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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褚青叶(九) ...

  •   青叶因为怀玉那句花和尚,很是看他不上,便不肯再理睬他。

      怀玉又对身后随从说:“出家之人,不守清规戒律,满口的淫-诗艳词,成何体统?唱便唱了,为何还要裸身招摇过市?难道穿了齐整衣衫,这些便唱不得了么?他若不是花和尚,那谁还是?”

      青叶很气,一时没忍住,怒道:“我竟不知,孔雀东南飞到了你口中,竟成了淫-诗艳词,想来是由于你们成日醉生梦死,便要以己度人。”

      怀玉冷哼:“这词艳与不艳,要看是谁唱。若是寻常人,便没事。可是若从一个赤身裸体招摇过市的和尚嘴里唱出来,便算得。”

      怀玉身后的随从是夏西南,夏西南自然满口称是,且暗暗嫉恨那花和尚还有出来风流招摇的本钱,因附和道:“必是那秃驴淫贼见今儿庙会,街上妇人多,才故意出来招摇。”

      夏西南身边又跟着侍卫,听夏西南如此说,遂向怀玉献计道:“这贼秃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妇人,碍眼得很,我待会儿带个人,去吧他抓起来打一顿,两根腿给他打折,叫他下回再也走不成路,看他还怎么出来风流!”

      青叶一旁听见一句半句,心内且惊且怕,更是认定了怀玉和他二哥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人,为稳妥起见,赶紧走开,然而无意中回头一瞧,却见怀玉仍跟在身后。

      她驻足,朝他冷冷一瞥:“你还有事么?”

      怀玉却不语,朝她的脸看看,忽然问:“你吃的是什么?”

      青叶不肯搭理他,却将手中拎着的饴糖给他看了一眼。

      “好吃么?”他问了这一句,却不待她回答,自己伸手从她手中包着糖的纸包中拈起一块,丢到嘴里去了。

      他不问自取,但若叫旁的人瞧见,却成了青叶与他一人一口,分而食之了。青叶怕被人误会,更不愿和他扯上什么干系,所以转身就走。

      怀玉道:“怎么走了,我的话还未说完呢。” 说话间,长臂一伸,已将她的胳膊扣住。

      青叶用力一挥,却未挣脱,便有些害怕。此人一会儿举止斯文,一会儿言语霸道,一会儿做好人庇护她,一会儿又成流里流气的纨绔。

      青叶一下子没能挣脱,亦猜不透他心中所想,不禁烦恼,红着脸道:“你放开我。”

      怀玉嬉皮笑脸道:“你若好好儿地跟我说话,那我便放开你。”

      青叶生气道:“大街上这么多人,你还是放尊重些的好,否则,我就要喊了。”

      怀玉俯身,向她耳边低低道:“咱们之间,不是吃饭都不赚的一文银子的交情么,怎么又翻脸不认人了呢,别总这么冷冰冰的呀。”

      青叶生得既美,又开着饭店做生意,不正经男人的嘴脸,也不是没有见识过,然而如今日这般,被人家贴着脸蛋儿说轻薄话,还是生来头一回。

      因靠的近,他的气息吹佛到她脸蛋儿上的同时,她脑中“轰”的一声,霎时红透了一张脸,因心急,嗓音都有些发颤:“快些放开我。”

      二人一来一递说话的时候,恰好甘仔看完了热闹,回来找她。他眼尖,老远就瞧见青叶的手臂被一个男子拉着,且二人贴得那样近,青叶又是一脸羞恼的模样儿。

      甘仔一见之下,当时头脑一热,气到发抖,不及多想,拔脚就往前狂奔,张口就是一声大喊:“东家!我来救你!”

      怀玉和青叶正说着话,他带来的几名侍卫岂能让旁人去惊扰,听见甘仔的喊叫,齐齐上前,为首的那个一脚就把他给踢飞。

      甘仔跑得急,一时没刹住,“唉哟”一声,往前就是一扑,他手里拎着的许多小玩意儿也散落一地。

      青叶听见动静时,甘仔已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爬起来后,张口长嚎,从地上抠了一把土,往身上脸上涂抹一气,然后嗤啦嗤啦地撕扯自己身上的衣衫,一转眼,身上衣裳已撕扯成条条缕缕,同要饭的小叫花子一般无二,眼看着就能去讨饭了。

      刚刚踢人的两名侍卫直愣愣地盯着干在看,夏西南也傻了眼,不明白甘仔这是要唱哪出戏。

      说时迟那时快,甘仔三下五除二把自己涂抹成了个小叫花,双手往腰上一叉,随即尖叫哭喊了起来:“张少爷,你怎么能罔顾王法强抢民女?苍天哪,你何时睁双眼?这里有人草菅人命啦!张少爷,我姐姐已有婚约,怎么能去当你的小老婆?求你放过我们姐弟,求求你啦!你若是不肯放开我姐姐,那我车甘仔今日就跟你同归于尽!”

