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的悲伤》丁太

5、他的初见-3

　　卫琴比米乐小三岁，没有上过几年学就出来做事了，先后做过餐馆服务员、酒店服务员、商场促销导购员、地产销售员，认识现在的老公的时候，她正在做地产销售员。
　　卫琴的老公叫郑家凯，比她大十五岁，卫琴叫他老郑。认识卫琴是因为他买房子的时候她嘴甜殷勤，所以就记住了她，当时的他并没有打算娶卫琴，真正娶她是因为不久之后她怀孕了。那时候，卫琴有一个和自己同龄的男朋友，也是地产销售员，只是两个人一个在城市的大南面，一个在城市的大北面。那时候，郑家凯刚离婚没多久，正在物色下一任。
　　郑家凯非常有钱，卫琴长得又漂亮，关键是年轻，认识郑家凯的时候刚刚二十岁。即便这样，郑家凯追卫琴的时候，他应该是没有想到立马结婚的，而卫琴知道郑家凯身家的时候，是千方百计想嫁给他的。三十五岁的男人是一串已经成熟并且可口的葡萄，并且老郑的三十五岁可一点也不显老。
　　郑家凯离婚是迫不得已的，他其实很爱他的前妻，他们两个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刚结婚的时候，是人见人夸的一对，直到结婚一年后、二年后、三年后，他们两个还是人见人夸的一对，再后来，开始遭到家里老太太的反对，因为结婚四年的时候，他们还是没有小孩。
　　提出离婚的人并不是郑家凯，而是他的前妻，她是一个非常通情达理的人，通情达理到牺牲自己的幸福去成全郑家凯，虽然遭到郑家凯的强烈反对，可是她还是选择了离开。
　　郑家凯非常清楚，他现在的身家都是和他老婆的共同努力分不开的。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家很穷，他老婆家经济条件相对比较好，他老婆硬是不顾家里人的反对跟他结婚。最苦的时候，她跟着他摆过地摊、搬过砖头，直到后来他包了工，生活才慢慢好起来。
　　生活好起来的时候，生孩子的问题也就一日日变得紧迫起来，结婚第五年开始吵孩子，一直到结婚第十年郑家凯的前妻主动退出。
　　那时的郑家凯是痛苦的，没有孩子，又失去了老婆，生活总是没着没落的。那时，他想买个房子搬出去，不和老太太住到一起，也许会好些，或者至少一星期有那么几天的时间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
　　卫琴正是在这种情况下走进郑家凯的生活里的，年轻的卫琴渴望美好的生活，她有爱情，但是爱情不能给她好的生活，她和她的小男朋友正过着一周见一次面、每次见面都因为吃饭太贵、买不起漂亮的首饰等等涉及到钱就争吵的日子。
　　卫琴的怀孕是个转机，对卫琴是，对郑家凯也是。
　　如果米乐没有记错，卫琴的结婚证是怀了孩子之后才领的，卫琴生了个女儿，这时候郑家凯家里的老太太的眉头又开始紧锁，卫琴太小，还不明白为什么。
　　卫琴一直以为生个孩子就万事大吉了，就可以弥补郑家凯的前妻所不能做的一切，她就可以享受郑家凯带给她的荣华富贵。
　　可是，她错了，在不会生的时候，孩子是没有性别的，就是想要个孩子，但是对于会生的她，孩子是有性别的，孩子的性别是男。只是当时的卫琴太年轻，是不知道的这些道理的。
　　卫琴又怀孕的消息，米乐一直是不知道的，直到今天卫琴约她吃晚饭，她都并不是很清楚为什么卫琴突然约她。
　　以前，她们两个经常去吃的桂林米粉的那家店生意还照样红火，可是卫琴已经觉得那种地方不适合了，米乐只好让卫琴选地方。
　　卫琴选的是上岛咖啡，米乐是很随便的，她一直都是一个这样随便的人，很能将就，很多和她交往的人，都会喜欢上她，因为和她在一起，很少有不快的事情发生。
　　卫琴把餐牌给米乐的时候，米乐说：“你点，你点，你知道，我不怎么会点菜。”
　　卫琴也就毫不客气地自己点了起来，坐在对面的米乐一直说：“够吃就行了，别浪费。”“花不了几个钱，没关系的。”卫琴点了四个菜才停下来。米乐看了看卫琴那毫不在乎钱的架势，也就没有再说话。
　　“米乐，我又怀孕了。”卫琴哭丧着脸说道。
　　“那是好事呀，怎样这幅表情？”米乐惊讶道。
　　“现在我才知道，重男轻女的思想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改过来的，我开始只是以为他妈嫌没有孩子，生了女儿后，才知道他妈的要求是儿子，我又怀孕了，可是今天我找了人花了钱，去查男孩女孩，结果又是女孩。你知道吗？当听到医生说女孩的时候，有那么一刻，我真想摔倒在地，孩子没就没了，再或者下楼的时候从楼梯上故意踩空滑下来。”卫琴说着眼圈就红了。
