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海角，我在你手心》泽天紫月

15、第 15 章

　　翌日，她早早起床，连日来不曾去虹客桩，当然若是有什么事的话，掌柜早就找来了。但是她若不去看个究竟，心里就一直七上八下，又想到这是柳抒衍的生意，若有个闪失，她难辞其究，于是更是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二爷。”掌柜看到她前来，立刻笑眯眯地迎了上来。
　　“恩。”她应了一声，往一楼的角落里一坐，要了一壶茶之后问起了最近店里的情况，又看了一下帐本，确定没出什么纰漏之后，方才起身离开。这一坐，居然也个把时辰，她垂垂有些酸的肩膀，微眯着眼，一路走回柳府。

　　却是就到要府门前，忽听街上有人叫喊，然后没来由的感到肩声一阵疼痛。她睁开眼回头一看，就见到李四荣洋洋得意的表情。

　　血，汩汩向外流。她痛的皱眉，用右手按住左肩膀，又因为碰到伤口而几乎痛的昏厥。她几时受过这种苦痛？
　　“哼，你再跟本大爷作对呀？”李四荣看她没有反击的能力，端着得逞的笑容看她。
　　“今天就让你受受教训！”他用眼示意那些手下，上次被她打的落花流水的几人早就在一旁摩拳擦掌，只等他们老大一声令下了。
　　小何看着逼近的几人，就算受伤，也要负伤一战，断不能助长了他们的恶势。她咬着牙，忍着那钻心的疼痛，硬是摆开了架势，用腿攻击他们的胸、腹、背，但是因为有伤在身，痛不堪言，根本占不了上风。眼见就要被他们攻击到，于管家这时却正好出来，一个眼尖，就看到被一群恶霸围着攻击的小何。立刻招呼家丁前来。柳府的家丁原本就不是武夫，但是人数一多，李四荣难免也害怕，何况已经砍了一刀，眼见着算是报到仇了，于是一声吆喝，手下人都纷纷散开。

　　“呼，好痛，还以为差点就死掉了。”她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左肩一直汩汩流着血，想来这伤口一定很深，差点还以为手要掉下来了。她深呼吸一口，看清左肩的伤口，皮肉向外翻着，已可见骨。听见于管家的声音，她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整个人立时昏了过去。

　　“小姐小姐，于管家，小姐怎么了？”玉霞看到她满身是血的样子，吓的连手指都发颤了，赶紧过去扶她。
　　“我出府去办点事，就看到一群地痞围着她。”于管家毕竟当了几十年管家，遇事应对倒也成着，不见慌张，否则小何的命，还不知道保不保的了。

　　安置好小何之后，于管家先前差人找的大夫也已经来了。
　　纵是成着如他，见了那伤口也不□□一阵冷汗。爷出门才几天，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不知道回来之后会如何拿他们开罪？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小姐的病情。知她是女扮男装之后，他已改口叫她小姐而不是二爷了。

　　“大夫，我家小姐怎么样了？”玉霞的手指都绞的发白了。
　　“伤口很深，不过没伤到胫骨，我已经上了药，至少要修养十天半个月。”
　　于管家送大夫出去，才关上大门，就忽然听到背后响起的声音，差点吓死他半条老命，回头一看，居然是柳抒衍。怎么爷说回来就回来了？半点声响都没有。
　　“于管家，你送什么人？”他沉着的声音里透着些许疲惫。
　　“爷，不好了，小姐受伤了。”他胆颤地说着。
　　“相晚受伤了？” 柳抒衍的声音忽然地扬高起来，不及管家回答，轻功一使，几番起落，转眼就没了人影。
　　“爷呢？”管家傻眼了。

　　“哎，你是谁？”玉霞拦住他，她进府不过两天，但是府内的上上下下，她全都记得，肯定没有这号人物。
　　柳抒衍没空搭理她，身体一侧，就闪了过去。
　　“相晚？”他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人，不免心里一紧。“她怎么了？”
　　玉霞被他忽然的怒气跟威慑一吓，也不管他是谁了，立刻把实情说了出来。
　　“小姐的左肩被人砍了一刀。”
　　被人砍了？他出府不过才七天，她惹上什么大麻烦了？转过头看看这新面孔，难道…
　　他转过身来，“你是小姐买来的？”
　　“是。”玉霞被他的气势一吓，居然有点唯唯诺诺起来。
　　“可有惹上什么人？”他双目里的狠戾转眼就要发作。
　　她被他一问，立刻明白了，“是李四荣！”
　　那个恶霸？柳抒衍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满是萧杀之气。
　　回头再看一眼紧抿着双唇的人，这一刀，比砍在他身上还疼。他也宁愿是自己疼。怎么说他都是个男子，这疼痛，若是平常女子，恐怕是挺不过的吧。到底是何等的倔强啊，看她没有血丝的唇跟满脸的冷汗就知道那疼是多么的攻心，而她居然是没有呻吟。
　　“相晚。”他疼惜地执起她的右手，声音都似乎带着哭音。都是他的错，都是他没有设想周到，以为离家不过数日不会出什么大纰漏，还叫她照顾府里照看店里，却忘了她也不过是一个女子，纵使她一直是男儿打扮，他也不该连个女婢都不曾想到给她。都是他的疏忽，他的错，才会害她现在受这种苦。若是他安排得当，找府卫在她身边跟着，至少不会让她受这样的伤。

