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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妆面 ...


  •   终于到了百花宴的日子,翠微宫一大早就闹腾起来,正为了主子的出行而忙碌着。

      青芸天没亮便被人从被窝里挖起来,洗漱梳妆,整整两个时辰都没弄妥当。

      “芝兰,不要弄那么麻烦的髻,简单点就行了。”青芸打了个哈欠,恹恹的道。

      自从左涵易换了新药方,她身上寒症发作的时间间隔已经推迟了不少,但她底子不好,左涵易不敢用重药,不过几日时间,寒症尚未拔除。所以她原本想推了这个百花宴不去的,可日前万贵妃亲自送来了头面和衣装,话里话外都要她把握好这次机会一定不能丢了皇家颜面,青芸便也不好再推脱。

      芝兰一边为青芸梳头,一边笑道,“公主的头发又黑又亮,如绸缎一般丝滑,若不能配上一个美丽的发髻当真是可惜了呢。”

      青芸打量着铜镜中的自己,整个人瘦弱得仿佛风一吹就倒,皮肤苍白,嘴唇泛青,唯一能够入眼的也不过是这一头墨发了。

      “本宫的女儿,自然是仪态万方的,寻常发髻又如何配得上呢。”却见殿门外,万贵妃贵款款而来,精致的面容上是满满的骄傲和慈爱。

      “母妃,您怎么过来了。”

      青云惊讶的欲起身行礼,却被万贵妃给阻止了,“快坐下吧,见到母妃还这般见外。”

      万贵妃说着拿起案上的胭脂水粉细细为青芸上妆,待妆面初成,她退后一步,细细的打量,“我的乖女儿如今也出落成大姑娘了,当真是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貌。”

      青芸却是个有自知之明的,她轻笑一声,道,“母妃又取笑儿臣,这样子哪里有什么闭月羞花,是吓得花月败走吧。”

      万贵妃却摇了摇头,“我的阿芸虽还有些病态,但肤白胜雪,行动间自有弱柳扶风之态,最是我见犹怜。”

      正在此时,万贵妃身后嬷嬷走上前来,手上捧着厚厚的檀木匣子。

      万贵妃亲手打开木匣,却见各色的珠宝玉翠堆了满满一匣,真真是闪瞎人眼。

      “母妃,您之前已经送了儿臣很多了,怎么这又……”青芸这辈子加上上辈子,哪里见过这样多的宝贝。

      “哪有女儿家嫌行头面多的,”万贵妃笑,“本宫的阿芸头一次出宫总得打扮的细致些,断不能让人看轻了去。这些都是母妃早些年为你准备下的,如今全都给你了,看你喜欢什么便挑什么吧。”

      青云只得起身谢过,却见那匣内每一件具是镶金点翠华贵到极致,真真是无从下手。

      万贵妃也不催促,只转身从芝兰手上接过角梳为青云一下一下的梳着发,不一会儿就盘成一个留仙髻。

      “只有这样灵秀的发髻才配的上本宫的阿芸。”万贵妃说着又亲手从木匣中取出一支碧玉发簪,只看那簪子通体晶莹却极是小巧,只在尖端雕刻一朵玉兰,光华流转间更见灵动。

      万贵妃亲手将翠玉兰簪在青芸发间,又从匣中取出同款的耳串,为青芸戴上,然后问,“阿芸,看看这样可好?”

      青芸此时只着一件简单月白内衫,配上这碧玉的耳坠子,整个人显得清灵俊秀,仿佛当真添了几分仙气似的。

      万贵妃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又命人将衣橱打开,一件一件的捡视。

      “本宫看你身上的颜色就很好,要不就这一件。”说罢,取出一件月白色的工装,让宫女们伺候青芸穿上。

      这是一件垂坠感很好的薄纱宫裙,整条裙子设计简单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在裙角处用银线细细勾勒,仿佛是祥云的图案。银线与月白纱裙融为一体,只在阳光下显出丝丝光泽,行动间仿佛自有流云于裙间流动,简素而唯美。

      青云回视铜镜中的自己,顿觉人靠衣装这句话当真是不错的,这样打扮起来,她竟也平添几许灵秀。

      万贵妃笑了,“如此,甚好。”

      “贵妃娘娘,时辰不早了,长公主那边已经都准备妥当了。”一个宫女从殿外匆匆而来,禀告道。

      “哦,他们动作倒是挺快的。”万贵妃为青芸戴上一个翡玉镯子,手上动作还是缓缓的,“这翡色可是你这个年纪最相宜的。”

      青芸打量着手腕上那抹通透的淡紫色,想着这个天底下的好东西大约都在这宫里了,今日可算是大开眼界。

      来人又道,“皇后特意为长公主挑选了一袭亮红色的宫装,配以赤金嵌红宝石的首饰,非常之华贵呢。”

      “呵,”万贵妃轻笑,唇角泛过一丝不屑,“她素日便恨不得将正红色日日穿在身上,如今她的女儿头一次出宫,自然可以想见。”

      万贵妃看一眼青芸,柔柔的道,“她的张扬正好衬托了你的灵秀。出宫的一切母妃都为你准备妥当,今日切记不可莽撞行事,不能任凭就性子胡为。还有,当日答应母妃的事,切不能对那小子有任何念想,知道吗?”

