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皇卷 血梦》厚终子

51、醉中八仙

　　“这‘醉八仙’啊，身上得有三分酒意才够味。刚才和你角力，把之前喝的那点早就散光了。”
　　镇元斋把过酒葫芦，吊起麻绳缠在手上，手背架着酒葫芦，映月倒下葫芦里的琼浆，在用嘴接得一滴不剩，临到头，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壶口。
　　“还好还好。这毫州古井还没有走了味。”
　　“镇爷爷，那我什么时候才能看到……”
　　“你小子也别着急。马上就回见识到了。诶？！老汉我先规定一点。你可不许用你家的那个什么轻身术。想学就乖乖跟我对着练。”
　　“当然，当然。”
　　穆易笑出了声，看起来面前这个老人确实是在这一招之下吃了不少亏。不过也难怪。那是“飞贼门”专用于潜行的武术，若是在野外，优势确实太大。
　　“好。老汉我可要来喽！”
　　老人又喝了一口，然后突然将酒葫芦甩在肩上，只有那麻绳还缠在手中，
　　“吕洞宾-醉酒提壶力千钧。”
　　忽地连滚两步贴近了穆易，猛地弹起身子，缠着麻绳的右臂，自后向前一悠，蹭得光滑的酒葫芦甩向穆易的下颌，本就背在身后的酒葫芦很是隐蔽，只在最后出现的时候闪了一瞬月光。
　　穆易被限制了轻身术，跟不得这极快地速度，硬吃了一记葫芦瓢，被打得趔趄，猛地后仰，却也作势一个后空翻，上踢的脚一瞬顶飞了酒葫芦，落地时猛地横身转体，斜扫一腿，直攻向老人侧腰。
　　老人却借了醉步，向左一歪，矮下身子，荡悠悠闪过扫腿，找准穆易刚转过身的机会，端杯手向上一抬，撩起穆易本来还没有落下的腿一掀使他彻底失去了平衡，紧接着双手成剑指瞄准双膝斜上一钻，干瘦像柴一样的手指就顶破了皮肤，还未等穆易落地，又是轻跳一步，向下一劈，直接将穆易打向了并不算特别坚硬的土地里。
　　“吕洞宾，酒醉仙。背上儿，双飞剑。披手披脚随他便，随他便。虽则是两手如矢，也须要直利牵拳。反后步，要身偏，偏时要闭阴囊现。从上劈下，石压山巅。”
　　突然被打落的穆易只好凭双手撑住压进土中的力道，推开地面，滚开原地，勉强站稳。见老人又飘悠悠过来，赶紧收束了身体，半蹲了身体，双手收束，拿稳距离突然猛进寸步，脚步垫向老人后脚，裹束腰间的力道突然发出去，紧攻向来者的荡开的腹部商曲穴眼。
　　“虎形-揽腰剪。”
　　老人却又一弓身体，卸了力道，然后右手扶起穆易左臂向下一缕，掐紧肘下鹰嘴处，左拳端杯下打侧肋。
　　“韩湘子擒腕击胸醉吹箫。”
　　力道没有落到实处却反被擒拿猛打一记之后，再不敢冒进，赶紧劲儿一沉，右手自后缕开老人的手，赶紧运连环步后撤。
　　只是老人却不等穆易撤开，回身就是一个后扫腿。
　　“韩湘子，酒醉仙。竹筒儿，手内拈，重敲轻打随他便，随他便。虽则是，里裹外裹，也须要，插掌填拳。鱼鼓儿，咚咚填，打时谁知扫阴现。去时躲影，来若翩迁。”
　　也不知道这老人家到底是哪里来的力气，感觉他那瘦的跟柴火棍似的的小腿，抽打在身上却感觉像是藤条鞭子抽上来一般，简直比挨了鞭子还往上倒酒还难受。脚步一个不稳，便跌在了地上。
　　直至于此，老人停下攻势，转身面对着穆易，拿起酒葫芦，猛地灌了一口。
　　“小子，你在戴家可学的不错了，不管是‘形’还是‘势’你都已经学在身上了。不过……”
　　老人一把拉起倒在地上的穆易，寻了一棵老树靠着坐下。
　　“拳能看出人的心境，孩子。步履凌乱，根基不稳，冒进急退。这‘进退连环步’原来可不是这样子的吧。唉…孩子，我知道你心里藏着的那些沉重的事。可是人心的容量是有限的，盛的事太多了，心就会被蒙蔽。”
　　“镇爷爷……我……”
　　“我…”穆易一时竟不知从何处说起。
　　家园已支离破碎、被背叛而遭到通缉、对于仇敌丝毫找不到线索，助力也根本找不到。
　　“好了好了。老汉我知道你的仇恨。这些年看着老朋友老伙伴一个一个的都去了，我也搞不清哪天就……唉。”
　　镇元斋猛灌了两口酒，眯在银色须发里的小眼睛里明晃晃地淌出泪来，干枯的手掌赶紧抹了两下。
　　“唉，小伙子。那个人名字叫个啥来着？”
　　“龙。”