      甘仔口中连喊数声“张少爷,我跟你同归于尽”,然而人却不向前,待喊来一群看热闹的闲人后,他身子便即直直往地上倒去。倒到地上之后,他也不消停,在地上四处翻滚,满地转圈,口中叫喊:“张少爷,你还我姐姐来!”

      甘仔是七里塘镇上有名的街溜子,撒泼耍赖无一不精,向来视脸面如无物,青叶屡屡为此训他,可他总也改不掉老毛病,今日在庙会之上,当着这许多人,青叶更是大感丢脸。

      不仅青叶,便是怀玉,他自年少时起常年驻守关外,练兵打仗,在军营中同山南海北的兵卒将士混了许多年,却也被甘仔满地打滚的样子给惊到。

      街上那些看花和尚的人现在都转了向,全跑来看甘仔。甘仔见人越聚越多,大是得意,躺在泥地上哭喊得更为卖力,两行眼泪水流的情真意切:“张大少!张少爷!你可怜可怜我们姐弟俩,放过我姐姐吧!我们姐弟俩相依为命,你若抢我姐姐,我也活不成啦!”

      围观人群问清怀玉便是这苦命孩子口中的张少爷后,七口八舌议论起来:“此人生的极是不赖,穿得也好,仪表堂堂的,看着不像是恶人啊。”

      “这话说得没见识了,难道坏人额头还会写着‘坏人’二字啊?你看他身后,还跟着一群佩刀的狗腿子。光天化日之下仗势欺人,还有没有王法啦!”

      有人道:“唉,恶人当道,真是气人。”

      有许多镇民认出青叶来:“这不是镇东七里塘人家的褚东家么?那张少爷眼光倒好,一眼就看中咱们镇上有名的大美人儿,旁的人倒也罢了,褚东家的话……怕他抢回去也无福消受,哈哈哈。”

      又有热心人上前将甘仔扶起来,给他出主意:“去衙门告官去,咱们都去给你作证人,管他张少爷李少东,非告倒这恶人不可!”

      夏西南嫌丢脸,上前去喝斥众人道:“都散开!散开!”

      怀玉抬腿往他屁股上踢了一脚,他灰溜溜住了口,乖乖地退后几步,但他说话的这个语气,已犯了众怒,使得人群中的唾沫星子汹涌而至。

      青叶嫌丢脸,上前去把甘仔拉出人群,借给他掸去身上尘土之际,在他身上狠狠地拍打了两把,斥道:“你这个毛病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改掉!”

      甘仔正在兴头上,有些意犹未尽,可是又怕过后被青叶骂,遂擦了一把脸,地上捡起青叶给他买的一堆东西,麻溜走人了。

      青叶走得远了,悄悄回头去看时,见怀玉正在几名侍卫的护卫下往人群外钻,她正看着,不防他冷不丁往她这里瞧了一眼,四目相对之际,他竟朝她笑了一笑。

      青叶莫名着慌,忙转过头去,不再去看他。

      怀玉与青叶第二次打交道大抵便是这么个情形。

      怀玉被一群侍卫及夏西南护送回到军营时,闲言碎语已经传到了谋臣们的耳朵里了,便有人跑来念叨劝谏,请他今后务必低调,万不可行欺男霸女之事。

      怀玉哭笑不得,辩无可辩,只好忍气听着。他征战在外许多年,却还从未吃过今日这般别具风味的闷亏,本都打算忍了,灯了翻了几页书,忽觉气闷,把夏西南喊过来,吩咐说:“去把那花和尚捉来,打上一顿!”

      夏西南正等着他这句话呢,一听,忙应了个是,又怕旁人打得不尽力,还亲自去监督。

      没过多久,夏西南事情办妥,来书房回话。这会儿怀玉正挑灯看书,一抬头,发现他眼睛红红的,似是哭过的样子,不禁一声冷哼:“你这唱的是哪一出?”

      夏西南长长地叹了一声,重新流了眼泪水出来:“说来话长,那虚云和尚,真真是个苦命又痴情的人儿,唉,他那坎坷身世,叫人不知怎么说才好。”

      话未落音,怀玉手一扬,一本书已经飞到了夏西南的额头上。

      夏西南“哎呦”一声,连忙去地上捡那书,重新给送回到了书案上。

      怀玉睥睨着他:“怎么,你也看上他了?”

      夏西南骇笑,慌忙道:“殿下又不是不晓得,臣乃是天底下最为心软之人。唉,这虚云和尚的遭遇,还请殿下听臣慢慢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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