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似飘散》愉人愉己

12、毁灭

　　我被囚禁了，不似以前面壁思过的房间，有桌、有椅、盆栽、花瓶。

　　这里，黑压压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无门亦无窗。

　　我，不知道时间是如何流逝的，只是依稀数着送餐的次数。

　　呵～～～～～～～～～～～，只能说他对我还是仁慈的啊，最起码没有让我挨饿。至于受冻，在看见那砾石纷飞，火花四起的场景时，就已坠入了冰穴的深渊了。现在这屋里的冷，对我已经造成不了任何伤害了。

　　只是那血雨腥风的场面，历历在目，好像耳畔仍就盘旋着伤者的哀鸣。

　　吐～～～～～～～～～一阵狂吐～～～～～～～～～～～

　　孩子！你是我唯一的希望，即使需要生命的代价，我亦维护你的周全。

　　送餐的次数已累加到了九次，这样推算我已被囚禁三天了。

　　门，突然被推开，阳光洒满了一室的暗寂，刺得我睁不开眼。

　　“轻轻，～～～～～～～～～～～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身子被拥进欧阳的怀抱，紧紧地，用尽全力地抱着，双手却不自觉的颤抖，犹似经历了失去的恐惧。

　　“欧阳”我呆呆地叫着，愣愣得看着一张从小到大一直含笑的脸庞，此时却是如此憔悴，如此的慌乱，甚至脸颊上还爬满了泪迹斑斑。

　　像是被雷电击了一下，我突然意识到～～～～～～～欧阳，在哭～～～～～～

　　为什么啊？！～～～～～～～为了那些花园中无辜丧生的生灵，抑或为了我将来的命运～

　　“欧阳大人，皇上命人带小姐到大厅” 欧阳看了看我，欲言又止，只是紧紧地握了握我的手，像在给我生存的勇气～～～～～～

　　我被推着送入大厅，入眼的一切更是将我推向了深渊。

　　他依旧坐于主位，高高在上，似将一切的生死握于一线，任何人也无法脱离他的掌控。身侧坐着的如花美眷就是当日承受丧子之痛的欧阳宇晴，唯一不同的就是当时的天真烂漫，如今已为妖艳鬼魅。此刻她双眼燃烧的恨意，再再告诉我，即使生饮我血，活抽我筋也难抵她心头之恨。

　　齐炎和梁公公立于另一侧，他们看着我的眼神显示出了同情和惋惜。

　　跪在我面前的一大群人，有公公、婆婆、大夫人、康伯稔、穆莲、康雅还有康珍，他们个个体无完肤，白色的内襟上遍布着妖红～～～～～～～～～～～～～那诡异的令我恶心的红。

　　“轻轻啊，轻轻”诡异妖红的眸光射向我，嘴里吐出的是醉人的呢喃

　　看向他的双眸，想起的依旧是当日的腥风血雨，我像是忽而意识到了什么，匆忙环视了大厅一遍。

　　“冰月呢、依依呢、夫君呢”犹记得当时靠离我们最近的就是他们三人

　　“夫君，呵呵～”“很有趣的称呼”妖异红唇下的讽刺口吻

　　“冰月呢，他们人呢？”我尖叫，歇斯底里

　　“呵～～～～～～～～～”“他们该死～～～～～～”他“叟”的站起身来，鬼魅的话语传达出的是痛彻心扉的深意。

　　摇着头，泪水早已爬满了双颊，我拼命地，用力地，遥着头，好似能够摇去先前回绕在我耳畔的绝情话语。

　　“不会的～～～不会的啊～～～～～～”我踉跄地上前，早已不顾及所谓的君臣之礼，紧紧地拽着他的前襟，有力的晃～～～～～～

　　“你撒谎～～～～～～～～～你撒谎啊～～～～～，说你是骗我的～～～说啊～～～～～”我专断的命令着，拼命地撕扯着他的衣襟，有力地捶，有力的踢～～～～～歇斯底里

　　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着我撒泼，任我捶，任我踢，任我扯，任我摇，好似表达无法伤他分毫的蔑视，嘴边还咀着淡淡的笑意

　　“轻轻，别这样”欧阳上前抱住我，阻断了我撒泼的行为

　　“小姐～～～～～”梁公公像有话要说，被他冷冷地一睨，闭上了嘴

　　众人震惊地看着这一幕，欧阳宇晴愤恨地火苗燃烧的更旺了～～～～

　　“轻轻，今天是你的生辰啊～～～～”妖异的红唇自顾自地说着

　　“我允你一个要求”他定定地看着我，用他那妖媚的双眸定定地看着我

　　“我要他们活啊！只要他们活啊！～～～～～～你把他们还给我啊，你把他们还给我啊”我只是不断地重复叫嚷着

　　“～～可以～～”冰冰地语句对我来说却像久逢甘霖的恩泽

　　“不要用这种感激的眼光看着我，～～～～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齐炎”

　　“臣在”

　　“把冰月关入水牢三个月，陆依依充官妓，康伯秦”他顿了顿“行宫刑”冰冷的传达着残酷的命令～～～～～～～～依旧全都是死刑啊～～～～～～

　　我突然安静下来，甩开了欧阳的怀抱，缓缓地走向他，直直望向他妖红依旧的双眸，这个人啊！永远可以把你玩弄于鼓掌之中，让你一步步踏入他早已预设的陷阱。对我方才的歇斯底里，只像是欣赏了精彩的闹剧。

　　我，早已随他所想的一步步跨入那设定的道路。

　　“为什么”忽然的问句却是出其的镇定。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与我四目相对，眼光交缠，“呵～～～～～～～～～～轻轻，你真是越来越了解我了”

