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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恩怨的始末 二 哀叹的终结 ...

  •   痛,已经成为了感知的全部。
      血色的斑驳光彩映照着他毫无生气的青灰色面容。蜷曲的静脉全部暴露在皮肤的外表,使得他那骨瘦如柴的身子更像是在坟墓中已经死去日久突然被某种力量复生的活死人刚刚爬出了被压实了的泥土。
      连区区睁一下眼睛都痛的整个眼球都像要被摘去,连稍稍抬一下手臂都觉得骨骼由内而外延伸而出的骨刺要穿破整个皮肉。
      究竟是这个苍白的男人在经受着痛楚,抑或是“痛”才是这个男人本来的存在?就像是“庄生梦蝶”般的恍惚,早已分辨不清楚。不过,这早已不在他的思考范围之内。
      心跳的速率早已经超越了人类能忍受的极限,巨大的心血压将所有支末的血管全部崩裂,以至于在血管中蠕动的刻印虫都开始被飞溅的血液带出了血管。
      无处可逃,无计能施。到底是何处在痛,因何而痛,根本就无从感知。更别提着痛楚的前因后果。
      虫子在身体中的悉索一定已经变成了狠命的尖啸与纠缠。
      ——一定是Berserker,那个黑暗的怨灵。此时Berserker正在战斗,由于他需求的魔力量远远超过了自己Master能够提供的量,使得“手握锁链的人”也根本就无法握稳手中的锁链。
      令他痛苦的元凶此刻也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刻印虫被吸走了过多的魔力而痛苦,因此而疯狂地扭曲,狠命地啃噬着这个苍白男人的内脏,洞穿了他心肺的旁系。可是高负荷的魔力负担,使得他那本已经趋于停滞的心脏必须猛烈地泵血。
      可就算如此,也根本跟不上Berserker的魔力需要。——他本就只是个半吊子的魔术师而已。只是因为刻印虫吞噬着他的生命力而转化为魔力的关系才构成了他仅有的魔力回路。而“狂战士”这个职介又几乎榨干了他所有的生命。
      只要是轻而短促的呼吸,便会使得整个气管都像是被烧红了的烙铁烫过一般,烧的整个胸口都仿佛已经变得空空如也。可是他还是张大了口鼻,将更多的空气填进自己的肺。
      每一次痛楚,都要比上一次来得更加地猛烈。
      ——一定是Berserker暴走了。
      每一口气吸入再呼出的时候,都会伴随着一口鲜血被吐出。在被吐出的滚烫的血中,必然夹杂着挣扎欲死的刻印虫。
      从骨子里炽烈燃烧着的火焰蒸腾着他所有的血液和水分。就算动一下全身肌肉便会痉挛,可也必须挣扎起来,不然不知在哪一下疼痛之中便会被带走仅剩的意识。
      ——但那也没有别的办法。
      因为Berserker必须战斗,那个神父是这样说的。已经不记得他的名字了,但彼此已经作了约定,他答应会将圣杯让给雁夜,所以Berserker必须战斗。只要Berserker能在那里挡住Saber。
      只要……
      圣杯——此刻只有它,意味着雁夜的全部。
      只要获得圣杯一切就能结束。只要有了圣杯樱就能得救,只要有了圣杯一切就可以重新开始。
      其他好像还有些什么事情,但回忆起来实在太痛苦。那些一定是思考范围以外的事情吧。
      雁夜甚至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自己原本身在冰冷的黑暗中,但现在他却感觉异样的热,连呼吸都很艰难。好像还闻到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说不定是自己的身体被烧焦了,但无所谓。反正身体也动不了,现在最重要的是Berserker的战斗,还有,救出樱。
      樱……啊……好想再见她一面,这样就能解释清楚。
      等等,不对,要解释什么来着?混沌的大脑为什么根本就想不起来。——只要大脑想要活动,就会感受到灵魂被震慑的阴冷。
      艰难抬起的眼睑中,早已经失去生机的眼睛扫过四周,最终定格在了血色纹路弥漫着的地面上。
      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只要能碰触到那血色的纹路,这样的痛苦就会减轻。毫无疑问那是与Berserker相似的活生生的魔力。