　　“你自己也是女生，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米乐斥责道。
　　“我能有这样的想法，真的都是被老太太逼的，她给了我太大的压力，以前，我贪图老郑有钱，以为嫁给他就能过上好日子，可是老郑是个孝子，他虽然对我好，可是对他妈更好，我们和老太太住在一起，我一点都开心不起来。这胎是个女儿，那就意味着我还得生，我成了什么？生孩子的机器啦。”卫琴满肚子的抱怨像倒豆子似的倒给米乐。
　　“生孩子的机器！你去问问，现在多少的女人想多生一个，都没钱交罚款呢！你们家这么多钱给你交罚款，你还埋怨。”米乐想缓和一下气氛，故意这样说道。
　　“噗嗤”一声，卫琴笑了出来，说：“米乐，你知道吗？我最喜欢和你聊天，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在你这里很快就没了，你就是个天生的乐天派。”
　　米乐其实就是个大垃圾桶，谁的垃圾都可以倒给她，不过她确实是个乐天的垃圾桶，做个垃圾桶，还乐天的，这样的人不多。
　　米乐何尝又没有伤心难过的事情呢？妈妈的催婚、弟弟的骄纵、家里的一摊子事情，可是不乐天，又能怎样？难道每天哭丧着脸就能化解这些矛盾和疑难杂症？所以，她愿意在最短的时间内消化掉所有的不快，以最乐观的心态接受生活。
　　“那你打算怎么办？”米乐问道。
　　“还能怎么办？生下来呗，大不了就是第三胎，只是心里真的气不过，为什么非得要男孩!”卫琴的心情有了一点好转，但是仍旧有些失落。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孟子发表的言论，被后人曲解，竟然还能流传几千年，害女人不浅。”米乐也跟着感叹道。
　　“算了，不提这些事情了。你找到男朋友了没？”卫琴这时候才想起来米乐的事儿。
　　“这又不是我一厢情愿的事情，时候没到吧。”米乐话音刚落，冷奕凡的电话就过来了。
　　卫琴一把抢过电话，说：“说曹操，曹操就到，是男朋友吧！”一边说一边便接了电话，还没等卫琴开口，电话那头就说：“我还在等你吃饭呢，人在哪里？”卫琴听到这么随便的话，想肯定是新交的男朋友，便说道：“你过来吧，我们在景驿苑旁边的上岛咖啡。”
　　说完就挂了电话，反倒是电话那头的冷奕凡有点意外，这么顺利竟然找到了，不会是耍的什么花招吧。挂了电话，才想起来刚才接电话的人不是米乐，就赶紧跑了过去。
　　米乐还在责怪卫琴的时候，就看到卫琴已经挂了电话，卫琴问：“冷奕凡是谁？”
　　“不认识。”米乐说。
　　“心里有鬼了吧，不认识你存他的号码干吗？”卫琴不依不饶。
　　“昨天刚刚认识的，他借了我一百块钱，说今天还，你打电话来，我当然以你为先了。”米乐轻描淡写地说道。
　　“那我怎么听他说话好像跟你很熟似的。”卫琴仍然觉得这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
　　“先说说你吧，你今天来查男孩女孩的事情有没有给你们老郑说呀？”米乐关心地问道。
　　“还没有，晚上回去再说吧。”一说到这个事情，卫琴的情绪立马又低落了很多。
　　“你傻呀！不要说，一直等到生出来他们不就知道了吗？为什么要提前给自己找罪受？！”米乐说道。
　　“还是你有主见，对，就按你说的做，就当我不知道。可是，不告诉老郑，我总觉得对不住他。”卫琴好容易的高兴又转成了难过。
　　“你们家老郑对你好，可是她对他妈更好呀，要不然也不可能……”米乐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要不然也不可能和他前妻离婚”，米乐知道当着卫琴的面，说这样的话不合适，可是骨子里她看不起老郑。
　　“讨厌你说话说到一半，吊人胃口。”卫琴是个直来直去的人，即便势利眼，但是并没有什么很重的心机和很高的智商，她吸引老郑的只是年轻和美貌，当这些都不在的时候，孩子将是他们维系的基本。
　　“要不然也不可能让你一直生呀。”米乐绞尽脑汁才想出这个来，只见卫琴赞同的点了点头。
　　“不说了，我今天找你还有一件事情，既然你说你没有男朋友，老郑说他有一个朋友，钻石王老五，不妨见见呗！这周六怎样？”
　　米乐这时已经看到了在门口东张西望的冷奕凡，换了一身衣服，虽然显得更加帅气，只是米乐不愿意叫他，她们的位置在最角落里面，不是一眼就能看到的，卫琴嘴里咕哝了什么，米乐也没有听见，她一直希望冷奕凡不要看到她，虽然这种希望的达成等同于零，可是她仍然不希望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