍了。”阿娘在厨房里笑道。

      陈碧玉闻着厨房里还有药味,也不多话,忙提着水回屋洗漱,好给他们搭把手。
      阿爹虽然跛了脚,但是只要是他能做的粗活,像挑水砍柴,除非他的脚疼的厉害,从来不会假手阿娘和陈碧玉。阿娘更是做的一手好菜,三年来,陈碧玉也跟着学了不少手艺。

      等吃了早饭,陈碧玉帮着阿爹阿娘将卖糕点的推车推到了白马镇的集市上,又回家里拿上脏衣服,和邻居家的瑾娘子一起去河边浣衣。
      自从阿爹十几年前跛了脚以后,陈家便靠着阿娘卖糕点的手艺为生,阿娘手艺好,糕点倒是卖的不错,只是每逢刮风下雨,阿爹的腿都会疼的厉害,家中需要常备镇痛祛风的药材,故而家中没有积蓄,也开不起糕点铺子。陈碧玉来到陈家以后,每日一早帮着陈家父母出摊,然后折回家中,先是将脏衣服洗了,再做一下午的刺绣,等傍晚再去镇上帮着爹娘收摊回家。

      陈碧玉生的好看,白马镇上的二流子徐四郎早早就来陈家提过亲,这样的人,陈家父母自然不会同意。这二流子便生了旁的歹心,扬言要寻个陈碧玉落单的时候欺负她。平素来回镇上集市的人多,往返的途中倒是没什么事儿,只是从陈家去河边洗衣要经过一段小路,陈碧玉警惕这徐四郎,便每日约了邻里的瑾娘子一起去河边浣衣。
      瑾娘子五大三粗,个头儿和镇上的男人一样高,胳膊却有男人的大腿那么粗,一手就能将矮瘦的徐四郎囫囵拎起来。陈碧玉送了她几次爱吃的点心,她便引陈碧玉为闺中密友,偶尔家中无事,还会送陈碧玉一起去集市接送陈家父母。

      这日,两个姑娘和往常一样,各自抱着一大盆的脏衣服去河边浣洗。路上,瑾娘子神神秘秘地说:“碧玉,你最近一定要小心一点。”
      听着她蚊足般细的话,陈碧玉有些好笑,又有些好奇:“何事能让我们阿瑾如此慎重?”
      “陈冽不是马上就要回来了吗?”瑾娘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事情,身上的肥肉都跟着抖了三抖,不等陈碧玉接话,她就絮絮叨叨说开了:“在白马镇,可没有人敢惹陈冽。你别看她是个女的,打起架来,十个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你看你这么瘦瘦小小的,怕是连她的一拳都挨不了。”

      陈碧玉哑然道:“她总不至于,毫无缘故就要打我?等她回来,我不惹她就是了。”
      瑾娘子却是摇头叹息,又啧啧说道:“碧玉,你还是不了解陈冽。从小到大,只要是她陈冽看上的东西,谁敢碰一下,就会挨上一顿揍。你看看你现在,你可是霸占了她的阿爹阿娘啊!你还占了她的房间!你说等她回来,是不是第一个就要找你的事情?”
      陈碧玉脸色一白,这两天的担忧也被瑾娘子一语道破。
      看着陈碧玉可怜兮兮的模样,瑾娘子却又十分仗义,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无妨,总归你还有我这个好姐妹。若是那陈冽果然要欺负你,你就……你就往我家里跑,和我睡一屋就是了!”

      陈碧玉苦笑了下。
      瑾娘子因生的太过壮实,二十五岁了还没嫁出去,白里日要在张家做各种粗活脏活,晚上也是和她二弟的三个孩子一屋。瑾娘子在自家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陈碧玉也压根没动过麻烦好友的心思。她叹道:“有阿爹阿娘在,她应该不会太过为难我。何况,她又从军多年,想来脾性也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但愿如此罢。”瑾娘子也跟着叹了一声。

      两人到了河边,才将衣服浸泡了,瑾娘子忽然捂着肚子,说道:“碧玉,我肚子疼,你帮我看一下衣服,我去解决一下。”说罢,她就急匆匆地往附近的山里跑去了。
      陈碧玉哭笑不得——瑾娘子在家吃不饱,所以常常趁夜里偷吃东西,想来必然是又偷吃了什么东西吃坏了肚子。

      今日来浣衣的人不多,除了陈碧玉和瑾娘子,仅有的两个妇人也是平日里不怎么说话的,在河的对岸浣衣。
      陈碧玉拿出皂角,刚刚放入盆里,忽然腰上一紧,被一道极大的力气搂住往边上拽去!陈碧玉下意识地大喊道:“婶子救我!婶子救我!”
      河对岸的两个妇人反应过来,陈碧玉早就被徐四郎拦腰抱起往边上的山上跑去了!
      陈碧玉又喊:“阿瑾!阿瑾!救我!”
      徐四郎的声音就在耳边:“张家阿瑾吃了放了巴豆粉的馒头,如今只怕是分身乏术,救不了你了!好碧玉,你今儿左右是逃不了了,何不乖乖顺从了我?我保管叫你舒服快活。”说话间,徐四郎已经抱着陈碧玉钻进了附近的草垛里,将她压在身下,两手胡乱在她身上摸着。

      陈碧玉慌忙伸手去挡,只是力气到底不如他,腰带被他扯了去,衣襟散开,那徐四郎眼冒火光,似要把陈碧玉生吃活剥了,眼看着他要埋首下来,陈碧玉绝望地挣扎着,忽的身上一轻,那徐四郎被人一脚踹开,像个活王八似的摔进了附近的泥潭里。陈碧玉身上又是一暖,却是件有着淡淡皂角香气的衣服披在了身上。

      陈碧玉抬眼看去,却见救她的人是一个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少年郎。
      少年郎蹲下·身子,将衣服给她掩好,声音温柔:“没事吧?”
      陈碧玉红了脸,讷讷地摇了摇头。

      少年郎勾唇笑了笑,转而起身,走向徐四郎。
      徐四郎见事情不成,这人又似乎不好惹,便打算爬起来跑走。那少年郎狠狠地一脚踩在了徐四郎的□□。登时,徐四郎大声哀嚎起来:“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少年郎脚下并不留情:“十年不见,徐四你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徐四郎疼的龇牙咧嘴,脸色通红,额冒青筋冷汗,看着少年郎的模样,脑海里隐隐浮现出一个身影来,见鬼似的喊道:“陈冽,你是陈冽!”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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