　　思及那令她受伤的人，柳抒衍恨不得立刻把他千刀万刮。但是一看小何苍白的脸色，又舍不得离开她身旁，于是就一直守在她旁边，这一守就近乎半个月。

　　小何醒来的时候，只觉一阵没来由的心安。起初以为是因为回到自己房里的缘故，忽而觉得手上一沉，抬眼一看才发现睡在床塌旁边的柳抒衍，不觉心头一热，而被他握着的手，更是似乎有一种被珍爱的感觉。

　　可是，他似乎都没当她是朋友呢。

　　她微微想起身，却是立刻惊醒了浅眠中的柳抒衍。
　　“你醒了？” 柳抒衍一见她醒，立刻一阵狂喜。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走的时候都没跟她打声招呼，回来的时候偏又看见了她这般狼狈相。
　　“很疼吗？”他望着她的左肩，语气里尽是关心。
　　这关心让她窒了窒，他终究还是把她当朋友的吧？
　　“爷，柯隽佑来了。”于管家拱手道。
　　他小心地扶她躺下，不忘叮嘱道：“你伤口很深，这几日还是别动的好，玉霞已经去煎药了。我去去就来。”
　　小何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先前的心安许是因为他吧。有他在身边，就好像无形当中的一把保护伞，没有人可以伤她，没有人可以害她，有他在，什么都不用怕。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他生出了如此的依赖性呢？

　　“邪儿呢？”打听到柳抒衍回府，柯隽佑立刻赶了过来，却在见到柳抒衍那副邋遢样而呆了呆。
　　“啧啧，那只打不死的蟑螂。”一提到他快马赶去看到的情况，柳抒衍咬牙切齿，“我就怀疑他怎么轻易出事，根本是他想出来的计策，唬弄宁家长上的。”
　　“唬弄？”柯脑子一转，立刻明了他的目的。
　　“逃婚！”他呵斥出声，“这小子！”
　　“他打算先生死未卜个一两年，等你妹子嫁出去之后再回家。他居然连父母都戏弄，也不想想两老的身体。” 柳抒衍一点都不认同他这个做法。
　　“那他见到你，岂不很气？”计谋败露是宁邪儿最难以容忍的事。这小子全都设计好了之后被他撞破岂不要气的跳脚？
　　“他根本是算计好了的，知道我会去特意等在那里打招呼，免得一两年后他突然跳出来被我追杀到天涯海角。” 柳抒衍恨恨地说，这可不是开玩笑，如果宁邪儿真来这招，他一定会痛殴他。
　　“那他现在呢？” 柯隽佑急问。
　　“他说要去昆仑山，谁知道真假。”他无奈的笑笑，“对外就说他中了七阴掌，送他去师傅那里疗伤，要个把月，让他清闲一阵子也好。” 柳抒衍负手而立。

