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笑三年》落花

4、2003年10月31日 星期五 下午

　　我竟然更改了自己的上下班方式，尝试着坐公车，在拥挤的人群中努力打拼一块暂时属于自己的静地，并对所有好奇的人，也对自己说：“嘈杂的环境更有助于思考。”也确实，在那样的情况下，我居然解决了许多关键性的问题。
　　我一直选择最前端的座位，可以看到每一位上车的乘客，也能看清已经在车上的乘客。我总希望能有一天在车上看见她，或者当车经过便利店的时候，能透过玻璃看见她的身影。只是，这个世界毕竟是很大的。

　　我突然就觉得生活其实很没有意义，除了上班，除了睡觉，除了吃饭，除了上厕所，我又还能做什么呢？又有什么值得我做呢？努力读书——考试；努力考试——工作；努力工作——赚钱；努力赚钱——谈恋爱；努力谈恋爱——结婚生子；努力结婚生子……
　　“多么有意义的周而重始的循环啊，只是起点是递进式的，正符合马克思的辨证唯物主义论。”我嘲讽着自己，同时也疑惑其它人的生活。

　　下班的时候才六点，可是天已经暗下来，道路两边灯火阑珊，拂面而来的凉风已经能让人充分感觉到秋天了。
　　站在车站里，看着公车来了又走，乘客上上下下；站台边有个扎着辫子的小女孩正单手围着棵梧桐树转圈，丝毫不理会她母亲的呵斥。我微笑着摇摇头，手机在牛仔裤口袋里振动。
　　“石磊······”电话里传来的竟是何琳惊慌的哭声。
　　“何琳？你怎么了”我受到了她的感染，竟也有些慌乱。
　　“包被抢了！我的包被抢了！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我身边什么也没有了啊！”何琳又气又急。“我都没有钱付电话费！”
　　我一下子茫然得不知所措，类似的事情总是时有所闻，却从来没有这么近地发生在自己的身边。天都没有黑，却有抢劫，那是多么的不可思议！这个城市的治安一直是很好的。
　　“你呆着别走，我马上过去，一切有我呢！”我刹那间便沉静下来，并立即准备打车过去。
　　但事情总不能如人愿的，在我等公车的时候，总能看见空车一辆接一辆地从我身前走过，而真正当我有急事想打车了却偏偏经过的都是有主的，甚至于难得有一辆在我身前停下了，却有人捷足先登。心里越急却越是这样。
　　所以当我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四十分钟后的事情了。
　　远远地看到何琳站在一家速食店的门口，在秋风里抱着双臂，东张西望着，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一种心疼划过我的心，一下车就一路快跑过去。
　　何琳一看见我就冲过来扑到我怀里，微泣着：“石磊，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幸亏还记得你的电话。刚刚我就只是好好的走路，天都没有黑，我不知道有人在我后面的。他抢了包就跑。我一边叫一边追，可就是没有人帮我啊。他们只是朝我看看。那人只是骑自行车的。他们怎么那样，怎么那样。那么多人看着我追，可就是没有人帮我啊！！！”说着何琳就激动了，“如果有人帮着我追，就不会那样了。”
　　我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慰地说：“没有事的，没有事的，我不是在这里吗?人没有事情就好!”。我喃喃的，在安慰她或者还是安慰我自己。

　　我就在大街上那么的抱着她，拍着她微颤的背，即使行人来来往往地看着我们。那时，我竟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月色很好。
　　说实话，何琳从来没有在我面前如此激动过，她一向都是一个沉稳的人，细心而善良。
　　渐渐地何琳有些平静了，“我还没有付电话费。”她挽着我走近速食店。
　　“损失大么？”
　　何琳撇撇嘴，“钱倒是没有什么，只是手机，身份证，银行卡都在里头。还有新办的健身卡和那套H2O···该死的，钥匙也在里头呢！我回不去了。”
　　何琳竟也能说粗话。
　　“给你室友打个电话吧，我送你回去。”我把手机递给她。
　　“可是我记不住号码。”她愁眉苦脸的，“我所有的联系电话都在手机里头的···我就只是记住了你的电话。”
　　我愣了，是啊，这年头又还有谁会记电话号码呢！所有的都往手机里输，反正容量也大，翻找起来更是方便。看来我回去应该重新整理自己的通讯录，以防万一。我暗暗的对自己说。
　　“那我先送你过去看看吧，说不定她回来了呢！，明天我请假陪你去挂失吧。”
　　我扶着她的肩膀一起回她家。很可惜，她的室友并没有在，我们只能在附近的KFC坐了两个小时。
　　当奶茶续了第四次杯的时候，何琳终于向我提出要搬去和我一起住。这是我的室友搬走后她第三次提出来，却从来没有如此的郑重过。
　　我知道，傍晚的事情吓坏了她，而我竟也不知道这个城市的治安差到大白天的就有人抢劫。我想给予她安慰并且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一点点的伤害，而对于何琳与我之间，我也一直坚信我们是会有将来的，会水到渠成。但就在那一刹那间我又迟疑了，正如前面的两次。我喏喏的不知道如何开口。
　　气氛骤然变得很尴尬。
　　那种静默简直是一种煎熬，正当我千思百转几欲答应的时候，她的室友及男朋友忽然象天使一样出现在KFC，并把钥匙给了何琳。只是何琳却再也没有说话，闷闷得就回去了，脸色很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