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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二章 林中斗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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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钰正紧盯着飞向黑衣人的剑，突然强光刺目，眼前只剩一片白茫茫。与此同时，一阵惊人法力从众人上方如虹贯下。
双目被强光刺得短暂失明，只听得身后传来中年男子温润有力的声音：“多谢小友出手相助，日后如有机会，必图报答。”
待双目可以视物后，蒋钰立即回头去看刚才柏玉躺着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
听那男子的语气，应该是友非敌，至少对柏玉是。
蒋钰扫了一眼形势，除了自己毫发无损，那几个黑衣人个个重伤倒地，蒋钰亦无心与他们缠斗，寻得罅隙，便欲脱身而去。
突然一股比刚才更加强横的法力自上空袭来，但这一次明显不那么友好。
蒋钰肩上如千斤压顶，双腿像灌了铅一般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一个威武高大的身影缓缓落下，黑色的披风如战旗迎风招展，那些原本在地上呻吟打滚的黑衣人面如土色，纷纷爬着跪拜求饶。
蒋钰身上的压迫感越来越重，嘴唇哆嗦着发不出声音，渐渐连眼皮都沉重起来，终于支撑不住，失去了知觉。
当年救走柏玉的人究竟是谁？
黎夜和柏玉当真只是偶遇么？就算刚开始是，现在黎夜派水华暗中尾随柏玉去久吉，应该也对柏玉的身份有所察觉了吧。
但看他对柏玉的态度，又不像全然伪装。
那水华呢，她又知道多少事？
但愿她什么都不知道才好。她本就不属于魔族，如她这般丽色倾城，风姿艳逸，本该有更好的归宿。她不该，也不能卷进这场漩涡。
蒋钰揉揉太阳穴，算了，再多想也是无益，无论明天会发生什么，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站住！”
蒋钰正要起身回屋，身后突然传来水华的话音，声音很低，语气却不容置疑。
蒋钰足下一顿，立在原地，却并未转身。
“你用法术修改了柏玉的记忆？”
许久的沉默。
水华淡然一笑：“果真如此！当年究竟发生何事，魔尊为何下令让黎夜将你处死？”
蒋钰仍是沉默。
水华秀眉一挑：“就算黎夜有意放你一条生路，能从魔尊眼下逃生 ，却没有遭到追杀，除非是魔尊与你还暗中有什么交易……你有事瞒着我？”
“没有必要瞒你，我的事本就与你无关！”蒋钰冷冷地说。
“与我无关？那你当初为何对我……”
“你那时断了修仙之路，心灰意冷，我也是看你可怜，安慰你而已。”
“那你为何在久吉也造了同样的……”
“够了，”蒋钰冷冷打断水华：“那不过是我个人爱好，可以做给你，也可以做给别人。”
“你！”水华觉得喉头一涩，再难发出一言半语。眼睁睁看着蒋钰离去，脚步不徐不疾，自始自终都没有回头看过水华一眼。
吱呀一声，蒋钰推开屋门，又吱呀一声，反手关上了门。
水华站在院中，呆呆地看着蒋钰屋里亮起灯，又过了许久，灯灭了。
水华眼前只剩无尽的黑暗，她站在原地，任由泪水流淌。夜好黑，黑得看不到前行的方向，也找不到离去的道路。
天宽地阔，而我该去往何方？
魔尊坐在黑晶石砌成的宝座上，一身漆黑的战衣和披风使得他乍看上去已与石座融为了一体，像一座巍峨的山峰。
前方与他对视的人，也同样是一身黑衣和披风的装束，脸上的神情甚至比魔尊还更傲慢几分。只是整个人比魔尊瘦了一圈，像一株枯树，下巴却不甘示弱地微微扬起，凤眼薄唇，说不出的邪气。
他眉峰一挑 ，声线尖涩:“到底是什么交易，我可没耐心等你卖关子。”
魔尊却丝毫没有介意对方的傲慢无礼，甚至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愉悦：“听说你最近在研究一种新药？”
对面的人傲慢地扬扬下巴：“魔尊何时对炼药有兴趣了？”
“本座只是听闻你把那个灵芝整个剖了也没得出个所以然来，一气之下将万丈潭烧成了灰烬。那样一块钟灵毓秀的宝地，实在是可惜了呀。”
“我烧的是人界的地方，尊上未免管得太宽了些。”