      雁夜像个瘾君子闻到了燃烧着的毒品气息一般,从倚靠着的墙壁挪开,向地面上那血色的裂缝匍匐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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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由于种种的不合理,才成就了眼见的合理。
      终于,切嗣看清了来人的真正面目。
      通常情况下,所有Master都会为了追求圣杯而争斗。这一先入为主的观念直到今天为止一直蒙蔽了切嗣的眼睛。正因为如此,言峰绮礼那与圣杯无关的举动,才会使切嗣感到疑惑不解。
      但是,切嗣今晚看清了绮礼在圣杯降临仪式上的战略,发现自己从根本上搞错了。
      绮礼在将这冬木市民会馆作为祭坛使用方面,做的准备实在太不周全。这座脆弱的堡垒作为魔术的要塞来说原本就先天不足。他却没有采取任何防守措施。就算时间紧迫,至少也应该设置简单的陷阱和屏障才对。
      可是如果真来不及准备的话,又怎么会做出召集其他Servant前来决战的举动呢。退一百步来说,就算他果真的对作为防御手段的魔术一窍不通,那又为何会选择四个灵脉中最不适合防御战的地点呢。
      所以,这个男人的目的,根本不在圣杯本身。而在于追逐圣杯过程中的鲜血。
      所以——切嗣心中已经丝毫没有曾经对言峰绮礼所怀有的畏惧和危机感。开启了夜视术,不徐不急、果断轻巧的步子,踏入了战争的领域。
      ——曾在“叹息之桥”立誓:自己将接受最后的审判。只为了,剩下其他所有的人都不再叹息。
      ……
      ——主使我的灵魂苏醒,请以真主之名引导我走上正途。纵然我在死亡的幽谷漫步,也不惧怕魔鬼,因为真主与我同在——
      绮礼走在来时的路途的时候,每走一步心情都愈发激昂,祝福的圣句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他就在这里。现在自己必然与他相遇。
      卫宫切嗣就在附近。正如自己渴求他的到来一样,他也正追寻着自己。
      绮礼现在第一次感到了祝福。一生中从未眷顾自己的神,终于给了他启示。
      终于到来了。只要能和他战斗一场,就可以解开自己心中的疑惑,就可以得到如愿的答案、寻觅的结果。
      ——您的杖与鞭抚慰了我。您在我的仇敌面前为我设宴,在我的头上敷油,漫溢的福杯必将使恩惠永伴我身——
      那个作为助手的女子死前否定的眼神,终会得到最终的解释。
      卫宫……切嗣。
      不为自由与死亡,也不须在何处叹息。绮礼的生命,仅仅只为了“答案”。就算是炼狱的魔火,也不能阻止他追寻答案的脚步,进行“罚”的历程。
      他所追求的就是这憎恨的渲泄,这战斗的喜悦。
      叹息桥两侧的恩怨,将在这烈焰血光之中,迎来它的终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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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华服的女子轻柔地漫步在血光映衬的烟雾之中,墨色的纱织披肩随着她轻佻着的莲步微微舞动。
      云鬓染墨,玉钗若翔,绰约逸态,清风回雪。
      在这里能看到她的人一定认为这是正在演出着的绝色舞女。一歌一闹、一颦一笑皆是若等妩媚与诱惑。只不过,这里是她所构建的领域,是黑暗的庄园;是她所选择的、即将血泪满盈的战场。
      看不清动作的翩然跃动,不知何时在转瞬间潜入了那苍白男人的身边。
      这个佝偻着腰想要触碰地上血红印记的瘦削男人,显然是想要汲取灵脉溢出的魔力。现在这个仅靠着双膝支撑,瘦弱地只剩下骨头却仍想要从血红的光彩中掬一把的苍白的手,无疑显示着现在的他已经成为只屈从于本能地蛆虫,恶心地趴在地上。
      不过,轻巧地跳到他身边的黑色女子,却露出了欣然的微笑。因为,这才是她最想要看到的事物。想要的得到的某种答案,就将揭开其神秘的面纱。
      当汹涌的狂潮涌过男人的身旁,将纷落的黑色雪花降落,编织为一个难消难解的梦境。
      ……
      好想……再见她一面。……小樱。
      从混乱中恍然抬起了眼帘,已经干枯的眼睛中映出了小小的,紫色的身影。
      “为什么……”
      勉强定神,明晰了的视线中定格出那个熟悉的孩子。
      “为什么你要如此折磨自己?!”
