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第 15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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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总是煎熬，煎熬中的人却忍耐着仍旧等待。
眼见昏迷之人浓密的睫毛如蝶翼般轻轻颤动，同时在三人心底如刷子轻挠而过。
每一下微动，都成了电影里的慢动作，想快快不得，满心的焦虑惹得人躁动不已。
终于，眼帘缓缓掀起，露出了那双熟悉又意外有些陌生的眸子。
刹那，正离捂不住溃不成军的哭声，也许又不想爱人看见自己难看的样子，她撒开手踉跄着后退几步，竟是练重华先挤到苏醒的人身边。
练重华怔了怔。
她知道重允的眼眸是深灰色的，只是不曾这般仔细凝视过，不知是不是忘情水的作用，她只觉醒来后的重允眼神难以形容的异常。
若说曾经的重允眸中情绪如稳固的磐石，那么如今的重允就是虚无的空洞，衬着那此时此刻愈显冰冷的深灰色，竟让练重华看出了无机质眼神的错觉。
这也让她想起了一个人，上次修真界遇上的寒梅嗣君凌傲。
还是不同的……
转瞬，重允空茫的眼眸已恢复了往常的沉稳，想来刚才不是幻觉便是忘情水的副作用吧。
微微安下心来的练重华手上一松，才察觉自己方才攥紧了叶英的手半天，不由转头向叶英歉然一笑。
叶英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练重华倒还想看看叶英的手有没有被自己捏红，顺便来个呼呼问问他痛不痛了什么的，实在不行附赠一枚香吻她也是不介意的。
但躺倒的那人虚弱的呼唤不得不拉回她的注意力。
“陛下……”
“重允，”经此一事的练重华笑容有些疲惫无力，“你好好养伤便是，旁的事以后再说。”
听出练重华言语中隐含的拒绝之意，重允默默撤回了方才悄悄拽住练重华衣角的手。
唯有注意到这一幕的叶英，眸光微闪。
“阿云……呜呜呜……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我还以为……还以为……呜呜呜……”
泪水涟涟的正离猛地扑到重允面前，说着说着又捂脸痛哭起来。
她却不见在挤开练重华的时候，躺倒的那人皱了皱眉。
练重华有注意到这一幕，心里咯噔一下，暗想重允失去了有关正离的记忆，怕是会做出怎样让正离难过的举动，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正对上重允投向自己的目光。
“陛下，她是谁？”
只听男子的语气平静无波，只有最初念及“陛下”两字时还尚存些温度。
正离张大嘴巴，在触及那一眼陌生审视的瞥视时慢慢地后仰着坐到地上，眼泪刷地无意识飞快地落下。
一片死寂。
练重华是觉得这件事应该由重允与正离自行解决，总不能从旁人口中讲述出来，叶英则默默想着重允问话的口吻是问重华“她是谁”而非直接询问正离“你是谁”……
见没有人回答，重允也不在意跌坐一旁无声流泪的白衣女子，漠然移回才瞥了一眼的视线。
而就在他移开视线的那一刻，却传来了正离发自内心的悲恸哭声。
毫不做作掩饰的那种，即使再好听的女声此刻也成了令人头皮发麻的魔音，不仅仅是因为难听，还有那哭声里极致的情感。
“哇呜呜……”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白衣女子还不忘呼喊着情郎的名字。
“阿云……呜呜呜……”
才松开的眉头再度拢起，重允颇为纳闷地望向练重华，这般吵闹的仙族，魔主竟也好心留其一命？
莫非是这仙族于魔主有用？
也罢，魔主身边站着明显是个仙族，这地上哭着个仙族也无所谓。
就是太过吵闹了……
只是忍受着魔音灌耳的重允还是不被放过。
又一次向前一扑，跪坐到重允面前的正离干脆伸手拽住了重允深灰的衣袖。
“阿云，阿云……你怎么能忘记我……”
是的，她想起来了，恍惚间她有听见有人说阿云会忘记她的，但是她那时哭得厉害，未曾听进耳中，谁想才一会儿，生死相隔竟转为对面不识。
不可以，不可以忘记的。
她那么爱他。
她付出了那么多，她迎合了那么多，她为他改变了那么多。
她不顾侍女阻挠，时常来边境只为与他私下相会。
她为了迎合他的喜好，将最爱的粉裙换成白衣。
她其实不喜银饰，但他送的缀双铃的银镯她一直有戴。
……
结果是他彻彻底底地忘记了她。
怎么可以……
她不相信，她不甘心，她不认命！
一定是哪里出了什么错……
“阿云，你看看，这是你送我的手镯，你有没有印象？还有你看，这是我特地为你换上的衣裙……”
正离神色有些癫狂地拉起衣袖，露出手腕上戴着缀银铃手镯，又抖了抖身上的素衣白裳，完全没有察觉到一边练重华与叶英陡然一震的神色。
