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头玉茗妙天下》尚邺

31、第三十一回 玉昭泠（二）

　　玉霁融坐在马车里，看似是在假寐，实则心中一直在想玉昭泠的事。如今自己还没成亲，他也尚且年幼，倒是可以向大夫人开口，养在自己身边。
　　若是能得自己每日熏陶，想必以后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玉霁融这般想着，很是高兴。没怎么觉得，就已经到了授课的地方。
　　门口小侍瞧见玉霁融，连忙跪下行礼，又连忙起来想去通知院里的人出来迎接，自然是被玉霁融拦下了。今天她突然过来，为的就是看看这群孩子的真实水平。若是让她们知道自己来了，反倒会影响她们的心性。
　　玉霁融吩咐小侍带她去学生上课的地方，并没有直接过去，玉霁融先是远远的站着，看了一会。这才只身一人去了窗户底下，竟是做起了偷听的事情来。
　　听了好一会，玉霁融才大约明白里面在讲些什么。
　　“将听吾计，用之必胜，留之；将不听吾计，用之必败，去之。计利以听，乃为之势，以佐其外。势者，因利而制权也。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吾以此观之，胜负见矣。”这是先生在教授兵法。回想起以往，玉家的确有教兵法的习惯。熟记兵法，胜券自然在握。玉家一直坚信这个道理。玉霁融也觉得兵法用于商场，很是实用。
　　“谁来说说自己对这段话的见解？”先生读完刚才那段兵法后，接着问道。
　　“先生。弟子知道。”玉家向来坚信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句话。就连教学，问的都是谁来说说，而不是谁愿意说说。
　　“四小姐请说。”此四小姐非彼四小姐。这是小辈中的排行老四的姑娘。同她那位四姨母倒是不同，起码看着很是聪慧。
　　“若听从我的意见，用兵作战就会取胜，我就留下来；若是不从，打仗就会失败，我将会离开这里。
　　我的军事思想您认为能够接受，再从外交上造成大好形势作为辅助条件，就掌握了主动权。所谓态势，即是凭借有利的情况，以制定临机应变的策略。
　　战争，本来是一种诡诈之术。所以，能战而示之软弱；要打，装作退却；要攻近处，装作攻击远处；要想远袭，又装作近攻；敌人贪利，就用小利引诱；敌人混乱就要攻取；敌人力量充实，就要防备；敌人兵强卒锐，就避其锋头；敌人气势汹汹，就设法扰乱它；敌人谦卑就要使之骄横；敌人安逸就要使之疲劳；敌人内部和睦，就要离间他们。总之，要在敌人没有防备处攻击，在敌人料想不到的时候采取行动。这是指挥家制胜的秘诀，不可预先讲明。未战之前就能预料取胜的，是因为筹划周密，条件充分；未开战而估计取胜把握小，是具备取胜的条件少。条件充分的取胜就大，准备不充分的就会失败。何况一点条件也不具备的呢！我根据这些来观察战争，胜败也就清楚了。
　　此乃弟子愚见，还请先生赐教。”这一大段话，说得倒是不卑不亢。不错，挺有大将风范。
　　谁知，先生接下来问了几句话，就震住了这位四小姐：“四小姐说，若是听从你的意见，用兵作战就会取胜，你就会留下来；若是不听从，打仗就会失败，你就会主动离开这里，可是如此？”
　　听到先生这样问，那位四小姐明显一愣：“确实如此。”
　　“那季某就要问问四小姐了。”教书的先生姓季。“如果您所在的每个队伍皆不听从你的意见呢？您是要主动离开每一支队伍，直到寻找到一个愿意听从您意见的队伍么？”不愧是玉家聘请过来专门教授知识的老先生，只一句话就问到了关键的地方。
　　四小姐也是学习许久了的，听闻先生这么一问，哪里还不知道自己问题出在哪里？“这、这，弟子愚钝，没有想到这么多。”四小姐哪里能想那么多，在先生的追问下，脑门上渐渐冒出了汗滴。
　　“商场如战场！您这一句没想这么多，就有可能被对方抓住把柄，进而失损失数万两！我往常跟你们怎么说的？嗯？身在商场，一定要比对方多想一步，这样才能做到招招制敌！你们是怎么听的？嗯！”玉家的教课先生向来如此，从不会因为你是小姐就少训斥两句。只要出错，必定要挨骂挨罚。
　　“也罢，诸位回去后将兵法抄上十遍，明日早课前交于我。今日到此为止。都回去吧。”先生声音里明显流露出无比的失望。真是的，这批学生怎么如此的愚钝不堪。这叫她怎么还好意思提告老还乡之事？怎么好意思提酬劳之事？
　　听到这里，玉霁融方才觉得连珺之前所说的教课先生暗指学生没有能成大器之事的确是真的。能在这里上课的大多年龄都在十三四岁，玉霁融在这个年龄都已经当上家主了，而她们竟然连兵法都还没搞明白。诶，玉家无望了。
　　玉霁融听得没劲，整打算起身离开时，只听得里面有个闷闷的声音响起：“先生，若是我将自己的见解说出来，您可以免了我的抄书责罚么？”
　　听到这样的话，玉霁融和先生的反应是一样的——现在的孩子学习不行，躲避责罚倒是花样百出。
　　先生心情也是糟透了的，没有一口答应，只有他的见解能让他满意，责罚才能免掉。
　　“多谢先生。”闷闷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是在考虑说词。
　　“学生认为，将听吾计，用之必胜，留之；将不听吾计，用之必败，去之，这句话应该这样理解：若是将领听从我的意见，我将留下她，这样用兵作战就会胜利，；若是将领不听从我的意见，我将除去她，以防用兵失败。这是学生的见解，请先生点评。”
　　那位季先生听到这话，明显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么？”
　　“是，学生愚钝，只能想到这里。”
　　“非常好！非常好！今日抄书责罚九公子就免了。其他人的我明日定然一个一个检查！都回去吧。”很明显，最后这个学生的回答很让季先生高兴。
　　季先生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下酬劳有戏啦！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