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语寒潇》雪琳霜

3、第 3 章

　　三．
　　庄心妍得意洋洋地看着江寒潇，但这丝毫没有降低半分她的演奏质量；而冯纸鸢则以低沉磁性的男性嗓音伴着他弹的清亮的大吉他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教室中。
　　怎么可能？这家伙怎么可能做到同时学会古筝、古琴和长笛，而且都达到了十级？这绝对不可能，她连他都没办法比过，比冯纸鸢的乐感还差！
　　“不错，非常流畅而且富有想象力，如果强弱和感情能够更深入些会好得多。”老师对庄心妍点点头，“而冯先生，你做得不错，如果你可以专心一点，很明显有点走神，很多地方强度——我相信你是知道的——掌握明显不当。”
　　“我很抱歉，老师，我心情不太好，可能是不太习惯。”庄心妍担心地看了看他。
　　“认识到自己的不足，非常不错。”老师赞赏地点点头，“我觉得你们之中演奏得最令人满意的是江寒潇小姐和徐嘉慧小姐，你们两个的演奏都令人如痴如醉。但是我必须提醒你，江小姐，你会比其他人稍弱一点，世界上闻名使用的都是五线谱。你在学校第一件事情就是学会五线谱，记住，如果你学会了，你会比其他人基础都好。”
　　“谢谢。”江寒潇和徐嘉慧——一个棕色头发的漂亮女孩——站出来。
　　“现在我对你们的水平，你们每个人都有了一个了解。我会根据你们的水平来为你们挑选学长学姐做老师。而你们的灵感值会根据他们的评价来决定，就这样。”
　　虽然老师对自己的评价不算低，但是江寒潇还是感叹其实自己也受到了心情的影响，只是江寒潇对这首曲子的排练比冯纸鸢多而且熟，所以很难看出来。
　　本来还对慕容寂大早上的让自己给他带晚餐回来感到惊讶，没想到一出教室发现天空果然已经繁星点点，夜空已经被黑色渲染，除了明亮的月亮是鹅黄色。
　　没想到这里的人居然有某些奇葩且很难理解的共同思想。

　　当饭堂的人微笑地拿出一份类似于刷卡机的东西，并提醒她交中午的费用，江寒潇又看了看菜单表时，突然感觉特别庆幸自己中午因为心情不好吃得十分清淡了。想起吃中饭时，某些人大吃特吃地说以后就要给钱了今天不如吃多一点，突然空气中有种淡淡的忧伤。
　　慎重地计算一下，然后帮自己打了一份便宜的饭菜，接着又用慕容寂给的手表打了一份价钱中等的饭菜。看到上面超出七十多万的灵感表示脸色大变，这是个混蛋。
　　回去时，心里还对刚刚用了慕容寂的手表来付打包费感到微微愧疚，不过想想反正是你让我买的。江寒潇拿着打包过后的饭菜快速地走回去。
　　今天庄心妍的表现令自己感觉到了深深的不安，估计自己以后在EST的日子恐怕不会比以前好过多少。不过没有关系，自己已经忍受了三年的冷嘲热讽，如果EST真的像其他人描述的那样，她不介意再忍几年。
　　回到宿舍时才是维也纳时间的七点左右，但是江寒潇已经忍不住想要睡觉了，刚来欧洲，时间表还没有调整过来，今天一定要下点功夫才行。
　　“你好？”慕容寂正在整理曲谱，看到江寒潇略有些吃惊和尴尬，“不好意思，原来我的手表在你这里，我以为弄丢了。谢谢你带回来，我已经吃过了。”
　　“我也吃过了。”如果是以前的江寒潇，肯定会大闹一番，不过现在自己没有什么资本和心情跟一位学长吵架，“要我帮你送去保温吗？”
　　“啊？当然可以……”慕容寂像看见了鬼一样看着自己，缓慢地点头。
　　这家伙身边是有多邪恶？好像自己从来没见到过好人似的。江寒潇皱着眉头在慕容寂复杂有些可怕的眼神的注视下离开了宿舍。
　　还记得当年在深圳那边上高中的时候，自己每天下午可以搞定所有的事情，然后晚自习又可以把作业写完。于是晚上在宿舍熄灯前可以在校园里走一走，三年来，几乎注视着灯光的明灭。刚开始还在心里想这东西质量真差怎么不换了它，后来它便渐渐成为孤独的自己生活中的一个朋友，每一次它都给自己带来了些温暖，就算在最难过的时候它都会亮着，等着自己默默地去跟它倾诉。
　　有些东西虽然看起来毫无生命，但当你不想跟所谓“有生命”的人聊天时，去找它。
　　去到保温室时才发现自己没有带慕容寂的手表，只好拿自己一天下来还剩下7000多一点的手表去保温。没想到保温一次那么贵，一小时100灵感，保存到第二天中午大概要2000左右了。这是教我要保护环境吗？一个月被扣了一大半了。
　　回去时拿着饭盒的号码。恍然间似乎回到一年前刚和冯纸鸢在一起时，他刚开始接触大提琴练习得很辛苦，江寒潇便帮他打饭然后每天在练习房门前等他。冯纸鸢一开始见到有些局促不安，但过了一段时间便形成了一种习惯。虽然最后他还是没有继续学习。
　　有时候自己散步时会想些最近发生的事情或者感兴趣的东西，不过大多数时间都在背谱子或者练习指法。不一会儿就到了时间，于是立刻狂奔回宿舍。
　　仔细想想，似乎舍友们后来已经习惯了自己踏着铃声回到宿舍。
　　在这个时候想到高中并不是什么幸福的事情，奥地利跟中国隔了一个大高加索山脉。想到高中里的同学只有江寒潇自己、庄心妍和冯纸鸢，就感到很难过。
　　虽说自己对江家感情不深，可是对中国这个自己生活过的地方就不一样了。
　　二十分钟之后江寒潇才慢腾腾地回到宿舍准备洗漱，慕容寂不知道去了哪里。整个宿舍只有自己一个人。看看桌上乱糟糟的琴谱，江寒潇叹口气，克制住自己的轻度强迫症进入了浴室。结果手指刮破了皮肤，流出一点鲜红的血液。才发现今天太紧张了，护甲一个都没脱下来，怪不得那么不习惯呢。
　　这种事情江寒潇早就经历过不止十次，娴熟地拿出止血贴仔细弄好，继续洗澡。
　　出来后又见到了慕容寂，在心里感叹一句神出鬼没之后才发现宿舍里灯光暗了不少，那家伙像鬼一样拿着个台灯（光线还特别微弱）背诵曲子，时不时在上面标注一下。听到江寒潇梳头的声音之后才反应过来：“你要是觉得暗可以开灯。”
　　“我知道。”江寒潇发现自己的回答有点不礼貌，“没关系，只是好奇。”
　　“黑暗有助于我思考。”慕容寂简洁明了地回答，然后继续把江寒潇晾在一边。
　　哇哦这么优秀的回答我竟无言以对。