那标志性的银镯一出，两人就认出了……
“那是……”
练重华低呼。
娇娃宫宫主戴过的银镯，当初练重华不过是略划过那镯子，娇娃宫宫主便狂怒不已。
虽说还不清楚，正离日后如何成了那般与此时迥然不同的模样，但镯子却是错不了的。
神情凝重的叶英点点头，他也没有料到，日后的娇娃宫宫主竟会是眼前的正离。
那么，传闻中娇娃宫宫主恋慕不得的人该不会就是……
就在正离还在念念叨叨不停时，虚弱半晌得挣脱不开说“放手”也没被听进去的重允终于好不容易聚起一道法力，击开正离抓着他衣袖不放的手。
“我不是什么阿云。”
他冷冷道。
而他语气中的冷意也不过是源于正离半天的纠缠，他扫过去的目光却没有丝毫情绪波动，但在这般没有温度即为不冷不热的目光下，正离却如坠冰窟，冷得浑身发抖。
“我知道……”正离喃喃道，眼角又情不自禁划开水痕，“我知道你是魔族的重允魔帅。”
语毕，却见那人连一句话也无心应答，只自顾自地闭目养神起来，正离终于死了心般踉跄着走开了。
练重华与叶英两人一边旁观着好好一对仙魔恋人因着忘情水而造成疑似分手的局面，一边传音探讨着是否因此缘故，未来的娇娃宫宫主才会那般憎恨他们。
结果尚未商榷出来，那边待正离一走，就悠悠睁眼的重允再度唤道：“陛下。”
“重允？”
练重华只好撒开好容易才握了一会儿的叶英的手，走到那位重伤号跟前询问。
重伤号又蹙眉了，抿了抿唇，在练重华疑惑的眼光里开口道：“我姓丛，名允。”
他也不知为何要这般郑重道出自己的真正姓名，像是潜意识里在告诉自己，他不要做过去的重允，而要成为一个新生的丛允。
练重华不知丛允心中念头，她想到的是，在上古时期，向一人交代自己的真实姓氏，那便是以身家性命相交，同时也代表着，无论是仙与魔，其背后隐匿的家族势力也将无条件追随。
她不晓得经历生死大劫后的丛允这般举动是否为了偿还救命之恩，不过对于丛允对自己的信赖还是让她心情大好。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重……”在丛允的凝视下，练重华改口成了“丛允”。
而她也清楚，身边的爱人不容忽视。
于是，一直平躺着仰视练重华的丛允，便见那墨色衣裳的女子牵起了一旁他刻意想要忽略过去的仙族男子的手，她素来温和的面容上此刻表情竟是还能再柔软下去。
像是一朵娇花，层层叠叠的花瓣已是绵软得令人手指都不敢轻触，谁又能料到，待花儿自愿绽放最美笑靥时，还有显露出更为细嫩的鲜蕊。
“这是我的爱人，正阳。”
丛允仿佛听见哪里才摆设好的精贵瓷器被一阵微不可察的清风拂倒、坠落。
碎裂一地。
低垂的深灰色眼眸里起了浓郁的雾，再抬首，已恢复情理中的微讶。
“陛下知道他是仙首。”
陈述的语气。
见练重华点头，丛允不再多说什么，抿了抿唇，终是道：“随陛下心意罢。”
说完，丛允这会是真的闭了眼休息，再没有睁开，练重华也随之望向上一刻捏住她手的叶英。
叶英松开蹙紧的眉，摇摇头。
还未作准的事，他是说不出口的，更何况……
司空见惯的练重华也不恼，转而暗搓搓地传音过去：‘嫁否？’
被拉走的叶英不着痕迹地回望一眼背后躺着的一动不动的人，然后再习以为常回道：‘回山庄见过父亲再说。’
‘好嘛，宝宝伤心了，要英英亲亲才能好。’
‘……别闹。’
守在不远处的两人不见，本该闭眼养神的丛允默然睁眼，慢慢地，皱起了眉……
以丛允的伤势，怎么也需要人守个一年半载的，练重华寻思趁此机会，与叶英多多相处，成就好事也说不定呢嘿嘿~
以上的话自行忘记，练重华表示，她只是个体恤下属的好上司，才没有因公假私。
可惜，没等练重华隐晦的小心思有达成的意向，就被叶英留在仙界中央的分-身传来的消息打断了美好的二人时光。
介于立场缘故，叶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告知练重华仙界出了乱子，需要他这个仙首本体归位一趟，便匆匆离去。
而练重华又不傻，分-身虽是分出去的是本体的力量，但需要仙首本体回归才能解决的问题，向来也怕是震天动地的大事件。
果然，没几日，她接到了魔界打探来的消息。
——仙界内乱，茂行反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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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起，醒来的便不能当作是曾经重允，而是一个崭新的丛允。
也不知是否是雏鸟情节，丛允自最初，便对重华记挂颇深。
以至于那时的自己，都不免纠结于对丛允身上感知出的异常是真的存在，还是源于对情敌的潜意识排斥。
——【背后灵·叶英】
作者有话说
第157章 第 15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