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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八章 媒妁之言 ...

  •   “师父,你的病好了?”

      萧海微笑颔首,眼眸似午夜的星辰,闪耀的光芒背后衬着无边无际的黑暗:“是感觉好多了。”

      柏玉愣在原地,小心翼翼地将目光转向焱。

      焱已从梨花上收回了目光,同样也看着柏玉。两人对视,焱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波澜,如一潭沉寂的死水。

      柏玉从焱的表情里看不出什么,只好作罢。

      “怎么,不开心?”萧海问道。

      “没……没有。”若是师父真的好了,她又怎会不开心,只怕这是强弩之末,落暮余辉。

      可这余辉持续的时间未免太久,接下来的几天,萧海都神清气爽,宛若痊愈。

      连黎夜都不断用狐疑的眼光关注着萧海的一举一动,说是关切,不如说是审视。

      “你是不是也觉得师父的病好得奇怪?”柏玉忐忑不安地问。

      黎夜在柏玉额上轻弹一下,笑道:“有何奇怪?若真有古怪,这古怪的状态也未免太过平稳,背后施法之人,功力可见一斑。”

      黎夜俯过身,鼻尖就快要碰上柏玉的鼻子,双眸成线:“这里除了你师父,就只有你,我和焱三人。焱自然是不屑做这种无聊的把戏,莫非,你在怀疑我?”

      “当然不是!”柏玉脱口而出。

      是啊,焱一向冷漠,他对萧海的死根本不会放在心上。而黎夜,在这世间,除了师父,他大概是唯一可以信任依靠的人了。

      柏玉啊柏玉,你何时也变得如此多疑了。但——

      “那天晚上……”犹豫了很久,心中的疑问还是儒懦着问出了口。

      “赌约既已立下,自然还是作数的。”黎夜立刻回道。

      “我不是说这个……”被这样一堵,柏玉更加不知该如何问出口。

      “怎么,你想毁约?”

      “嫌赌注下得不够?”

      “既然没有异议,那便这样说定了。”

      黎夜扬长而去,留下呆站在原地的柏玉。

      若这般甜美的赌约,只是你为了一时迷惑我而设的骗局,我又如何忍心戳破。

      无论真假,这一次,我选择信你!便是毒药,也甘之如饴。

      但愿,你莫要让我失望!

      #
      “成……亲?”柏玉瞠目结舌地看着师父,实在没想到萧海会突然提起这件事。

      “怎么,对师父给你挑的夫婿不满意?”

      “我……不是。”柏玉涨红了脸,“不是”二字声音已经低微到了地下,比蚂蚁的叫声还不如。

      “那黎夜觉得如何?”萧海又问道。

      短暂的沉静,如汪洋大海一般让柏玉觉得望不到头。她想抬头看看黎夜的表情,却又不敢,脸涨得更红了。

      “只要玉儿愿意,我自然是没有异议。”

      柏玉拼命埋着头,血液冲上头顶,一时之间觉得黎夜的回答听起来有些不真实,甚至里面似乎还透着那么一丁点儿的勉强。

      头脑充血,心脏也跟着反应迟钝。一时之间,也不知是该跳得更快,还是该落入肚中。在这样的纠结中,耳边的声音都化作远在天边的嗡鸣。

      黎夜和萧海又聊了些什么,柏玉也没有听清,任由黎夜挽着手臂,麻木地迈动着双脚走出了屋子。

      黎夜纤长有力的手指挽在臂上,温柔又霸道,分不清是搀扶还是拖拽。

      这种恍惚的感觉一直持续到黎夜猛地停住脚步。

      柏玉的身体由着惯性向前冲去,险些摔倒,登时被吓得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柏玉顺着黎夜陡然森寒起来的目光寻去,焱正躺在窗下的藤椅上,一前一后地摇晃着。

      柏玉完全不明白黎夜的怒气从何而来,但却能清楚地感受到周遭的肃杀之气快要把空气都凝结住了。

      “玉儿,”黎夜转过脸,已经恢复了柔和的表情,“你先回去,刚才你师父提的事,稍后我再来找你商议筹备。”

      商议,筹备?这么快就要着手筹备?说风就是雨啊!这样雷厉风行的作风倒真是黎夜的风格,和刚才的迟疑勉强判若两人。

      看来他还是愿意的,大概那一丁点儿的勉强也只是自己的错觉吧。

      只是真要筹备,似乎也没什么可筹备的。双亲已故,自己本就是孤零零一个人,现在最亲近的也就黎夜他们几个。蒋钰和水华还在调查玉石的事,也不知道能不能抽身回来。

      可这毕竟是师父的愿望,就算为了师父也该好好布置一下。自己虽说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但哪个女孩子不珍视终生大事。

      何况,能嫁给自己所爱的人,又何其难得。

      有多少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草草交付一生了。细细想来,就如同圈养在笼中的种(和谐)鸡,连XX的对象,都是别人挑好丢进笼来的,这样的人生又有何趣味。