      青芸赶忙应下,“儿臣都记得,母妃放心就是。”

      万贵妃很是欣慰,一摆手命身后一位嬷嬷走上前来,“这位是苏嬷嬷,办事向来稳妥,今日赴宴让她与你同去。”

      苏嬷嬷俯身向青芸行礼,“老奴见过公主殿下。”

      “嬷嬷请起,如此便有劳嬷嬷了。”

      临行前万贵妃又命人端上一碗浓稠的药汁,“都那么大了还不懂得照顾自己的身子,让母妃如何安心,喝了药再去吧。”

      “劳烦母妃记挂了,儿臣会记住的。”青云从宫人手中接过那碗药,端到鼻尖深嗅了下,她微微皱眉,又轻抿了一口,却是有些疑惑的道,“母妃,这药?”

      万贵妃柔媚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惊讶,然而勾唇柔柔一笑很快就掩饰了过去,“本宫想着你今日辛苦特意从太医院姜院判处求得此方,说是暖身定气的,可令你今日精力充沛。你莫要耍那小孩子脾气又嫌药苦,趁热喝了吧!”

      青芸却道,“母妃,这的确是好药,然而儿臣如今身子不好,这药中有几味药委实太重,儿臣若喝了今日病症表面上除去,过几日却会反复得更厉害,甚至伤及根本。”

      “难道说,这药有毒……”万贵妃顿了一下,眸光转厉,“好你个姜思渺,竟敢算计到本宫头上!”

      “此药原本无毒,也的确是治疗寒毒对症的药,只是儿臣身子受不得罢了。”青芸将药碗放到案上,不再多言。

      彼之良药乙之砒/霜,所谓对症下药正是这个道理。此药中含有几味极其霸道的药材,若身子强健之人服了寒症表象立除,可保数日无碍,但对于她这个药罐子来说,霸道的药性虽然可以除去一时的寒症,却会损及根本,轻则缠绵病榻,重则小命堪虞。

      “没曾想,本宫身边竟会出现叛徒。阿芸,今次让你受惊了。”万贵妃执起青芸的手,轻轻抚着,“宫中尚且如此,今日离宫母妃不在你身边,你更要谨慎才是。”

      青芸没有说任何为姜思渺求情的话,既身为院判就不可能犯此等错误,此药虽不要命到底伤身,服用后不过让病症淡去一日,如此治标又有何益,“儿臣知道了,母妃放心。”

      “时候也不早了,你且去吧。”万贵妃又道,“苏嬷嬷,段香,你们要好生照顾好主子,倘有半点差池,别怪本宫不讲情面。”

      段香忙应下,施礼起身时目光恰巧落在那药碗上,垂下的眼眸中夹杂一丝不确定。

      公主出宫不是小事,仅是侍卫宫女便是一大堆人,早有领事的将人整队侯在预定地点等候装扮了一上午的主子们。

      待青芸的轿辇行至北宫门前侯了一炷香的时间,叶绾月方才姗姗来迟。

      “让妹妹久等了。”自有宫女掀起轿帘,叶绾月抚着鬓边的宝石簪子瞥一眼青芸素净的打扮,“妹妹打扮得简单,不像本宫这般麻烦自然费事些。妹妹不介意吧?”

      叶绾月本生得美,大眼琼鼻配上鹅蛋脸怎么都是个大美人,可她偏偏喜欢艳丽的装扮,再加上满头的首饰,美则美矣却失了几分少女该有的灵气。

      青芸自不会与她置气,“还请姐姐先上马车。”

      叶绾月诧异的看一眼青芸,觉得这个妹妹如今乖顺许多,反倒是不习惯了,“长幼有序,委屈妹妹跟在本宫后头了。”

      青芸浅浅一笑,并不回应。

      叶绾月却不高兴了,她本是要给对方一个大大的下马威的,岂能如此简单放过,“其实妹妹也不该觉得委屈,本宫乃是大昭的嫡长公主,今日替皇后出席百花宴,任何人都不能挡在本宫前面。妹妹你说,是吗?”

      “此话不错,所以今日一切还要姐姐多多担待,本宫便可偷偷闲了。”青芸说完懒得再搭理她,自上了第二辆马车命人将车帘放下。

      叶绾月再次有一种有劲没处使的憋屈感,她转身一跺脚,“还看什么看,走!”

      队伍浩浩荡荡的起行,起先青芸还有兴趣偷偷掀起帘角偷窥宫外的一切,待看到两旁黑压压跪了一地的人头时,她顿时没了兴致。

      封建社会动辄就跪,跪天跪地跪权贵,想想也是可悲得很。

      “快看,那就是公主的马车。”

      “真的是公主?”

      在一片嘈杂声中,就听一个女人声嘶力竭的哭喊,“公主殿下,请救救我的儿啊!”

      “哪里来的泼妇,竟敢当街拦驾?!”

      段香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去,稍后回禀说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怀抱婴儿跪在道路中间,侍卫拖走她自己又爬回来,此刻浑身是血,已经快被打死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妆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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