　　小何的身体恢复的很快，伤口愈合地也很好。柳抒衍一直在她旁边，直到确定她已无大碍，这才在她睡着时悄然而去。

　　“啊！大侠饶命！” 柳抒衍要找人，就一定能找到。轻轻松松就把李四荣踩在了脚底下。被踩在他脚底下的李四荣见他是个狠角色，立刻乖乖哀求道。
　　“你居然伤我柳抒衍的人？”他的口气简直如云淡风清般，眼神却是冷酷无情的，脚一用力，喀嚓一声，是左肩胛骨碎掉的声音。
　　李四荣痛地哀号，而一脸冷凝的柳抒衍根本就没有就此放过他的意思，右脚一挪，又来到他右肩膀上。
　　“饶命啊饶命，我求求你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眼见他就要用力的李四荣恐惧的立刻大声叫嚷起来。
　　柳抒衍根本不顾他这样的哀求。右脚慢慢地踩了下去，却在中途忽然一个闪身。
　　一片树叶正插在墙角中。而施此暗器的男子此时正站在屋檐上，伴他身边的是一名人人皆惊艳的美妇。
　　李四荣一见柳抒衍转了注意力，立刻从地上爬起来逃窜。
　　而柳抒衍则把那片嵌入墙角的树叶拔了出来，轻松一投，树叶便朝着李四荣的睡穴飞去。扑通一声，后者应声倒地。
　　暂且解决了他之后，柳抒衍这才转头正视那两位站在屋檐上的人。
　　“这是我的事。”他冷冷道，并不对来人有多热情。
　　“你说出我弟弟的实情来，这人要杀要刮随便你。”宁侠儿等不及自己夫君出口，先声说道。
　　自然，唐门天下一派，若要找人，又岂有找不到的理由？但他柳抒衍又是何等平常人，他若要藏人，岂会如此轻易被他们找到？何况那个宁邪儿有意躲，若要找他，断不是如此轻易之事。
　　“你以为有你在，我就不能对杀他了吗？”他的口气中已有一丝杀意。但也立刻感到立在屋顶上的那名男子的强大气息。
　　宁侠儿本来就不认为那个弟弟有这么早死，只不过她夫君说不能让二位长上担心，所以她才跳出来调查究竟。于是发现查到柳抒衍这里宁邪儿就忽然失踪了，自是认为宁邪儿的失踪跟柳抒衍脱不了关系。
　　追至此地，居然还意外地发现柳抒衍狠戾至此。虽然他一身武功，却不曾在江湖扬名，也极少使用，更不曾杀人不眨眼。如今见他一副要将对方生吞活剥的模样，满身的杀气，叫她不惊讶才怪。
　　“二少，夫人只是寻个玩笑。”唐索朝他点点头，当是打过招呼后，便淡道：“二少要如何处置此人皆是二少的事，我与夫人不过是要知道小舅的下落。”
　　“很可惜，我也不知道那小子现在在哪里。”那日他到达天行山的时候就看到宁邪儿翘着二郎腿，大口大口地啃鸡腿。没死是当然，他说他要去昆仑山，但是谁又知道他现在何处。
　　“二少为人，我们信的过，就此拜别。”唐索拱了拱手，拉着在一旁气的跳脚的宁侠儿一个转身，就不见了。
　　“喂，索，人家要看柳抒衍怎么杀人啊！”她好奇死了，从来没杀过人的人会怎么杀人？
　　唐索无奈的摇摇头：“别人的事，不要插一脚。”也就只有他夫人会跳出来阻止柳抒衍。人家要杀个恶霸，她跳出来保他干吗？他可不想有柳抒衍这么一个高深莫测的对敌。

　　柳抒衍确实没杀了李四荣。但他废了他两手臂，又从腰件抽出软剑来挑断了他的脚筋，当然，这些都是在李四荣醒过来之后做的。他这一恶霸自此再也无法作恶了。柳抒衍原本是要杀他的，银剑一挥，轻易地就到了他的咽喉处。他以往不杀人，但若为了相晚，他会杀他。

　　李四荣恐惧的颤抖起来，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只是颤抖着看着他，看着他手中的剑。那一刻，柳抒衍忽然就刺不下去了。他已经是废人了，再杀他也无意。就像他抽剑时一样的迅速，谁都没看清那把剑是怎么回到他腰上的。待柳抒衍的身影一消失，李四荣心有余悸的依旧不敢说话。

　　小何的伤口全部愈合之后，依旧只是在柳府里走动，并未出府。谁让这府里权利最大的人物一天到晚跟着她呢？
　　“对不起。”在两人坐在凉亭里品茗的时候，他忽然对她这样说，让她吓了一大跳。吃错药了？
　　他生性习惯了自由自在，所以即使购置了府邸也找了家丁来，但是那些家丁也只是负责院落的打扫与伙食，出的杭州城，他身边不曾有过仆役，而她身边，更是连个府卫都没有。
　　“是我没安排周到。”他又径自说着，忽然对着天空一喊，就看到眼前突然多了一个人影。
　　“在下于远，拜见小姐。”
　　“这是我请来的护院，以后他就专门跟着你。”他对着坐他对面的她说道。
　　“不用了吧？”小何一脸为难，身边已经有了个丫鬟，还要带个府卫，跟这么多人很怪也。
　　“也行。”听他这么说，她立刻扬起的笑脸却在他下文里垮了下去，“你天天跟着我好了。”
　　天天跟着他？那还是要护卫好了。不过，看看这虎背熊腰的护卫跟玉树临风的义兄，她一向的爱美毛病又跑出来作怪了。
　　“那，我还是跟着你好了。”她轻易就下的决定却让柳抒衍又惊又喜了一番，只呆呆望着她道：“你确定？”
　　“你要是让我受伤，就拆伙。”她挑挑眉毛，“我饿了，先去吃饭。”说着，举步往饭厅走去。
　　而走在她后面的柳抒衍忽然笑的好得意，丫头，你以为会有机会脱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