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请收了这只魔王》焦糖爆米花

32、第三十一章 旧伤复发

　　脑海中炸出朵朵白光，整个身体仿佛飘上了云端，脚下似踩了棉花一般虚软无力，不知不觉间，柏玉的双臂轻轻攀上黎夜的肩头，整个身子软绵绵地倚靠着黎夜的手臂。

　　若上一次在温泉宫内只是一时意乱情迷，这一次，心口舌尖的浓浓蜜意则在让她在恍惚中仍然清醒地意识到，爱来了，无可阻挡，就像漫天席地的大雪，就像吹遍千山的春风，心底暗暗藏着的那棵小苗，蓦然就长成了下贯黄泉，上达碧霄的大树，开出了一冠灿若锦华的绚烂。

　　柏玉将头靠在黎夜胸前，任由黎夜宽大的手掌覆在自己腰间，就这样有些恍惚地站着，不知过了多久，头顶传来黎夜的声音：“在想什么？”

　　“你为什么喜欢荷花？”柏玉的声音仍然带着慵懒。

　　柏玉感到黎夜的胸膛明显的起伏了一下，声音里略带着疲倦：“因为我从小生长的地方，就如同黑暗泥沼，生在这个泥沼里的人，有人奋力想要挣脱，却无法自拔，筋疲力竭而亡，也有人畏缩逃避，只想自保，最终溺死其中。”

　　柏玉身子一颤，之前看到黎夜说起故乡惨遭天灾毁灭时藏着忧伤的眼神，她原本以为，黎夜从小长大的地方，应该是美好的，就算没有美景如画，歌舞升平，也该是阡陌纵横，鸡犬相闻的景象。

　　如今第一次知道原来他的故乡竟是个环境恶劣的不毛之地，但即便如此，黎夜还是为了重塑家园带着焱和蒋钰、水华冒死闯入玄圃，想来他虽然言语间透着厌恶，其实心底还是深爱那片土地的吧。

　　“所以你希望自己能做一支荷花，在泥泞中劈开一条生路，抖落一身尘埃，活得干干净净，傲然于天地。”

　　“那块从玄圃带回来的玉石，会改变你的故乡吗，将那里变得地肥水美，风光旖旎？”柏玉抬起头来，眼睛里闪着光芒。

　　“嗯。”黎夜点点头。

　　“阿黎，你做到了，你真了不起。”

　　黎夜没有答话，只是默默地站着。出淤泥而不染，他何尝不想，却又如何可能？

　　玉儿，若你知道我的黑暗肮脏，还会这般待我吗？

　　黎夜看着柏玉的眼睛，那样的光芒，为他燃起，他实在不忍，也不愿亲手熄灭。

　　“这里风大，我们回去吧。”黎夜牵起柏玉的手。

　　莽莽银川之间，两个小小的人影，并肩而行，携手共进。

　　清晨，当一群人浩浩荡荡站在雪山前整装待发时，黎夜才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他不回禁族了。

　　得知这个消息，一向温润谦和的蒋钰大吃一惊：“如此大事，族长大人还是亲自去一趟吧。”

　　反倒是焱，抬手拍落蒋钰行礼的双手，一副淡然的表情对黎夜道：“族长放心，这件事就交与我等。”话音一顿，突然身子往前一探，嘴巴俯在黎夜耳边密语：“在家看好这两个备胎，万一玉石出了问题就回来找你。”

　　下一刻，身子站直时，已经恢复了淡漠的神情。

　　黎夜眼神一冷，瞥了焱一眼。

　　焱完全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转身催蒋钰出发。

　　柏玉没有心思在意几人的互动，昨日的情形一点点浮上脑海。

　　当黎夜决意要陪她一起回泉陵时，柏玉低着头轻声说：“我可以陪你一起去禁族，等事情处理完，我们再一起回来看师父。”

　　“不必，交给焱和蒋钰就好。”

　　黎夜的回答很简洁，语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在那短短的一瞬间，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他仍旧是不愿意带她回到故乡，不愿意让她看到他曾经历过的一切。

　　身体的相拥是真实的，心的距离却并没有如此贴近。

　　阿黎，终有一日，你会愿意将心底埋藏的过去一点点讲给我听，带着我一起踏上你生活过的故土。柏玉看着黎夜俊朗的眉目，心中暗暗想。

　　雪妭一直默默跟在最后面，平日里飒爽的步态，今天却有些沉重，隔着人群远远望着焱。

　　焱却一直漫不经心，好似根本没有发现雪妭的存在。

　　眼看着一行人就要离去，雪妭大概自己都没有觉察她的脚步在一点点往前挪动，从队伍的最后面挪到了最前面，不知不觉地就站在了焱身旁。

　　焱和蒋钰说着话，身子似乎不经意地慢慢侧转过来，淡若无物的眼神在空气中划了圆弧，落在雪妭眼睛上。

　　雪妭一下子觉得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紧张地盯着焱，脚步下意识地往后退。

　　焱却好像刚发现雪妭的存在，眉毛一挑，慢悠悠地抬起手，指尖吊着一枚玉石：“有了这块大的，我这块就没什么用了。带在身上嫌重，扔了又可惜，你拿着吧。这玉石可以凝聚灵力，于修行有益，你好好利用。”