      “——因为…Berserker,必须要战斗。”
      几乎已经完全破碎的气管中,挤出了回答。虽然很想、很想再温柔一些,但是,此时显然已经做不到了。因为发出的声带都已经快要被啃噬干净。
      “为什么?”
      依然是那样轻巧的声音,却始终听不出感情的波澜。——可就算如此,在此刻能够看到樱那小小的脸颊,对于雁夜也是一种安慰。
      “因为神父交代我……”
      “神父……吗?”
      “只要Berserker能帮助他战斗,他就将圣杯让给我。这样……你就可以得救了。”
      究竟是怎么救樱呢?雁夜现在也想不起来了。雁夜现在已经丧失了能够回忆的能力。但是,但是只要圣杯能在自己手里,那么樱就一定会得救的吧。
      “你要……救我吗?”
      “嗯……我们约好的吧?!”
      就算是所有的血管都要随着刻印虫的扭曲而崩析,雁夜还是撑着朝着樱的方向轻轻笑笑。
      “大家还要像以前那样…一起出去玩…”
      “那么,就又能见到妈妈了?”
      ——妈…妈?
      “不……”
      不,不行。不能。
      艰难地转头,正看到了曾经最熟悉的女子正蔑视地看着自己,如同蝼蚁般鄙视着自己。
      可是,这个女人是谁?为什么看到她心脏就会开始狂跳。这中间到底经过了什么?只是知道自己亏欠着这个女人非常多的东西。但是……
      “还有姐姐。”
      姐…姐?!
      虽然不知道樱所说的到底是谁,但是绝对不能再见她。绝对不能。——不对,这又是为什么呢?
      光是思考就会觉得疼痛。大脑,意识和灵魂都会被挤压。——有点不对劲。好像出了什么要紧的大事。有问题。
      “不,再也见不到妈妈了。妈妈已经,已经死在了你的手上。——也,再也见不到姐姐了。再也……”
      “不……我没有,都是那个抛弃了你的男人的过错……”
      “还在推脱着什么,我的丈夫,就死在我的面前,你……”
      那柔弱的声音将雁夜的思维完全地撕裂,将他埋进永恒的痛苦之中。
      ……
      软弱,便是罪恶和悲伤的原罪。就算是想要救赎,也要衡量自己的力量。这个妄想成为他人救世主的人,牺牲自己的全部,也要换回自己的挚爱。这幻想破灭时的终曲,无时不刻不在击痛着观者的神经,就算是现在身为永寂黑暗化身的女子,也不例外。
      “很好。这又是一个回味绵长的欢愉。”
      ——这个男人的追逐中似乎在哪里和自己好像,这个男人的灵魂,一定是能够让自己蔚然的蜜糖。
      当暗潮没过苍白男人的身体,将他身上所有尖啸狂吼的虫子全部湮灭,同时夺走了他身上最后一点温度。
      “汝来了。咱没有想到这么快汝便跟到了这里。”
      从角落中转身的墨色女子,回转身,面对着赤色华服的道者轻轻站定,一笑翩然。可是华服的道者却皱了皱眉,轻叹一声。
      “我说过,会将你亲手处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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