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二病自我治愈手册》安少宇

4、第一章

　　周一的清晨，肖穹躺在床上，沐浴在冬日难得的阳光中，和煦的日光透过木质的窗棱和白色的纱帘照进来，流淌在长羊毛地毯和手工编织毯上面，地毯上长羊毛折射出仿佛天使翅膀一样柔和的光芒。一切一切都显得那样的祥和安宁。

　　此时此刻，肖穹却觉得非常，非常——想要杀人。

　　他一个翻身从床上跳了起来，将头上本来就蓬乱的的头发抓的更乱，他赤着脚一步一顿的走到拖鞋旁边，恶狠狠的将脚塞进拖鞋里，然后带着怒火打开了房门。

　　高戈一大清早就起来了，此时，他穿着正装，忘情无比的拉着他的小提琴，他闭着眼睛，陶醉在一片吱吱呀呀的锯木头声中。肖穹觉得，他手上的根本就不是一件乐器而是一件生化武器。这件武器所发出的魔音无孔不入的从他身体的各种部位向体内钻去，让他觉得五脏六腑都开始扭曲变形了。

　　“你能等下再拉么。”肖穹倚在门上问到。

　　没人回答，高戈的动作更加激昂了，肖穹猜测他可能拉到这首曲子的高潮部分了。现在锯木头的声音已经没了，更像是高戈在虐待一只鸡。

　　“你行行好吧，现在，立刻，把那破玩意儿放下。”肖穹提高嗓音叫到。

　　难听的小提琴声音戛然而止，高戈停了下来，转身问肖穹。

　　“我拉的怎么样。”高戈问。

　　肖穹拉动脸上僵硬的肌肉，拉出一个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略带调侃味道的说：“不错。”

　　得到“夸奖”的高戈美滋滋的将小提琴小心翼翼的放进了琴盒，还不忘转头问肖穹：“你听出我拉的是什么了么？”

　　“自由飞翔？”肖穹眉毛一挑随口说道。

　　“帕格尼尼的女巫之舞，我每天早上都练，每一个智商超于常人的人都需要一些艺术来释放他们的天性，比如，福尔摩斯就是小提琴高手，为了同我的偶像高度看齐，我从两年前开始练习拉小提琴。”高戈轻轻地扣上盒子，将琴放回了架子上。

　　“不错，我从你的琴声中听出，你的天性非常狂野。”肖穹打了个哈欠，转身进了厨房，这才是一个早晨该有的样子，静谧舒适，而不是被难听的小提琴声撩拨自己的神经。肖穹有些奇怪，难道真是伦敦人民的忍耐力超群，否则每天早上都都被魔音穿耳，他们怎么就没人报警把货抓起来呢。

　　肖穹昨天晚上他去超市里买了些吃的，这样几分钟就能完成早点，他就能腾出更多的时间来做别的事情了。他把两片面包片插进烤面包机中，转头问高戈：“面包片你要来两片么。”

　　高戈点了下头，说：“两片全麦的，谢谢。”

　　面包机的弹簧压下去之后，肖穹就洗漱去了。

　　等到他再次下楼的时候，早餐已经变成另一番景象了，考好的面包片夹着培根、芝士、番茄和生菜，西式煎蛋煎的恰到好处，高戈正系着围裙煎鸡蛋，然后转身问他：“牛奶还是咖啡？”

　　“咖啡，嗯，我自己来。”肖穹走过去，将咖啡壶里的咖啡倒进杯子。然后他看到高戈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

　　两人坐在工作台的两边，开始吃早点。

　　肖穹吃饭的时候非常专心，几乎是全身心都会投入吃饭过程中，除非天崩地裂，否则他绝对不会将注意力转移。而高戈则是坐下之后并没有急着吃东西，随手打开了旁边的一个牛皮纸文件夹，文件夹是单页的那种，在封面的内测夹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截胳膊，血淋淋的，非常不适合在吃饭的时候阅读。

　　肖穹专注的吃着自己盘子里的东西，烤过的面包片有一种谷物的香味，配上爽口的蔬菜，让肖穹烦躁的心平复了下来。

　　高戈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那份文件上面，小口的慢慢的喝着牛奶，似乎对盘子里的三明治并没有什么兴趣。

　　“我去上班了。”肖穹将杯子和碟子在厨房水槽洗净之后，放回原处，转身对旁边的高戈说。

　　高戈没有回头，只是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听到了还是习惯性的回答。

　　肖穹没时间等他回应，毕竟今天是他第一天上班，他可不想因为迟到而给对方留下懒惰的印象。

　　他所在的小学在当地并不是什么特别好的小学，一所普通的公立小学，一桩教学楼，房龄六十年，虽然说是一桩老房子，但是因为良好的维护和定时的翻新，整个房子并没有显现出破旧，反而展现出的是一种古典的美。

