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四章 温泉洞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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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还没有找到娘亲，我还不能死，柏玉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
感受到身体猛然失重下沉，柏玉一惊，张开双目，四周已不再似先前那般伸手不见五指，隐约能看到旁边是泛着青苔的石壁。
抬首一看，上方是一片圆形的天空，双目在黑暗之后突遇强光，眼珠似要被剜出一般剧痛，低头看去，脚下则是深不见底的黑洞。
“玉儿。”头顶突然传来黎夜的声音。
“别，别下来。”柏玉急忙挥着大喊。
然而，不等她的话说完，黎夜英俊的面孔已经出现在上方，似一只展翅的雄鹰，直冲而下。
黎夜身上穿着柏玉做的那件银白色长袍，阳光自他身后射来，将他周身镀上一层明媚的光晕。
柏玉却极力躲避着这从天而降的光明，眼看那伸向她的手越来越近，柏玉急得出招向上击去：“这是个无底洞，趁你落得不深，快上去。”
黎夜轻松化去柏玉的掌风，一运力，下降的速度更快了几分。
柏玉感到肩上被一道强劲的掌力牢牢吸住，接着黎夜的身体由倒立转正，翩然落下，如一道坚实的墙壁挡住了周围呼啸的冷风，圈出一片温暖的天地。
“阿黎，你……”
嘘！黎夜食指竖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留意脚下，快到潭底时和我一起运功防护。”
“嗯。”柏玉如一只乖巧的猫儿，温驯顺从。
然而过了许久，脚下始终都是悬空的状态，时光似凝固了一般，直到恐惧都煎熬成了无聊。
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疾风劲驰，连黎夜宽厚的身躯也无法遮挡四处流窜的冷风。柏玉缩了缩脖子，不自觉地往黎夜胸前靠去。黎夜也顺势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另一手挡在柏玉脸旁，遮住了割在她脸上的寒风。
扑通，扑通，耳边传来黎夜的心跳声，坚实有力，让人心安。
死，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只是，还没来得及去找娘亲，无论结果如何，若是连试都没试上一试，又怎能甘心！
“阿黎，如果我们真的命丧于此，你此生最大的遗憾是什么？”
“遗憾……”黎夜轻喃着这两个字，往事如幻影般从眼前闪过。
作为禁族族长，他虽被逐出魔界，但是终于为族人争得百年休养生息的机会；对于至亲，他虽未能救回长姊的性命，但他悉心教导出蒋钰这般如美玉夺目的晚辈；作为朋友，他有焱这样的知己兄弟也该知足了，至于水华，他也一直在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庇佑她平安。纵使水华还有什么误会不满，终有一天，她也会明白的。
族人的企盼，亲人的托付，朋友的信任，他都不曾辜负。
然而，自己呢，自己在哪里？
习惯了站在高处的寒冷，险些忘记了自己也曾经痛恨过这原罪的禁族身份；习惯了被血孽洗礼，几乎忘记了第一次杀人后他也曾被午夜的梦魇惊醒，额头渗满冷汗。
当年那个倔强任性的男孩，究竟是何时被岁月侵蚀成了现在这副沧桑模样？
若非要说遗憾，那便是，自从懂事以后，便再也没有哪怕一天，为自己活过。
“若是能够，”黎夜颔首嗅着柏玉秀发间的清香，喃喃道：“好想率性而为，为自己活一次。”
“嗯。”柏玉含糊不清地回应着。经过长时间的惊吓与奔波，柏玉靠着黎夜温暖的胸膛，沉沉地睡去了。
黎夜看着怀中粉润甜美的面庞，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温柔的弧度，含着宠溺的笑意在眉间化开。
当柏玉从沉睡中醒转，活动着酸痛的脖子时，眼前的景象让她一下子把眼睛瞪得老大。
无数大大小小的泉池相连，空中弥漫着氤氲水汽，将眼前的景象虚化得有些迷离朦胧，恍若仙境。
“我这是，死了么？”柏玉揉着肩膀有些疑惑地嘀咕。一转身，却看到黎夜正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眼底流淌着温柔的笑意。
“当然没有，我是来救你，可不是来陪你送死的。”黎夜走到前面，转身向柏玉伸出一只手，“睡够了就随我去前面查探一下地形。”
