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皇卷 血梦》厚终子

55、暴风之梦

　　阴翳的天空里浓云遮蔽了天日，灰色暗沉的云层中闪着裂开天际的闪电。
　　在穆易面前凭空聚集着一阵风暴。飓风渐渐辐散的时候，从中心处显露出一个人影。
　　“二少主，前面的那飓风并不是由气候形成，而是由中间那个人影创造的，看起来似乎很危险。让我先去试探一下吧。”
　　徐霖也不等穆易答应，一个箭步就冲向了风暴中间凸显出的人影。
　　“喔……一个觊觎‘主’的力量的小爬虫。这里不需要你的存在。”极富有磁性的男中声混在风暴之声中却依然清晰可闻，只是从中透射出的杀意，却直逼向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不……似乎只有穆易、徐霖和镇元斋三人受到了杀意影响。因为其他的两个在风暴来临之际似乎被什么限制住了，完全僵在了那里，一动不动，似乎时空在他们那里都已经被定格。
　　“你是谁？到这里来干什么？”
　　“孩子，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回到你侍奉的主人身边去。否则你的举动将为你自己带来毁灭。”
　　从风暴中渐渐走出的人终于显露了自己的样子：一身牧师的衣装，只是手腕上用绳子束了宽大的袖口，脚上踏着长靴，腰间紧紧系着束带，左手里拿着圣经，略略低头，显露出十分矜持而约束的样子。
　　不顾话语中的警示，徐霖冲向了这个危险的牧师，猛地跳起，狠踹下去。
　　“孩子，你还差得远呢。”
　　牧师连头也不抬，依旧看着手中的圣经，只是右手向前一伸，手指稍稍上挑，在徐霖前进的路途上猛然聚集起一束猛烈的飓风，将徐霖整个向后抛了出去。而牧师自己却慢慢踏着方步，一步步向穆易的方向走过来。
　　“你这恶魔，想对二少主怎么样？”
　　徐霖抹了抹自嘴角里流出的鲜红，再次冲向了那个危险的牧师。
　　“恶魔？也是，你们这些凡人向来都是这么评价我们的。不过听到这样污秽的词汇依然让我很不愉快。不过你这么想要灭亡的话，我也会代主成全你。”
　　话语间牧师突然化作风隐没了踪迹，然后从后面一把拿住徐霖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永别了，孱弱的凡人。暗恸哭。”
　　当牧师的最后一个字落下，徐霖的身边突然卷起了带着电火花的飓风，一寸一寸撕扯着他的血肉。
　　“喔，也许不是永别，只是暂时的离开。我感受到了你身上也有着‘永生的诅咒’。不过没关系，下回再见到时在做处理吧。”
　　“快……快跑。二少主，这……这家伙太强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镇元斋一改平时嘻嘻哈哈玩乐的神情，就连眯在银色须发里的小眼睛此时也小心地睁开，紧紧盯着来者的动作。
　　“唔……没什么。只是过来找我的老朋友说说话而已。”
　　牧师将手中那个已经被风暴撕扯地浑身血痕的家伙毫不吝惜地丢在了一旁，依然踏着方步走向了穆易。
　　“另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在我的空间中行动无碍，不过不要妨碍我和老友的相聚。”
　　“高尼茨。你把我的兄弟怎么了？”穆易稍稍稳定了在周遭流动着的风中摇曳的身体，褐色的眼眸紧紧盯着迎面而来的牧师，稍稍摆起了攻击的姿势。
　　“你的兄弟。喔……”
　　高尼茨听到穆易的声音终于将视线从手中的圣经上离开，左手抚着右胸向前稍稍一鞠，极其恭敬的动作和刚才直接将对手抹杀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个小爬虫么。他身怀着和我类似的诅咒，放心好了。那个孩子不会怎么样的。不过要等到他再次转生罢了。不过……我的老友……是什么让你变得这么同情这些凡人的呢。”
　　“那么……你找我又有什么事呢。”穆易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稍稍收了攻击的架势，但始终警惕地看着这个危险的家伙。
　　——因为穆易在他的面容里再次见到了那种杀戮的目光，比起所有以往的那些人，都要凶狠毒辣。
　　“我们似乎只见过一面吧。高尼茨先生。仅一面之缘的我们，又怎么谈得上‘老友’两个字。似乎是你记错了什么吧。”