　　学校的医务室是在教学楼二楼一个偏僻的角落里，说是偏僻，那是因为这个地方有校长办公室，即使是最调皮的小魔王也不会轻易到这里来捣乱。

　　小学的校医室除了他之外，还有个中年的苏格兰女医生，她把浅棕色的头发盘在脑后，梳的整齐妥帖一丝不苟，看起来就很严肃。她让肖穹叫他瑞秋儿。

　　上午的时候，一个年轻的老师领着一个棕色头发的小姑娘来了校医院，小姑娘有一双漂亮的深绿色大眼镜，卷卷的头发让她看起来就像一个大号的洋娃娃。小姑娘说她不舒服，却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舒服。一会儿指肚子一会儿指小腹。

　　这种情况在儿童中很常见，就算是成人也很难精准的找到自己的痛点，就更不要说是一个小学二年级的小孩子了。

　　因为负责给孩子看病的是瑞秋儿，肖穹就站在旁边看着，小姑娘确实很可爱而且很害羞，每次瑞秋儿用手去按她的肚子的时候，她都闭着眼睛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然后在瑞秋儿想要做进一步检查的时候，突然说：“我觉得现在好多了，我要回去上课了。”

　　然后不顾瑞秋儿的阻拦，挣扎了几下之后从床上跳下来，跑了。

　　后来又来了一个学生，因为户外活动受了伤，这次是肖穹负责处理的，瑞秋儿作为一个老练的儿科医生，站在旁边看着，他突然说：“你为什么选择当小学校医，很多医科大学毕业的毕业生都不会选择这种工作，而是拼了命想要进研究院或者是去大医院。”

　　肖穹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带了些自嘲的笑了笑说：“年少轻狂时自然会这么想，年纪大了，总还是要回归现实的，毕竟牛奶和面包都是要钱的。不过你放心，只要我在这里一天，就一定会好好照顾这些孩子的。”

　　“希望你遵守诺言。”瑞秋儿转身出去例行巡查去了，肖穹帮着孩子处理完腿上的擦伤，然后扶着他站起来让他运动一下看看是否还有其他地方不舒服。

　　晚上肖穹，回到家里，昏黄的灯光显得很温暖，厨房里面，擦洗的锃亮的锅子正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泡，浓稠的汤汁和香味刺激着饥肠辘辘的肖穹。

　　高戈还坐在工作台边上，和走之前坐的位置一样，依旧是那些摊开的文件和书，就好像他一天都没有动过了一样，他笑着说：“欢迎回家。”

　　肖穹有有点恍惚，随即有些尴尬的说：“今天是周一，学校晚上开例会，所以晚了点。”

　　“嗯，没关系，洗手吃饭吧。”

　　餐桌上两个人很安静，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偶尔会传来勺子筷子撞击盘碗的声音。

　　屋子外面开始下大雨了，原本有要去夜跑的肖穹只能打消了这个计划，他洗了澡，坐在客厅中其中一个单人沙发中，在腿上搭了一条毛毯，将落地灯调亮了，开始翻看一本流行小说。语言简单，故事精炼，没有过多的悬念，非常适合在睡前阅读。

　　不知道为什么，肖穹总是觉得高戈家的手工编织毯子特别多，床上有，沙发上有，就连房间的五斗橱里都放了两条毯子备用。

　　高戈出门了，在这样的雨天出门了，他穿戴整齐，拎着一个藤条编制的午餐篮出门了，肖穹问他要去做什么，他说：“喂我的猫和我的狗。”

　　直到九点，高戈都没回来，肖穹有些担心的看了看外面，发现自己可能有些多虑了，作为国际大都市，即使是下着瓢泼大雨的初冬，外面也依旧光鲜热闹。他伸了个懒腰，他起身回屋休息了。

　　灯才刚刚熄灭没多久，肖穹还没睡着，房间的门就被人冒冒失失的推开了，高戈穿戴整齐的从外面冲进来，他一把按开肖穹房间的灯说：“有案子了，换衣服跟我走。”

　　肖穹被刺眼的灯光照的睁不开眼，随后他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高戈身边，推着他有些潮湿的胸口将他推出门去，说了一句“敲门”，然后重重的甩上了房门。

　　随后，高戈并没有敲门，而是再一次打开了大门，凭借身高优势，用他潮湿冰凉的还带着皮手套的手捧住肖穹的脸，强迫肖穹抬起头来，然后深情宽宽的望着肖穹说：“我需要你，你能帮助我么。”

　　“不能。”肖穹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

　　“哎，不科学啊，我这样英俊的人用这种表情祈求你，你居然还能拒绝，这种时候你应该感觉到心跳加速，呼吸急促，然后大脑一片空白，不论我说什么，你都说可以，这样才对。”高戈认真的纠正道。

　　肖穹眯着眼睛看着高戈，嘴角微微向两边拉开，似乎马上就要从他的嘴里喷射出毒液一般。

　　高戈默默鼻尖，识趣的放开肖穹的脸，倒退了两步从肖穹的屋子里退出去，准备离开了。

　　看着高戈略带失落的背影，一直站在门口没有说话的肖穹，突然开口了，他眯着眼睛说：“等我一下，我需要换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