　　“哦……老汉我知道了。”镇元斋又合上了小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再往嘴里倒了几口，将空空的酒葫芦丢在一旁，“行啦，在没找见那家伙的时候，先在我这练吧。如果可以的话，也可以参加一下拳皇大会涨涨见识。组队叫不上你家那穆老爷子了，你这家伙也不差。顶了他的缺也算了了老汉我的一桩心愿。”
　　“镇爷爷。那个是只有武道家参加的大会。而我却是一个杀手……”
　　“唉……好吧。你再考虑考虑吧。这种事情我也逼不得。”老人显然有些失落，不过也没有再多提出什么异议，却站起来背过身去。
　　“好啦好啦。老汉我酒也喝足了，就把整套的‘醉八仙’都给你看一遍。你呢就好好在那歇一会。对付你这小子，我也不得不拿出点真格的，不然呐，还真是斗不过你。结果也不好收手，让你受了点伤。也罢，就当你学这功夫的学费了！”
　　“这点小伤比起在西伯利亚训练营里的，可是差远了。镇爷爷哪里用得着担心。”
　　“好！我看好你这小子。没这点能耐还报哪门子的仇。来，看好了这剩下的几式。”
　　“汉钟离，跌步抱酲兜心顶。”
　　“铁拐李，旋踵膝撞醉还真。”
　　“蓝采和，单提敬酒拦腰破。”
　　“张果老，醉酒抛杯踢连环。”
　　“曹国舅，仙人敬酒锁喉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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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式一式，形若流水，接连不断，像是仙人醉入凡尘的拳法，几乎看得穆易花了眼。
　　不觉间，老人早已回来，轻轻拍了拍穆易的肩。
　　“知道老汉我为什么说苏花子识酒不懂酒么？”
　　“……”
　　“一生戚悲，因此沉醉于酒，却忘记了酒里的真意啊。”镇元斋长叹一声，“他喝酒，只醉在了人生悲凉，却忘记了酒所代表的，可是‘逍遥’二字。”
　　“逍遥”么？落在尘世的我们，哪个心里没有些难过的坎啊。真提的上逍遥的，却恐怕是那些出世未久的孩子，又或者真真心里不存事的呆子。
　　“那么……镇爷爷，到底谁又是懂酒的呢？斗酒诗百篇的李白？”穆易稍稍沉默，略作发问。
　　“不。小伙子。李白如果真是逍遥的人，又怎么会只在当时的京都隐居？”老人眯了眼睛，摇了摇头。
　　“……是把酒问青天的苏轼？”
　　“苏轼？嗯……倒是个会享受的家伙。东坡肉确实不错，改天让雅典娜学着给老汉我做一做尝尝。不过啊，他还是局限在官场里啊。”
　　“那么，又是谁呢？”
　　“依老汉看，倒是曹操懂得一些。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那不是感慨人生之短暂的么？”
　　“要做到‘逍遥’啊，首先要认清自己的遭遇，然后直面它们。然后再能从手中放下一些执着。最后能心平气和的面对一切的时候，才算是逍遥。曹操比起之前的两个，已经做到了直面人生。可惜他和老汉我一样，最后都只能借酒消忧而已。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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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一些“执着”么。
　　穆易先前喝得酒劲全部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终于靠着身后的树，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最后还得老汉我把他背回去。唉……这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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