　　“只是单纯地依据‘这一世’的经历来判断，确实是如此。在这一世我们的确只见过两面。但是算上从前的岁月，我们的友谊到现在应该有四千年之久了吧。在约一千八年多年前的时候，我还见过你还是原来的样子。也就是自那之后，我们却都阴差阳所地抛弃了自己原来的形态，变成了这渺小人类一般的躯体，而且居然还要和他们一起经历转世的苦楚。”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稍稍低了头，向前踱了两步，高尼茨再次用着那双杀戮的眼光盯紧了穆易褐色的双瞳看了一会，露出一丝和刚才杀伐果决完全不同的淡然笑容。
　　“只是您这双眼睛，我永远也不会记错的。”
　　“……”
　　奇怪的逻辑，这个叫做高尼茨的牧师到底想提示自己什么？
　　“唔……我忘记了，似乎是接引那家伙搞的鬼。你似乎每一次转世的时候都和这些凡人一样会失去记忆了。”
　　高尼茨伸手合上了穆易的双眼。自那一下，穆易的意识逐渐远去，陷入了沉睡。在一旁的镇元斋赶紧冲上前，扶住了穆易的身体，才没有让他直接摔倒在地上。
　　“喂，年轻人，你对穆家那小子做了什么？啊？！”
　　镇元斋慢慢将穆易放在地上，然后如同往常一样地猛灌了一气酒，猛地将酒葫芦向后一背，银白须发里闪烁的小眼睛狠狠地盯着这个不请自来的牧师。
　　“你虽然也是人类，但是能在我的空间里轻松站稳脚跟的，可不简单啊。如果没错的话，你应该也是踏入某种境界的人类了吧。不过想要和我战斗的话还差得很远。请先收手吧。老先生。”高尼茨右脚后退一步，又是右手抚左肩，微微一鞠，“看起来跟我的老友是很亲近的人。代我看好我这老友吧，我们能不能解脱，就要看他的决定与努力了。”
　　说话间，鞠躬的身体渐渐化作四周的风，消失在镇元斋的视野里。
　　……
　　这……这是哪里？
　　四周围似乎被什么东西挤得满满的，稍稍凑上前去凝神观看，似乎是一些杂乱的碎片，手指轻轻一触就散落开去。
　　这些碎片，是什么？
　　“老友……这是我的记忆。也许能帮你想起些什么吧。如果可以，请帮帮我们。”
　　极富磁性的男中声幽幽响在耳畔。
　　像是在回应高尼茨的话语。那些碎裂开去的碎片又再次慢慢飘了回来，并且开始重组。起初只是一块碎片，从杂乱中飞出。然后是第二块，对准了第一块的残缺，准确地拼接在一起。再接着是第三块，第四块……最终拼接成了像屏幕一样的东西，然后从中展开一副画面。
　　层层团聚着的云层中间藏匿着一头拥有着九首的怪物，整个身体都覆盖着青灰色的鳞片，九个头中间最为粗壮的那一个从最阴暗的云中伸出，每一个头都如同蛟龙的头一般，吐息着浊劣的气息。九个头上闪烁着鲜红的眼睛，分别谨慎地盯着两个方向的敌手。
　　左上方是一只巨鸟，张开的翅膀似乎要遮蔽了整片天空，扇动起来让山岳都震撼，突然愤怒地一声唳鸣，带着暗金的褐色鹰目狠狠瞪着面前的怪物，然后突然拍打的翅膀压着下方的旋风疾冲向最中的那个头，锐利地如同弯钩一般的喙一下就钳住了怪物最大的头，然后狠狠一扯，将那个头撕裂下来，向下甩去。
　　而右下方则是一个扶桑武士模样的人手持着锐利的武士刀一刀就插入了那怪物的腹部，只是瞬间，就割裂了它的腹部，飞溅的血液将整个屏幕染了色……
　　——即使是见惯了杀戮和血腥的穆易看到了这画面也还是背后一寒，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猛然睁开的双目环顾四周，发现早已不是在屋外平坦的地上，稍稍打开窗户看看天空，太阳才稍稍西斜。
　　“孩子。你醒了？”
　　回头，是老人那和蔼的脸庞。
　　“那个牧师呢？我要问问他……”
　　“离开了”老人仰头头灌了一口酒，“他还让我问问你要不要帮他。老汉我搞不懂什么意思。”
　　“镇爷爷，我也不明白。他说是给我看了一段他的记忆……似乎想通过这段记忆让我想起些什么。”
　　穆易扶住额头，稍稍回忆了一下。——那似乎是在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如果那真是他的记忆的话，那么最后那武士入刀砍出的血液又是……
　　等一下。徐霖……
　　“镇爷爷……我那兄弟怎么样了。”
　　“喔。那个小伙子么？”镇元斋稍稍定了一下神，“虽然看起来身上的血肉都被撕裂了。不过在那个牧师走以后却渐渐地开始恢复。现在他的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了。不过还没有醒过来。哦……还有一点，我那两个徒儿对整个事件一点都不清楚。我想我们还是先不要告诉她们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