　　“我只要知道为什么”

　　“冰月和陆依依知情不报，至于康伯秦，谁叫他是个被你相中的倒霉鬼”

　　“为什么？你不是早已不要我了”

　　“轻轻啊～～～～轻轻”“我告诉过你，这世上没有什么能逃脱我的掌控，命运的轮盘只能按我既定的轨迹行进”也就是说～～～～～只能他丢弃！～～～～～不能我放弃！

　　只能静静地，静静地看着他。我无语了～～～～～～～～～

　　我还能再说些什么～～～还能再做些什么～～～～～～～

　　此时，我的眼中已然一片死寂！

　　哀！莫大于心死！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冰冷的语调再次响起“你腹中的胎儿和他们”他扫了眼殿前跪着的康家人“还有刚才说的三个人，以及季府的满门，选其一”终于到了最后一棋了啊！

　　早就预定好的结局，他竟然还要叫我选择？！！！！！！！

　　我，还有的选择吗？

　　呵～～～～～～～～～多么好的选择啊！如此的宽容！宽容到我都要磕头谢恩了啊！呵呵～～～～～～～～～～～～一个未成形的生命竟然可以换取百余人的幸福啊！真是！该死的宽容！

　　我，已经！别！无！选！择！

　　“哈哈哈！！！！！！！！！！！！！！！”一阵尖锐地笑声响彻天际

　　我凝望着发出笑声的主人

　　“季依凡啊，季依凡啊，你也有今天啊！这是当初你害死我儿的报应啊！哈哈哈哈哈～～～～～～～～！今天，我要亲眼见到你亲手扼杀自己的胎儿，哈～～～～～～～～！！”欧阳宇晴的笑声悲泣啼血，我知道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辛酸，当然除了他之外。

　　罪恶的报复吧！我忽然记起月姨临死时的话，报应，那是报应啊！

　　当初沉沦于黑色欲望中，把良知卖给魔鬼的报应吧！

　　那就让报应应验吧！让我来偿还所有的债，所有的怨！

　　别，再让无辜的人为我的任性妄为而付出代价了。

　　我浅浅地牵动着嘴角，手轻轻地抚上了小腹，柔柔地坚决地叙说着我的决定

　　“我要见他们”

　　他定定地看着我，似想从我的眸中看出我心所想，可惜看到的也是深寂如暗夜的眼眸。不透一丝光亮。

　　呵呵～～～～～～～终于，我也有让你不懂的时候了！不再只是单单由我去揣测，探索了啊！

　　少顷，我看到了被带上来的三人。

　　依依满身遍布沙砾飞扬所留下来的伤痕，外衫已被飞石打击地无一完整之处。

　　伯秦鞭伤漫布全身，双腿被飞石所击，已然断裂。

　　他们都已经昏迷不醒，只有冰月还似清醒着。

　　此时的冰月遍地鳞伤，体无完肤，到处可见的是飞石和皮鞭的痕迹。

　　我轻轻地走过去，轻轻地抱起她，她直直地看着我，犹似有话要说，却又无从开口。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颤抖地倒了几颗母亲生前留下的救命丹药，赛入了她的嘴里。

　　“冰月～～～～～吞下去～～～～～拜托～～～～～～～吞下去好吗？”我恳求的望着她，手抚摸着她冰凉的脸庞，直到听到了吞咽口水的声音。

　　“冰月，我不该让你来的～～～～～～～，你可以去告诉他的，你可以去告诉他的呀～～～～～”我轻轻地拉着她的手抚在自己的脸上。

　　许久，我听到了冰月微弱的声音“我～～～～～～要～～～～跟～～～～～～小～～～姐～～～～～在～～～～～～～一～～～～～～～起！”

　　轻扬起唇角，慢慢放下了她满是伤痕的冰凉小手，走回到欧阳的身边。

　　“拜托，等他们醒后，把这个喂给他们”我把小瓷瓶放进了欧阳的手里。

　　“轻轻～～～～～～～～你”欧阳抓住了我的手

　　我把手慢慢的挪开，恳求地看着他，直到他点了点头为止。然后，缓缓地走回到了那个不可一世的帝王面前

　　他轻抱起我，细细吻去我残存在眼角的泪痕

　　“轻轻，乖～～～～没了这个孩子，你才会幸福”

　　我轻笑，“是吗，我还会幸福吗”

　　我的周围遽然突增一层水汽，慢慢形成了白色的漩涡，那漩涡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激起的水花终于把他弹开出去，水浪翻滚，水花四溅～～～～～～～～～～

　　“水咒”欧阳大叫

　　是啊！水咒，母亲的武功我一样也不会，唯独这水咒是母亲必要我学的保命符。

　　呵～～～～～～～～保命符～～～～～～～～～～

　　“轻轻，你住手”我听到他大喊，接着是红色的火光妖娆，瞬间，水与火的交锋，缠斗～～～～～～～～～～～～～～～

　　你看，上苍早已注定的命运。水与火永不相容！

　　霎时！收去水汽。红光齐齐向我袭来～～～～～～～～

　　抛起～～～～～～～～～～～～～～～～

　　坠落～～～～～～～～～～～～～～～～

　　“不～～～～～～～～～～～”似乎有人接住了我下落的身体，但我早已坠入了黑暗的深渊～～～～～～～～～

　　赎罪啊～～～～～～～～～就用我的血来偿还所有的罪，而你，我罪恶的根源，就用你那妖异的火光帮着我一起洗尽铅华，赎脱罪恶吧！

　　呵～～～～～～～～～原来把罪恶加诸于他人身上的感觉也是一种幸福啊！

　　沉沦的幸福！黑色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