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The Last Change》厚终子

97、最后的“倔强”

　　这个瘦弱的小伙子在经过了一段时间购物的准备之后，终于来到了这片森林里。
　　这里几乎和前些日子没什么变化。如果一定要说有的话，恐怕就是这祭台早已经覆盖了尘土，画好的法阵也早已经干涸了吧。
　　韦伯上前用手轻轻拭去了祭台上的尘土，稍稍有些出神。
　　作为时钟塔的学子，他一向很不习惯簇拥的人潮，不喜欢那种喧闹。可是，为什么此时重新处在静谧的森林中时，却觉得挤在公交上的自己似乎更加安全，更加充实。
　　这几天以来，一直充斥在他身边的充满压倒性的存在感。现在的这种拥挤与压抑和那比起来——就好像一个人站在祭奠过后的空地上一样。
　　当然，Rider的气息一直都在身边。即便在现在这种氛围里，灵体化的Servant那威压的气氛仍然能够感觉得到。——说起来，自前天的夜里和海魔战斗之后便一直维持着灵体化的姿态从没有出现过。
　　若是其他的servant，那自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地方。既然不是战斗状态，那就没有必要特意实体化出现消耗多余的魔力。但是他是伊斯坎达尔，是为了实体化才参加这场圣杯战争的，按照他一般的状态来说，这已经是相当不正常的事情了。
　　如果这种情况只是持续几小时的话，还可以理解为是他一时的心血来潮。可是整整一天他都没出现那就显得有些异常了。能够让那个Rider不以实体化出现的理由——恐怕只有一个。
　　即便处于灵体状态，作为Master依然可以随时与自己的Servant进行通话。如果韦伯现在呼唤他的话，Rider一定会马上回应的，但是现在的韦伯却不敢开口询问。在自己不知道Rider会做出什么样的回答，并且根据其回答做出完全的对策以前，还是不要开始这种问答比较好。
　　毕竟原本就被自己的Servant呼来喝去的，已经够丢人了。再无法忍住这一点的话，自己作为master的威严恐怕再也无法寻回。——虽然这个servant也永远不会承认自己的威严的。
　　自己确实很软弱很无能。但是韦伯自己却非常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如果自己能够通过周密的准备带来最好的结果，那么即便是Rider也不能够再小看自己了。因此，韦伯犹豫之间最终选择了在威严上“骄傲的倔强”。
　　终于抵达目的地，确认周围都万无一失之后，韦伯安心地叹了一口气。将保温垫铺在洒满落叶的地面上之后，韦伯坐在上面拿出刚在便利店购买的便当吃了起来。微波炉加热的便当已经凉了，味道也变得不那么美味，不过现在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摄入维持生命所需的能量。
　　“——嗯……很好吃么，这个？”
　　已经整整一昼夜都没有听到过的Rider的声音。即便变为灵体，能够引起他兴趣的依然还是食物吗？
　　“不，难吃死了。我想所谓扶桑饮食文化也不过如此。”
　　听到韦伯这样的回答，灵体化的Rider似乎很可惜地叹了口气道。
　　“小子，还记得你刚才在新都的时候路过的一个叫‘煎饼·钟馗’的店吗那里的新式煎饼真是一绝啊，可惜你没买……”
　　“要是你还想吃的话，就快点回复到能够实体化的状态来吧。”
　　“……”
　　沉默的气氛奇妙地蔓延开来．但是现在的韦伯却显得非常从容。大口地吃着鳗鱼便当，身为见习魔术师的少年继续开口说道。
　　“喂……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吧这是召唤你的地方啊。这里的灵格有多高自不必说。而且那天晚上召唤用的魔法阵也还没有被破坏。对于你来说，这里是冬木最适合你的地脉。在这里对于你恢复的效率一定有所帮助。”
　　其实从前天夜里韦伯便已经注意到了。像“王之军势”这样的超规格的宝具两天晚上连续使用，不可能没有任何后果。单单是为了展开那样强大的固有结界并且将其维持一段时间便要消耗大量的魔力，更何况Rider在与Caster的战斗之中自己也身处结界之内受到了重创。而这些魔力的消耗使得对实体化如此执着的Rider都不得不转为灵体状态专心恢复，可见其消耗不小。
　　“我今天一天都会待在这里。什么也不做只睡觉，所以我的魔力你可以随便拿去，只要不至于让我死掉就好了，这样的话，对于你的恢复也应该很有帮助吧。
　　Rider的灵体似乎张大了嘴很惊讶的样子沉默了半晌。接着带着腼腆依旧狂放地笑了起来。
　　“……嗯哈哈……既然你察觉到了就应该早说嘛……到现在才知道早就被你看透了……嗯，怎么说呢，还真是有些脸红啊……”
　　“白痴！”
　　唯有在此时韦伯终于才在自己的servant面前显露出了真正的“威严”。微微闭着眼睛，一把抓过营养剂粗暴地拧开盖子，开始向自己的嘴里灌着。
　　“你才早就该跟我说的！要是到了关键时刻你却不能行动自如的话，那么遭遇危险的可是我啊！！！哼……”
　　终于将所有的营养剂一饮而尽。可是整个过程中Rider都没有答话，再次将韦伯抛进了令人讨厌的沉默里。仿佛刚才被训斥的不是Rider，而是韦伯自己。
　　“为什么一直瞒着我？”