　　雪妭伸手去接，焱手一松，玉石带着绳子一起掉落在雪妭手心。玉石上还带着焱的体温，雪妭觉得手好像被烫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甜蜜，耳边又传来焱冷冷的声音：“就那点功夫还镇守天门，下次再这么丢人现眼，不如直接敞了门迎接吧。”

　　原来如此，雪妭的心一下子又落到了谷底。身为天狼族斩风，身为将军的后人，因为功夫差被人轻视，真是极大的耻辱。

　　柏玉一眼认出那块玉石，当初黎夜就是凭着这块玉石找到了蛇妖的洞穴，能让黎夜一眼认出来，想必一直都是焱贴身之物，现在送给了雪妭，看来他是已经接受雪妭了。柏玉暗暗为雪妭高兴。

　　焱瞥了一眼还在跟长老寒暄的蒋钰，挥挥手道：“别婆婆妈妈了，又不是以后不能回来了。”

　　蒋钰向着长老们歉然地笑笑，最后拱手一礼，带着焱和水华腾翔而去。

　　“师父……”柏玉正打算叫萧海和黎夜一同出发，回头一看萧海，声音却顿了一顿。

　　萧海长身孑立，脊背挺得笔直，面色却白得似宣纸一般。

　　自从昨日回来，萧海便一直面色不好，柏玉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即便开启天门需要耗费巨大的灵力，但以师父的修为，也不至于如此。

　　“之前你被魔尊打伤，是不是伤得很重？”柏玉恍然大悟，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探萧海的脉搏。

　　萧海闪身想要避开，柏玉却丝毫不退让，一个箭步冲上前，也顾不得师徒礼仪，一把抓住萧海的手腕。

　　一瞬间，柏玉心痛欲裂。

　　微弱的脉搏带着剧烈散逸的灵力，每跳一下，就更近死亡一步。

　　“师父您的伤……”柏玉又痛又急，话语梗在喉头。

　　难怪一向深居简出的师父突然就厌倦了玄圃的清净，想要返回红尘，享受天伦之乐。

　　“无妨，我们上路吧。”萧海轻轻摸摸柏玉的脑袋。

　　柏玉却挡住了萧海：“师父，不要再动用灵力，一点都不要！

　　“傻孩子，生死都是定数，即便是神，也难逃这天网恢恢，师父自己都不介意，你又何必自寻烦恼。”

　　柏玉跪在师父面前，拦住了萧海的去路。

　　“师父想去你……和你爹娘曾生活过的地方看看，”萧海低下头，目光中带着慈爱又带着一缕悲凉：“为师这最后的心愿，你当真不肯成全？”

　　柏玉不说话，只是坚定地跪在地上，哀伤地看着萧海，萧海也同样哀伤地看着她。

　　两人对视了许久，萧海叹了口气，阖上了双目。

　　一直沉默在旁的黎夜打破了寂静：“我学过一种特殊的心法，可在短时间内为伤者调动气血，提升灵气，不如在此暂住几日，让我为前辈疗伤。”

　　柏玉立刻点点头，征询地看着师父。

　　萧海沉默了片刻，也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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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玉在门前的雪地上来回踱着步，夜间雪原的风越来越刺骨，脚下的白雪也从松软被踩实，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柏玉跺跺脚，焦急地望着禁闭的屋门。

　　不知为何，黎夜坚持疗伤的时候不能有旁人在场，让柏玉回去休息。

　　可柏玉如何能放心，眼看着夕阳渐渐落下，屋内燃起灯光，黎夜仍是没有出来。

　　几次想上去敲门，又怕惊扰了黎夜运功，那样黎夜和师父恐怕都会受伤，只好低着头数着步子。

　　数着数着，步子已经数不清了，脚也冻僵了，到最后只是麻木地踱着步。

　　终于，门开了，黎夜走了出来，带着一丝倦容，把柏玉拉过怀里。

　　柏玉身上带着重重的寒气，想要避开黎夜，黎夜却不由分说，紧紧将她搂在怀中，抓起她的手，一边用灵力暖着，一边柔声道：“明日起我改在白天为你师父疗伤。”

　　柏玉却顾不上眼前的温暖，急急往屋里走去，当她看到坐在床边的萧海时，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萧海冲柏玉笑笑，面色仍有些苍白，但比早晨明显好了许多。

　　柏玉上前为萧海把过脉后，脸上的表情更加舒展了。

　　黎夜看到柏玉的表情，难掩倦容，低声说：“你们师徒叙旧，我先走了。”

　　柏玉的眼睛仍在师父身上，只是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