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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初遇 ...

  •   下午四点,飞机准时到达贡嘎机场。温睿搭上机场大巴,前往拉萨市中心。一下子从平原来到海拔三千多米的高原地带,饶是身体再好的人也有点吃不消,她赶快找了酒店落脚。
      从前台那儿拿了房卡,温睿打算上楼。侍应生看到她的伤口,很贴心地问她要不要帮忙。她一路奔波,也有点疲倦,
      “好的,麻烦你了。”
      “您客气。”
      从电梯里出来,侍应生拿着行李走在前边为她带路。走廊挺长,温睿觉得她的房间应该在挺后头。第二间房外头停着一辆推车,在他们走过的时候服务员恰好走出来。他礼貌地朝温睿点头。温睿回礼,心里却想第一次见到气质这么好的服务员,只是他面上的表情并没有一般服务员对客人的热情,只单是出于礼节的疏离问候。不再多想,温睿随侍应生去往自己的房间。
      安顿下来,她洗了个澡后就上床睡觉,定了三个小时后的闹钟。
      她睡得并不安稳,隐隐觉得头痛胸闷。父亲的影像在梦里一直重复出现,先是五岁那年他在大院里教她骑自行车,然后是他们一家人出国游玩,父亲给她拍了很多的相片。然而在无数欢乐的回忆之后,突然就转到了父亲躺在病床上的场景。他的身体干枯而瘦弱,不再刚劲的手掌无力地搭在她手上,让她别哭。温睿说好,她不哭,可是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最后父亲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温睿想伸手去抓住什么,一边在拼命地喊他,求他别走,可是最后他还是不见了。
      突兀的闹铃声将她从梦境里拉了回来。她觉得脸上冰冰凉凉的一片,伸手去摸,都是没干透的泪水。恍惚了一阵,她彻底清醒过来,起床给温继宁发了条短信,说已安全到达苏黎世。然后拔掉电话卡,将它放到行李箱的底部。
      拉开窗帘,发现天已经黑透了,星星很多。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离天空很近的缘故,它们都很大颗,很耀眼。盯着天幕看,她心里莫名的就感到一阵舒缓,方才在梦里的沉重慢慢地轻了许多。
      她这次来拉萨,带了一张照片,那是在整理父亲遗物时看到的。他生前喜爱摄影,走了许多地方去采风,寻找灵感,拍出的照片大多可与专业的摄影作品媲美。那张照片并无奇特出众之处,只是一座雪山和一片蓝的近乎透明的天。照片背后写了一段文字:他所爱的一切就在他身边,心灵深处的那一片天地也从此远离了尘世的烦扰。摄影日期标明的是1982年,那时温睿还没有出生。以前她也曾经不止一次地听父亲说过他年轻时的事迹,在而立之前得那段岁月是如何的叛逆轻狂,做了许多他称之为“混账”的事。但后来阴差阳错地去了一趟西藏之后,在那儿发生的一些事情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温睿那时只当是听故事,完全没把他的话往更深处想。而当他离世之后,她再去看那一张照片,回想起他的话,竟隐隐地明白了一些事情。她私自将那张照片收了起来,待母亲向她建议出去散心的时候,她脑海里就疯狂地闪过了前往西藏的念头。在飞机上时,她想,她只是想要去经历一些什么,抑或是去怀念父亲。她并不期望,自己也能遇上足以令她纪念一生的事情。
      一整天下来她早已经觉得饥饿,换了衣服要下楼去找点吃的。酒店的二三层都设置有用餐的地方,她就近去了三楼。虽然全中国统一使用的是北京时间,但拉萨与北京的时差足足有100分钟。加上此时正值北半球夏季,时钟上显示的虽是接近九点,却是天黑没过多久。夏季也算是西藏的一个旅游旺季,餐厅里用餐的人挺多,但所幸还有空出来的桌子,她走过去坐下。服务员很快就过来了,看样子是个藏族姑娘,说着一口不是很流利的普通话,但模样长得挺标致。她问温睿要吃点什么,温睿就简单地点了一些她吃得惯的家常菜。
      “少盐少酱油,不放姜,谢谢。”
      “好的,您稍等。”
      菜不一会儿就上来了,因为伤口还疼的原因,她吃得很慢。等她吃完时,餐厅里的人已走了大半。她慢吞吞地走回去,进了电梯。在电梯升降的过程中,她突然又感觉到胸闷难受,头也有点疼。出电梯后扶着过道的墙壁强撑着没走几步后,她眼前一阵发黑,整个人就沿着墙壁软软地滑了下来。温睿低着头,感觉到有液体正从鼻子里流出来,没看到也知道那是鼻血。恍恍惚惚的,她听见有人在叫她,
      “女士?女士?”
      接着她感觉到身子一轻,自己被抱了起来,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温睿醒来时发现自己并不是在医院,而是在酒店的房间,她身上的衣服也被换成了酒店里的浴袍。这时恰好有一个女服务员进了房间,看到温睿醒了,她走过来询问温睿感觉身体如何,并向她说明了她只是普通的高原反应,只要休息好了就无什么大碍,让她别担心。
      温睿对她道谢,她回道,
      “应该的,所幸我们工作人员发现得早。”
      温睿想起来,觉得能轻松抱起自己的应该是个男人了。她请求女服务员帮她向那位救治她的人转达谢意。
      “好的,您客气了。”
      服务员走后,房间里又只剩下温睿一个人了。她扭头去看时间,是凌晨近一点,然而她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她抬手去摸脖子上的纱布,想起来似乎也到了拆除的时候了。来之前温继宁和邹禾千叮咛万嘱咐要她照顾好自己的旧伤,往她行李箱里塞了不少调理伤口和祛疤的药。她想着睡不着,干脆就先弄这个。她走近浴室里,对着镜子慢慢地把纱布揭开,然后撕开伤口上的卫生贴布。稍微侧了下头,可以清晰地看到脖子左边一道已经结了痂的伤疤,大概有五厘米那么长。她撇了撇嘴,不想多看,将药膏一层层地涂抹上去。弄完了脖子,她接着去处理左手上的伤。时间很快就过去,她趁着天亮之前回到床上又睡了一觉。
      早上起床后,温睿在走廊上又碰见了那个长得令人过目不忘的服务员。他推着推车在进行客房服务,看到温睿走过来,他说了声“您好”,声线依旧平稳寡淡。温睿向来对人礼貌,她也回应问好,说了声“辛苦了”。走过他身边之后,却觉得他的声音有些耳熟。来不及多想,另一个服务员从她跟前跑过,匆匆向她问好之后去拉住之前的那个服务生,
      “江北,医护室那边有急事,碰巧值班医生请假,你先过去处理,这边我来!”
      温睿看着江北利落地将身上的物品交到那个服务生手里,在他即将跑过的时候侧身为他让了一下道。走廊明明够宽,可她不知道为什么还是避让了。心里想客房服务员还能兼医护室的工作,真是少见。她不置可否地笑笑,转身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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