　　慕容寂回忆起第一天见到江寒潇的日子已经不那么清晰了。只记得那天亚洲部负责人白玄浪和副校长拉杰洛克把自己叫到办公室里面，说今天会来一位新室友。
　　“是个女生，名字叫江寒潇，排名跟你一样是NO.9。特长是古筝和琵琶。”
　　“可是我很讨厌古代乐器。”慕容寂礼貌地回答道。准确来说，他是讨厌所有用简谱弹奏的乐器，他是接触的全部都是五线谱的乐器。
　　“我一直觉得你需要改改这个坏习惯。”白玄浪笑着摇头。
　　“说不定这个女孩子可以帮你改掉。一般学古筝的女孩子性格都很好，你说不定会很喜欢她的。”拉杰洛克微笑着注视他，“而且我觉得这个女孩子非常天才。据我所知，江寒潇在考上深圳最好的音乐学校——中国四所可以有资格竞争我们学校名额的高中之一——之前曾经是她家乡中国湖南的中考前十名。后来才学习古筝和琵琶，然而只花了三年时间就超过了很多人。”
　　后来他们讲了些琐碎的关于弹奏技巧的事情，慕容寂已经没有印象了。只记得后来打断的是《梦中的婚礼》钢琴曲。这首曲子将校长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从前欢迎新生的曲子都是由校长演奏的，这个人无异于在冒犯他。
　　“是易时涯？”拉杰洛克校长的神色十分复杂，似乎有点生气又有点伤心。
　　不知道是多久以前听说过，拉杰洛克曾经有女朋友，后来拉杰洛克选了其他人，他们分手后。女朋友和财政部长易时涯在一起了，但是因为那人无法离开过去的感情，于是五年前离开了EST学院。
　　“我觉得是他，其他人不会理会你的。”白玄浪脸色也很难看。
　　告别了两位校长之后，他回到宿舍整理这几天一直在练习的曲谱。过了差不多十多分钟左右，宿舍门被轻轻敲开，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你好。”
　　慕容寂回过头，那抹亮光照亮了他的整个世界。

　　当江寒潇真的帮自己打回来了一盒晚饭时，慕容寂已经在秦玖夏的手表帮助下吃完了东西。虽然他是大四的学生，但是在教慕容寂的时候依旧十分赞赏他的演奏水平。
　　“要我帮你送去保温吗？”
　　这么多年来倒是第一次有跟自己差不多同龄的人对他提供帮助，而且是无条件的。
　　这令自己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经历，在恍惚了一会儿之后，慕容寂发现自己还是显得有点敏感。想到自己将来应该会在EST度过一辈子，所以应该包容一下这个可能在两年之前绝对不会离开EST的人，还是宽容一下这个小学妹室友好了。
　　许久之后慕容寂发现自己有点忽略人家很久了，而且神情有点恐怖，于是赶紧点了点头。目送着江寒潇的离开。
　　真是有趣的小女生啊，慕容寂喃喃地说道，还会有什么事情呢？
　　当慕容寂发现自己一声不吭地让江寒潇把自己的饭菜拿去加热，想起自己当初只有一点点乐灵时只好节食很久，而女生这样……突然间就想起当年黎枝节因为不够东西吃而哭着抱怨了好几天，后来自己几乎是练琴练到手都要断了才补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