      “玉儿?”黎夜的询问将柏玉从神游中拉了回来。

      黎夜温柔的目光里含着微微笑意,不急不迫,好像已经看穿了柏玉刚才的想法。两人目光触碰,柏玉立即低下头,红着脸跑开了。

      看着柏玉的身影被迅速合拢的门扉遮住,黎夜脸上又换上了高贵冷艳的表情。

      抬步走到窗下,居高临下地对着躺椅上的人硬邦邦地甩出一句:“起来。”

      焱身体没动,只把眼睛睁了睁,但被午后的阳光一晒,眼睑又往窄阖了阖。

      视线变成一条细缝,从下往上的角度看去,黎夜尖利的下巴有些变形,像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刀子。

      “别告诉我你不愿意。”焱开口道。

      头顶上的刀子动了动,到底是没扎下来。焱无声地笑了,眼缝眯得更窄了些,一副“我早就看穿你了”的表情。

      黎夜却没领情,悬在焱头顶的刀子又摇摇欲坠地晃了几晃:“原来你根本不是在偷听,是在操纵他。骗了柏玉也就罢了,当真以为我也这么好骗?”

      原来是智商受辱,难怪这么大杀气。

      焱抬手轻抚了一下脸颊,脸上几不可见的粉末被剥落,露出两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头顶上的杀气顿时削弱了不少。

      焱挑了挑眉:“那天晚上魔尊来访的事,你如何敷衍过去的?”

      好歹也要串个口供吧,虽然柏玉也不太可能跑来问我。

      黎夜扭过脸去,头顶上的刀子挪走了,午后的阳光毫无遮拦地洒在身上,说不出的惬意。

      黎夜淡淡答道:“她从未问起。”

      “从未问起?”这下轮到焱惊讶了,但很快便又换了一副了然的表情,“我在屋里辛苦疗伤,却有人在花前月下。”

      “一派胡言。”

      焱不以为然地轻哂一声,人家姑娘被迷晕了醒来都没好意思问,说我胡言,我看是你胡来吧。

      “魔尊都亲自现身了,就算他还没察觉屋里那个萧海是假的,一定也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你若真想保住柏玉,为今之计,只有尽快让这个假萧海死掉。萧海一死,无人能解开封印,柏玉就成了一枚废棋。”

      “你不是总提醒我莫忘使命,如今倒帮我保护起柏玉了?”

      “萧海的事我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出什么头绪,以魔尊的本事,再留着这个假萧海,迟早露出马脚。倒不如最后利用他再帮你一次。”

      黎夜一时未作声,焱又道:“我已调动了傀儡周身精血,可维持十日左右,十日后,他便会衰竭而亡。如今已过了四日,这亲还要不要成,你自己做决断吧。”

      “如此说来,倒是要多谢了。”黎夜淡淡说道,转身便欲离去。

      “还有,”焱沉冷的声音拖住了黎夜的脚步,“柏玉大概也并非一无所知,以她的医术,只要再为萧海细细诊断一番,便可发现端倪。但数日过去,她也只是怀疑猜测,连脉也不曾把过一次。一个女子都有如此决断,你若再犹豫不决,真是连女人都不如了。”

      黎夜没有应声,笃笃的脚步声顺着窗下的青石渐渐远去。

      你的信任,我是一定要辜负了。不期待你能明白这苦心,只希望你能置身事外。

      柏玉坐在屋里等黎夜,左等不来,右等还不来。

      思绪就烦乱了起来,刚才在师父那里种种一闪而过的镜头都在脑海里一一放大起来。

      那短暂又漫长的沉默,眉梢眼角细微的变化,甚至连几不可闻的呼吸声都被放大了许多倍。

      柏玉明明记得方才自己是不曾抬头的,但是为什么偏偏觉得就是看到了黎夜微微皱了皱眉,不过眉间的轻微抽搐,即使在自己不辨真假的幻象中也短暂到可以忽略不计。

      黎夜一向是擅长隐藏情感的,怎么可能就让自己轻易地看了出来。

      本来一直自诩不是那种扭捏作态的小女人,如今看来自己真不过是个俗人!

      柏玉思来想去,时而觉得荒唐,时而又觉得好笑,午后的阳光明晃晃地穿过打开的窗子照进来,让人睁不动眼,连近前的事物都要眯了眼才能细细看清。

      “玉儿?”轻柔的声音伴随着肩上的轻拍传来。

      柏玉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趴在桌边睡了过去,身上还很慵懒,斜眼瞥到黎夜如剑锋般的眉毛,登时一个机灵坐了起来。

      又霎时觉得自己好没出息,不过一日之间,就这么在乎自己在对方眼中的形象了么。

      抬头却对上黎夜笑意弯弯的双眸,本想装作满不在乎,却被看得红了脸庞。

      柏玉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么应对,低了头木木地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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