　　“不。本以为还能多坚持一阵子的。可是……河边的那场战斗的消耗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Rider为了阻止海魔登陆，将固有结界范围维持在了超过极限的程度。不管怎么说那也有点太胡来了。不只是为何，韦伯在那时寄托在Rider的身上的感情，已经变得不像一个master对待servant的态度，而变成了其他的什么。
　　“结果你的杀手锏是很吃魔力的对吧？”
　　“没有。只是规模变大了一点而已。军队之中的那些家伙没有召唤出来,不用消耗太多的魔力去维持。”
　　虽然伊斯坎达尔的声音如此笃定，可是韦伯还是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安。
　　“骗人！那种程度的大魔术，仅仅是发动便需要消耗大量的魔力了。而一旦发动之后其中召唤出来的军队对于你来说就是意料之外的消耗了吧”
　　“……”静谧的沉默。韦伯知道，里面蕴含着复杂的情感。
　　“开始的时候，我没有发现。因为对我完全没有什么影响。我就真的相信那是个极其有效率的宝具了。”
　　即便是魔术也需要遵循等价交换的大原则，那么要发动如此巨大规模的大魔术，绝对不是简单的事情。韦伯不由得再次对自己的天真气愤起来。若是前面的话语还算是埋怨的话，那么接下来的话，就是韦伯的自责和惭愧。
　　过量摄入的营养剂使韦伯感觉到一阵恶心。胸口好似火烧一样。韦伯在保温垫上坐起来，脱掉靴子钻进睡袋之中。
　　“呐……Rider。其实你把本应由我负担的魔力全部由自己贮藏的魔力顶上去了对吧。不仅这样，如此鲁莽的行为你居然还做了两次。”
　　“那是因为……坦白讲，我作为servant是不折不扣的灵魂杀手。若是像小客人那样的魔力贮藏量还好。若是让你来负担我全开的魔力，你的生命会有危险啊。”
　　听闻此言的韦伯再次陷入自责之中。可是在很快再次笃定了自己信念。来到冬木，是为了什么呢？就算是受到了数次生命的威胁，依然让自己坚持下来的是什么呢？
　　“那我也不会有怨言。那是我选择的道路。那是我自己的战斗。不让我流血，不让我有所牺牲，不取得胜利便没有任何意义。”
　　韦伯所无法割舍的，是在他心中无法让给任何人的东西。
　　“我……只想证明一件事情：就算是我……就算是如此孱弱的我，也可以通过自己的双手赢得什么。”
　　“可是……小子。这可是建立在真有圣杯存在这个前提之下的。”
　　伊斯坎达尔出乎意料的话语，让韦伯一下子目瞪口呆。
　　“大家都红了眼去争夺的冬木的圣杯，真的存在吗那不过是一个传说罢了，谁也没有亲眼所见不是吗？”
　　现在Rider所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韦伯完全无法理解，但是却又无法否定他的说法，只能点了点头。
　　“确实，如你所说，但是……”
　　“我以前……也曾为追寻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战。”
　　Rider的话里不知为什么带有几分的苦楚与伤感，和平时那股霸气相去甚远。
　　俄克阿诺斯——世界尽头之海。那声醒来之前的汹涌涛声。
　　“我要亲眼见到无尽之海——为了实现这个梦想，我在世界上不停地征战着。那些相信我的人，毫不怀疑地跟着我一同征战，最终牺牲在异国他乡。可是，直到最后，他们也只在梦中见过我所说过的无尽之海。”
　　“……”
　　“最后，在一些不相信我的人的唆使下，东方远征军解散了。但是这也是正确的。如果我还继续下去的话，我的军队一定也会在某个地方被打败吧。当我来到这个时代才认识到，大地居然是圆球型的。真是很过分的玩笑。这样只要看地图就知道了，根本就没有什么无尽之海。我当时所谓的理想，现存看来不过只是妄想罢了。”
　　“喂，Rider。”
　　“即便这是真相也好。”
　　但是由伊斯坎达尔亲口说出来，对韦伯来说仍然足不小的震撼。——曾经那么勇往直前地向自己胸中鲜明的梦想前进的男人为什么现在竟用这样冷静的声音否定了自己的梦想呢
　　“我已经不想为了那种妄想而造成牺牲了。”
　　唔……未竟理想的尽头，便是英雄的末路。这是那一天那个小客人想告诉自己的东西吧。——伊斯坎达尔想，若是现在能够实体化的话，那一天看到的苦涩笑容，也会复制在自己的脸上吧。
　　“但是我……即便如此，仍然是你的Master啊。”韦伯刚想要这样辩解道，但是马上又在内心之中嘲笑起自己来：自己甚至连最简单的魔力供给都做不到。甚至连强挺着去参加战斗的Servant的虚弱郁看不出来。
　　“唔……呵呵哈哈哈。”从未改换过的狂放笑容此时不知带上了何种不可言说的悲哀。
　　“若是确定圣杯之所在的话。我也当回报你的执着而不惜拼命。小子。好好休息吧。现在睡眠才是你的战场。”
　　为了一个信念的话……说不准……才是你需要追寻的答案。
　　——若是你还能活着，还能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话，就能看到这一点了吧。说实在的，真想把你招入帐下啊。那个奇怪袍子的小客人，作为教会我“一将成名万骨枯”理念的报答，希望能以此身成为证实答案的明镜。
　　缓慢的汲取着小master的魔力，伊斯坎达尔看着他渐渐放松自己几乎虚脱了的身体，陷入深深的睡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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