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不承欢》长安顾

6、结伴同行

　　次日中午，瑶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客栈。原本整洁的衣服变得破烂不堪，如墨的发丝垂下来几缕，像是刚从荒漠中逃出来的旅人。
　　小四冲上前，“芙蓉姑娘，你终于回来了，可把我担心死了，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你把匣子扔进开水里煮，煮到半个时辰，金丝蟾自然就死了。然后以它入药，炖好了端给你家公子喝。我先上去看看他。”瑶华疾步而上，快速赶去简玉衍的房间。
　　简玉衍仍躺在床上，跟她走的时候相比又消瘦了几分。他的眼眶深陷，面如灰土，要不是还有鼻息，她真会以为他已经死了。
　　“芙蓉姑娘，药熬好了。”小四急急忙忙的端着药碗进来。
　　瑶华给小四让了条道，“让他喝下吧。”
　　小四坐在床头，将简玉衍扶起来，小心翼翼地给他喂药。见药喝得差不多，她才回到自己房间，让店家多烧些开水，准备好好的洗个澡。
　　瑶华正沐浴时，先前看病的大夫去了简玉衍的房间。听到开门声，躺在床上的简玉衍突然睁开眼，像个没事人似的坐在那。
　　“公子。”大夫冲简玉衍颔首。
　　简玉衍从床头掏出一个匣子，正是瑶华用来装金丝蟾的那个，“你知道该怎么做。”
　　大夫点点头，接过匣子，若无其事的走了出去。
　　“公子，你的身体没大碍了吧？”小四走上前，打量了他一眼。
　　“我自己下的毒我有轻重。”
　　沐浴过后，瑶华只觉得饿得慌。她刚打开门准备去找吃的，小四已经将食物送到她面前。
　　她感激的看了小四一眼，抓着鸡腿狂啃起来。
　　“慢些吃，没人跟你抢。”简玉衍扶着门框走进来，见她狼吞虎咽的模样，只觉得好笑。
　　瑶华用手抹了抹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后，忙低下头去跟鸡腿奋战。许是吃得太急，食物卡在喉咙里，惹得她不停咳嗽。
　　简玉衍递给她一杯水，“你慢些吃，要是不够，我叫小四再去端些过来。”他轻轻地拍着瑶华的后背，好让她舒服一些。
　　瑶华放下鸡腿，神色突然凝重起来。简玉衍见她有些奇怪，忙问道：“怎么不吃了？”
　　瑶华抿了抿唇，抓起鸡腿，却再没了刚才的食欲。
　　小时候，她吃饭很急，每次呛到母皇就是这么帮她拍，边拍边让她小心点。如今，母皇不在了，再也没有人会心疼她、爱护她。她就像一棵孤零零的小草，独自面对狂风的摧残。累了、倦了，连个躲避的地方都没有。
　　她没有亲人，没有家，这一切都拜秦墨所赐。只要她还活着，一定会为母皇报仇。
　　“简公子，如今你的毒解了，我的身体也好了，是时候该分别了。”瑶华擦擦手上的油，对简玉衍说道。
　　简玉衍脸色沉了沉，半天没开口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你准备去哪里？”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们相识一场也算缘分。至于我要去哪儿，实在不便告知。”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再问。本想着你若也是也打算往南走，我可以顺道载你一程。”
　　“你们要去南边？”瑶华蹙了蹙眉，疑惑道。
　　“姑娘有所不知，我跟我家公子都是天照国人。听说天照国要跟临月国打仗，公子担心家人的安危，打算回去一趟。”小四开口道。
　　“天照国跟临月国离得很近吗？”她对中原知之甚少，想着可以从简玉衍口中得到些有用的消息。
　　简玉衍点头，“天照和临月是邻国，我家正好住在天照国的边境，一旦打起仗来肯定不能幸免。”
　　“这么说来，我们正好顺路。”
　　“如此甚好，一路上有你作伴，我定不会孤单。”简玉衍笑了笑。
　　十日后，他们到达天照国境内。目前所在的祈城，据说是天照国最边境的城市，只要一直往前走，走出天照国，就能到达临月国。
　　十二岁以前，瑶华是在临月国长大的，抚养她的秦叔叔是个很和善的人。后来，母亲突然出现，将她带回苍郁国，她才知道自己原来是苍郁国的公主。
　　这期间，发生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九岁那年，秦叔叔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小男孩。他不喜欢说话，总是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他晚上经常做噩梦，白天就对着天空发呆。
　　为了跟他亲近，她想了很多办法。后来，他们成了亲密无间的玩伴。只是好景不长，再见面，却成了生死相搏的仇人。
　　“芙蓉，你在想什么？”简玉衍给她盖了条被子，怕她受凉。
　　“没什么，只是想到些以前的事情。”瑶华扯着嘴角，掀开帘子看了一眼。
　　四九寒天，路上净是衣衫褴褛的孤寡妇人。她们有的怀中还抱着半大的孩子，看上去好不可怜。
　　瑶华紧紧的皱着眉头，“兵荒马乱的年代，最无辜的还是普通老百姓。君主若有治国之才，怎么忍心发动战争。”
　　“战与不战并不是君主一人说了算。”简玉衍的语气平淡如常，却又透着一股无可奈何。
　　“他是一国之君，他若不能作主还有谁可以？”瑶华抬眸看着简玉衍，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简玉衍与她对视一眼，明亮的眼珠子像极了深海里的珍珠，“国家大事并不是我们这些平民能讨论的，还是少说为妙。”
　　他错开目光，瑶华亦不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