柏玉嫣然一笑，轻轻拍落黎夜的手掌，双脚点地跃然而起，落在泉水旁。
黎夜双手一背，大步跟了上去。
“咦，是温泉！”未及黎夜阻止，柏玉已经捧起一捧泉水惊喜地喊着，水珠似晶莹剔透的珍珠，从指缝间一颗颗坠落。
“如此莽撞，万一有毒怎么办？”黎夜语带愠怒，一把攥住柏玉的手。
柏玉挣了一下，没有挣脱，一股暖流从脸颊直烧到耳根，又羞又恼地低下头去，却觉得心底暖融融的。
黎夜看到柏玉双颊绯红，似笑非笑的可爱模样，顿感全身力量也被卸掉了，不觉间手上已经松了劲。
柏玉趁势抽回手，红着脸道：“知……知道了。我们再去前面看看。”
此处地热极盛，洞中大小温度不同的泉池竟有上百个。细细看去，池沿上还刻着字。
“驱温”、“化风”、“散度”、“活血”、“止痛”，这些都是写明功效的，还有一些则刻着“三丫苦”、“天麻”、“灵芝”、“金银花”，想来是泉水主人在其中加泡了各味药草，以增强功效。
柏玉惊叹道：“真是太妙了！若是我能有这么一个温泉洞府，用作各种药汤药浴，真是再好不过了。对了，如果焱看到，一定也会喜欢。”
“只是可惜，一路行来，泉水温度越来越高，再往前，怕是都能煮一锅人肉汤了。”黎夜毫不客气地泼冷水。
不知死活的丫头，我们现在是在逃命，严肃点好么？更重要的是，本族长玉树临风地站在这里，你居然还有空想别人！
“啊！”
黎夜刚说完“煮人肉汤”，柏玉就看到前方池水里一截白骨在冒着泡的泉水中上下翻滚。
柏玉吓得一声惊呼，向黎夜身边跳去。黎夜所站的石头表面光滑，加上水汽浓重，柏玉一跳上去就脚下打滑，身体向后倒去。
黎夜将柏玉拦腰抱住，柏玉慌乱中直起上身，险些撞上黎夜的唇。
然而脚下的石面十分光滑，稍一挪动，可能就会掉近开水里变成跟那根骨头一样的下场。
柏玉动弹不得，只得一直保持着这副向后仰着的姿势。
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柏玉全身力量都压在黎夜臂弯，抬眼望去，黎夜飞扬入鬓的浓眉，高挺的鼻梁，轻抿的双唇，俊美无双，直逼眼前，柏玉觉得自己的心漏跳了几拍。
黎夜眸色深邃，神色平静，微微起伏的胸膛下，心却跳得像小鹿乱撞。
这片刻的柔情蜜意，被一声突如其来的人声打断了，那嗓音艰涩喑哑，委实难听。
“有眼光，我找来的药材，凡是活物，都要在这药池里泡上一泡，有病的祛病，没病的强体健魄，最后再丢进这口最大的池子里面，细熬慢煮，那滋味……”
一个一身黑衣，瘦骨嶙峋的男人，如鬼魅般从远处飘来，停在那口滚开的池水上方。滕饶的雾气将他的身形折射得扭曲变形，丑陋而诡异。
“啧啧啧”来人脸上露出鄙夷的表情：“最近太忙，没顾上清理池子，幸好你没掉下去，不然弄脏了可就不好用了。”
那人说着，一双透着邪气的眼眸将柏玉从头到脚扫了一眼，柏玉顿时觉得一股寒意自后脊升起。
黎夜带着柏玉向后飞了数尺，在一块平地上稳稳站定，手中金光一闪，已经握着一柄长剑，另一只手顺势将柏玉拉到自己身后。
黎夜剑锋一挑，率先挑开战局。颀长健硕的身姿在空中优雅地展开，势如猛虎，矫若游龙。柏玉看着心中升起由衷的赞赏自豪。
那一身黑衣的男子却没有正面迎击的意思，而是仍如鬼魅一般，身子一斜，飘飞出去，迅如闪电，轻若鸿毛。
很快，洞府里便满是金光闪耀的剑气和上下翻飞的身影。黑衣男子就像一抹捉摸不定的影子，在黎夜的剑光中来去穿梭，飘忽不定。
想躲？黎夜目光一凛，周身的杀气又暴涨了几分，如洪涛般散开。
手中长剑在空中织出一副巨网，眼看剑意圆融，只差最后一笔收官，对方便被牢牢网住，再无可退之路。
突然黎夜脚下的地面升起赤橙黄蓝紫五道光仗，黎夜只觉得周身力气被瞬间抽空，如一只突然被折了翼的老鹰，重重跌落在地上的五色阵法中。
“吋”一声，手中长剑飞将出去，小半个剑身没入石壁，露在外面的剑身还在不住嗡鸣振动。
五涂阵！黎夜心下一沉，竟轻敌至此！
可以那黑衣男子的修为，别说打斗中仓促布阵，即便是事先准备好的，阵法之力也不可能如此强横。
五涂阵布阵消耗灵力极大，对布阵者术法修为要求极高，并且阵法功效，取决于双方法力差距。布阵者与被困者术法修为悬殊越大，阵法威力越高。
而能将黎夜置于如此境地的，放眼整个魔域，恐怕也只有一人而已！
“阿黎，你怎么样！”
“别过来！”黎夜厉声喝止正冲上来的柏玉。若真是魔尊暗中出手，恐怕真正的目标是柏玉才对！
黎夜一手撑地，抬起头来，看到柏玉充满关切的目光，心中突然有种愧疚感。
傻丫头，全世界都等着杀你，只有你自己毫不知情！若有一日，你知道我留在你身边的目的，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四章 温泉洞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