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世于归》古多

5、冷漠主子

　　阮伊然就像丝毫感觉不到场面的压抑气氛，云淡风轻地开口说道：“既然苏姨娘说了张妈并没有老糊涂，那么她辱骂主子糊涂什么就不是无心之失喽？”
　　“妹妹恐怕是听错了吧，张妈怎么可能说出这种以下犯上的话。”阮芙柔说着看向张妈，眨了眨眼睛：“张妈，你说过什么辱骂主子的话吗？”
　　张妈明白了阮芙柔眼神中的示意是要她打死不认，顿时便有了底气：“没有，奴才怎么可能说出那种话，我只是说了四小姐刚刚醒过来，可能精神还有些不济，怕是四小姐理解错了老奴的意思了。”
　　“我当时在场，也听到你说姐姐脑子不清醒什么的，你还不承认！”阮长安气红了脸，他见苏姨娘阮芙柔张妈三人一起对付阮伊然一人，不禁脱口而出。
　　要是从前，他看到这样的情景顶多转身离开，以免看着堵心。
　　不是他薄情淡义，而是以前阮伊然被她们欺负时毫无反抗的意志，任凭她们蹂躏，甚至被踩到头顶了都大气不敢出，刚开始他也曾为她出了几次头，最后不仅被苏姨娘阮芙柔整得很惨，连她也嫌他多事而不领情。
　　再热血的心也经不起这样的寒冷，他终于也做到了熟视无睹，既然她甘于被欺负，自己又何必自作多情？
　　但是今天很不一样，阮伊然整个人就像变了一样，不仅胆敢拿苏姨娘的心腹张妈来开刀，面对阮芙柔苏姨娘时也不卑不亢，甚至她们在阮伊然这里丝毫优势也占不到。
　　这样的姐姐才算得上是个真正的名门闺秀，才真正有了嫡女该有的气势和风范，而他竟然也被她不知不觉地感染上了一身斗气，受了这么多年的闲气，也该讨回一点公道。
　　“想必是四妹妹刚刚醒过来，五弟太过高兴，一时出现了臆想罢了。”阮芙柔轻蔑地看向阮长安，真是一对窝囊姐弟，她可从没把这个弟弟放在眼里过。
　　“你——”阮长安气极。
　　他正要冲过去，就被阮伊然中途拦住了，只听见阮伊然说道：“三姐姐说我们听错了张妈的话，那么这件寿衣可不会还是我们臆想出来的了吧？”
　　说着阮伊然一脚把装着寿衣的盒子踢到了张妈和阮芙柔面前。
　　“张妈你把这件寿衣带过来时，我这院里大大小小的奴婢可都看着呢，这你总不会还不承认吧？”阮伊然冷冷看向跪在地上的张妈。
　　“这……这，的确是奴才拿来的，可是……”张妈求救地看向了苏姨娘和阮芙柔，这可是她奉主子之命拿来的啊。
　　“你说是送给我的，这不是在诅咒主子吗？你就这么盼着我死？或者说这是因为你们老家有送人寿衣来祝福的习俗，要不过几天我就让人帮你缝制件寿衣，你可要天天穿着啊。”
　　“没有，奴才家乡没有这种习俗。”要让她整天穿着寿衣到处走来走去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那你就是承认是诅咒我死了对吧！咦，你看着苏姨娘和三姐姐干嘛？难不成还是她们指使你这么做的了？”阮伊然故意装出不解的看着她们三人，心里却暗笑，看她们互相推诿什么的最精彩了。
　　苏姨娘一听脸色一变说：“伊然你这说的什么话，姨娘怎么可能诅咒你死，都是这老奴才自作主张干的好事。”
　　“可是，夫人……我是……”
　　“你闭嘴，做错事还要狡辩！”苏姨娘厉声说道，“伊然啊，这老奴是被猪油蒙了心，竟然做出这种糊涂事了，我还以为她是个明白人，没想到真是个老糊涂，我这就把她带回去好好惩罚。”
　　带回去惩罚？恐怕带回去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话都说到了这种地步还想维护这奴才，未免太小看她了。
　　“张妈好歹也服侍了姨娘和姐姐这么多年，若是由你们亲自来重重惩罚张妈，让底下奴才们看了不免寒了心，伊然在这里恳请姨娘和姐姐手下留情，不如让张妈领完这五十大板就此作罢，若姨娘和姐姐还不解气，就再加上三十大板也就够了，多了免得张妈的身体吃不消。”阮伊然说得声泪俱下，情真意切。
　　张妈在一旁听着阮伊然的话差点晕过去，刚刚那三十大板已经让她叫苦不迭了，这剩下二十大板还不成，还要再加上三十大板，这不是要她的老命吗？
　　苏姨娘和阮芙柔彻底傻眼了，怎么变成她们要罚张妈而阮伊然拦着不让了？合着她们就这么成了冷漠的主子了？
　　见阮芙柔还要开口争辩什么，苏姨娘暗暗捏了阮芙柔胳膊一下。
　　“伊然真是体谅下人啊，既然如此，那张妈就交给你处置了，我被张妈这一气头有些晕，就先回去了，柔儿，扶娘亲回房。”
　　毕竟苏姨娘还是比阮芙柔多些见识，知道现在的阮伊然不好相与，再说下去指不定她又要扣什么屎盆子到她们头上，还是先回去从长计议的好。
　　“那好，伊然大病还未痊愈，就不送姨娘和姐姐了，慢走啊。”阮伊然笑着说道。
　　阮芙柔恨恨地瞪了阮伊然一眼，才满脸不甘地和娘亲离去了。
　　一旁的阮长安看得嘴角直抽，等到苏姨娘和阮芙柔走后，才爆发似的大笑起来：“哎哟喂，你看见了吗，阮芙柔那张脸，都发青了，哈哈……笑死我了，啊，你干嘛又打我？”
　　阮伊然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说道：“跟我进屋。”
　　二人进了屋，阮伊然才说道：“现在你可以笑了，不想惹麻烦以后在外面就收敛些。”
　　就他这个藏不住事的破性格怪不得以前被她们虐得那么惨。
　　阮长安一愣，她这是在关心他吗？
　　阮长安脸上似乎有些微红：“知道了，不过你刚刚可真是太厉害了，看她们以后还敢不敢来招惹我们！”
　　阮伊然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傻小子真是太单纯了，经过今天这么一闹，恐怕她就跟她们的梁子结得更大了，以前任她们欺凌，最后还是落得个被下毒的下场，更不论今天让她们吃了这么大亏，她们会做出什么事。
　　她必须要早作打算。
　　想到这，阮伊然起身拿过一张纸，提笔写了起来，写完后递给了阮长安说：“按照上面写的，把东西给我找来，越快越好。”
　　阮长安接过纸笺，顿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