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不承欢》长安顾

4、置之死地

　　“想怎么叫都随你，只是我觉得你更适合芙蓉这个名字。”瑶华淡淡道。
　　简玉衍一头雾水，“我？”
　　“你看看你，巴掌大的脸，皮肤白皙，五官也是清秀无比。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是个女孩子呢。”瑶华失笑。
　　“父母生得好。”简玉衍倒也不谦虚，“芙蓉，既然伤好了，是否愿意听我弹奏一曲？”他拿起屏风上的外袍，给瑶华穿上。
　　瑶华颔首，“好啊。”
　　简玉衍扶着她去了庭院。小四已经沏好茶。她坐在石凳上，裹了裹身上的皮袄。
　　虽然已是冬末，天气仍有些寒。
　　简玉衍坐在那抚琴，手指灵活的在琴弦上跳动。他抚琴时极为认真，但偶尔也会抬头与她对视一眼。她虽然听不出他弹的曲目，但能感觉到是首欢快的曲子。
　　可不知怎地，细细听来，确有几分悲伤。
　　一曲毕，简玉衍在她对面坐下，伸手拿起茶壶给她倒茶。她注意到简玉衍的手指纤细，骨节却大得很，手上还有深深的老茧，看上去极不协调。
　　常年抚琴的手，是这样的吗？
　　“简公子，我觉得你不应该当大夫，你更适合当个琴师。”瑶华接过简玉衍递来的茶杯，喝了一口热茶驱寒。
　　在屋子里呆的久了，出来吹吹凉风整个人精神不少，头脑也跟着清醒了。
　　简玉衍笑道：“抚琴只是爱好，我还是喜欢治病救人。”
　　“只是我很奇怪，公子为什么不管弹什么曲子总有几分悲伤的感觉，难道是跟公子的经历有关？”
　　“我也很奇怪，为什么在养父手下长大，连名字都没有的姑娘会精通音律？”简玉衍抬眼望着她。
　　这是她第一次与简玉衍对视，他的目光很深邃，仿佛能看透一个人的内心。如墨般的眼珠看久了会把人吸进去，也很容易让人露出破绽。
　　对视几秒后，瑶华低下头去，将焦点转移到茶杯上。
　　“不说这个了，外面冷，你先进屋去吧。待会儿我让小四把晚饭给你送进屋去，也省得折腾。”简玉衍适时的转换话题。
　　瑶华点头，徐徐回到屋内。屋里点着香，香气不浓不淡，恰到好处。以前她的万春殿都点梅香，只是梅花珍贵，她只有等花谢了，才让梅儿去捡地上的花瓣制成香囊或香料。
　　如今，那一树梅花恐怕被血染得通红，从小服侍她的梅儿也凶多吉少。她什么都没了，就连回去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自作主张引狼入室，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秦墨，再相见我们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瑶华目露寒光，放在桌上的手紧紧握起，指甲嵌进肉里却丝毫不觉疼痛。
　　天快黑了，她百无聊奈的靠在床头，随手翻看着简玉衍送给她的医书。正看到感兴趣的地方，窗外飞来一只利箭，正冲她而来。她一个漂亮的闪身，用医书挡下利箭，箭射中床框，医书也被射碎了。
　　瑶华打起精神，翻身下床御敌。对方并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两个黑衣人从窗户跳进来，拿着剑朝她逼近。她身上有伤，只好保守防御，敌人招式狠辣，似乎是要夺她性命。她双拳难敌四手，险些被剑砍伤，好在躲避及时，剑擦着她的身体落下，把桌上的茶壶劈得粉碎。
　　“姑娘，我给你送吃的来了。”小四端着食物进来，看到眼前的状况，吓得盘子都掉了。
　　“你们是谁，想……想干……干什么？”小四指着黑衣人，身体抖得像筛子，恐怕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瑶华担心黑衣人会伤害小四，忙挡在小四前头，“快去找人帮忙。”
　　小四显然是被吓傻了，半天没反应过来，最后连滚带爬的跑出去。
　　小四走后不久，简玉衍夺门而入，正看见瑶华抵挡不住黑衣人的攻击，被逼到角落里。眼看剑就要落下，简玉衍想都没想，冲上去帮瑶华挡了一剑。剑砍在他左肩上，并未伤中要害。
　　“你没事吧？”瑶华紧张的翻看他的伤口。
　　“退敌要紧。”简玉衍摇头，随后从地上弹起，拿出折扇同黑衣人斗争。
　　简玉衍的武功不差，瑶华也是个练家子。黑衣人很快抵挡不住，其中一人伤的较重被他们擒住，另一人则趁乱逃跑了。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简玉衍用扇子抵着黑衣人的咽喉，逼迫道。
　　黑衣人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还没等开口就咬舌自尽了。
　　“真是可惜。”简玉衍收回折扇，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他接连往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简公子，你怎么了？”瑶华讯速来到简玉衍身边，仔细打量着他。
　　只见简玉衍脸色铁青，嘴唇发紫，额头还冒着虚汗。她意识到不对劲，猛地撕开简玉衍的衣服。
　　糟糕，中毒了！
　　刚才那把剑应该是淬了剧毒，对方想要她的性命。好在毒性没有蔓延，只是伤口周围一小块呈现出黑色，要赶快请大夫医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瑶华费劲地把简玉衍扶上床，冲门外喊道：“小四，你在外头吗？”
　　小四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大冷天的竟出了一头的汗。
　　“姑娘，我家公子怎么了？”
　　“快去请大夫，要快。”她用自己的衣服帮简玉衍擦汗，并点了简玉衍的穴道，阻止毒素蔓延到身体其他部位。
　　她自小在宫中长大，虽跟着母皇习武防身，但对于用毒并不精通。苍郁国的高手都会用毒，母皇教她，她从来不认真学。因为人中毒的样子很恐怖，她不想用这样阴毒的方法对付别人。现在想来，若是自己学了说不定就能知道他中的是什么毒，也好对症下药。
　　小四走了好一会儿还没回来，想必是天寒地冻，外面又黑，路不好走。可简玉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身体也不自觉的抽搐起来。她伸手探了探简玉衍的额头，他的额头很烫，就像是一个火盆，差点灼伤她的手。
　　这种情况下，看来要散热才行。
　　她将简玉衍的外衣脱掉，只留下里面的亵衣。然后扶起简玉衍，坐在他背后为他输送内力。
　　情势危急，她也顾不得男女之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