魔尊依然面带笑容，惬意地坐在宝座里：“本座是怕你怒火攻心，改日一把火烧到魔域来，好心帮你出个主意。你何不直接去把那丫头抓来，用她的血炼药。”
座下站着的人不屑地哂道：“那丫头被蛇妖封在洞中，十有八九已经死在里面。那蛇妖的禁锢术了得，若要挖出尸体，非得把整条隧道炸掉不可，我懒得费那个力气。”嘴上虽这样说，心下却不像刚才那样底气十足。
只要是为了炼蛊制药，有什么是他毒王会嫌麻烦的。
可那隧道几乎穿行了大半座九嶷山，想要炸开，谈何容易。即便炸了，在里面找个人，比起在堆满东西的仓库里找根头发也不会更容易。
这一次，毒王也当真是心有余，力不足。
“本座今日来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丫头已经活着离开了九嶷山。”
魔尊说到此处便停住了，不出他所料，毒王的双眼立刻泛起光芒：“那她现在何处？”
“毒王莫急，那丫头法力不高，她身边却有几个难缠的角色，若毒王当真想要她的血，本座倒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毒王双手在胸前一抱，别过头去：“哼，我毒王从不求人。我想要的东西，我自己去取。”
魔尊咧嘴一笑：“好！本座就欣赏你这身傲骨。本座也不是单纯帮你，那丫头的师父是神族之人，与本座也算有些旧怨。说起来，她师父与你还曾有过同门之谊。你若愿意，本座便与你做个交易，若不愿意，本座便直接取了她性命。”
“她真是那人的徒弟？”毒王的话音略带颤抖，呼吸也沉重起来。
看到闪现在毒王眼中的仇恨之光，魔尊的嘴角向上勾起。一切如他所料，不费吹灰之力，鱼儿，已经上钩了。
“本座一言九鼎，自然不会骗你。”
“你有什么条件？”
“她的血随你取多少，但她的性命，却须交予本座处置。”
“成交！”毒王头也不回地出了大殿，仍旧是来时那副不可一世的姿态，脚步却几不可查地沉重了些许。
魔尊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胜之不武，把玩人心，才是最高的战术。
毒王虽自负，却并不傻。只是对某些事太过偏执，就这一点漏洞，便足以让魔尊轻而易举将他玩弄于鼓掌之间。
放眼整个魔域，又有谁，不在魔尊的掌控算计之中。
自从蒋钰回来，上山采药的队伍就壮大起来。就连从来懒得出奇的焱，也加入了进来。然而，气氛却没有变得更活跃，反而压抑了许多。
柏玉背着药篓走在最前面，黎夜与她并排，行走间两人的手时不时碰到一起。柏玉明明觉得自己是往旁边让了，可两人之间的距离就像精密计算好了一般，始终保持着避之不及，又不至于拥挤的微妙距离。
蒋钰紧随其后，那距离那姿态分明就是个对黎夜趋之若鹜的跟班，可再看那眉眼神情，却又透着些许疏离叛逆。
水华跟他们拉下一段距离，一双眼睛如影随形地跟着蒋钰的一举一动，那眼睛里盛着的也分不清是水是火，明明柔情万丈，却又灼的人生疼。
只有焱，一个人游离于整个队伍之外，背着手走得优哉游哉，一路四处欣赏风景，全然不受其他四人的影响。
柏玉被这诡异的气氛闷得快要透不过气来，一边低头走路，一边寻思着，得想个办法改善一下现状才行！低头恰看到一只蚂蚱跳上路边的草叶，晃动了一下触角，又轻盈地一跳，没入草丛中没了踪影。
柏玉眼前一亮，喜笑颜开地回头对着焱说：“焱大哥，一直还没机会好好领教一下你的蛊术呢，正好这里地形开阔，不如我们斗斗蛊如何？”
焱一拍即合：“在下也早想向姑娘讨教一二，不知姑娘想要如何斗法？”
“你从前养的蛊虫都没带在身边，新收的应该也还没养熟，我可不占你便宜。这样，我们都不用自己养的，这丛林中虫蛇蚁兽也不少，我们就地取材。不过事先说好了，只能用蛊术，法术和剑术我可不是你的对手。”
“姑娘如此豪爽，在下自然没有异议。请赐教。”焱说着，蛊笛已经靠上唇边。
“只是比试，点到即可。”黎夜赶在焱吹响蛊笛之前补了一句。
焱把笛子从嘴边挪开几寸，白了黎夜一眼：“那是自然，莫非我还欺负一个小姑娘不成！”
焱先吹响蛊笛，先声夺人。柏玉却并不急着反攻，反倒眯起眼睛欣赏起来。
须臾间，一条长蛇伴着悉索声从树上探下头来，半个身子伸在空中，吐着信子左右摇摆了几下，直冲着柏玉攻去。
柏玉的笛声不早不晚地响起，大蛇仿佛听到指令一般，生生地停住了，盯着柏玉犹豫了一会儿，调转枪头准备攻击焱。
两支笛声，一个仿若从崎岖盘旋的险道上直冲崖顶，一个则仿若在万幽丛中百转千回后柳暗花明。
乍听起来，两人的曲风迥异却又配合得天衣无缝。细细品味，却发觉各自都在见缝插针，寻隙进攻对方的音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