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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覆水难收 ...

  •   离开灵渊已经三日,心里不免焦急,我一路快马加鞭赶回灵渊,不敢有丝毫耽搁。
      可惜人生不如意十常□□,一路上只顾担心哥的安危,却忘了一直紧追不舍的沈泾。
      太阳西斜,众鸟归林,仅有几只白鸢还在灵渊崖底徘徊,其中一只已经落地,乖顺地匍匐在地,几个略显熟悉的身影正准备踏上鸟背。我脚步一顿,停了下来,直直瞪着那几只鬼。
      不到黄河心不死,这沈泾都追到灵渊来了。
      似是感觉到我的视线,最先踏上鸢鸟的那人转过头来。我一惊,立马转头往回跑,漏偏逢连夜雨,还没跑出几步,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一绊,堪堪摔了个狗啃屎。眼前出现一双黑色靴子,那个冥界的催命鬼早已挡在身前挡住了去路。
      “跑啊,怎么不跑了?”头顶传来戏谑的声音,抬头,却见沈泾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沈泾绝不是个省油的灯,我逃也逃不过,只得认命地爬起来,慢条斯理地将身上的灰尘拍去,才慢悠悠道:“不跑了,要杀要刮请便。”
      “算你识相。”沈泾轻哼一声,便叫随身的侍卫将我五花大绑。
      与其跑到灵渊自讨苦吃,不如守株待兔,等人亲手将生死簿奉上,沈泾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我轻嗤一声,却被身旁的鬼差在脚踝处狠狠踢了一脚,脚下一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欺软怕硬!有种你找萧子逸去!冥界的人就这么无能吗?只会欺辱弱女子!”如此狼狈,冷静全被抛诸脑后,我吼道。
      我用一种自以为可以把人烧死的眼神狠狠瞪着沈泾,却见他弯下腰来,一张脸得意地笑着凑近。
      心里的火越来越大,想再开口,刚一张口却“呸”地喷出一口唾沫来,不偏不倚地喷到了沈泾那张放大的脸上。
      一时空气凝结,我愣住,沈泾的笑容僵在嘴角,逐渐转为冰冷。
      眼神依然定在我脸上,他伸手擦去脸上的水渍,然后顺手给了我一巴掌。
      声音清脆悦耳,脸上却火辣辣的疼,我撇开头,心里羞愤不已,嘴角却还倔强地抿着。
      子逸曾经说,我是从小在蜜罐里长大的人,没经受过丝毫风霜,就算是细雨,也都被哥哥一一挡在身前,明明什么都没经历过、什么都不懂,却还自作聪明故作老成,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任性又自负的黄毛丫头。
      子逸说过的话不和时宜地冒出来,我心头一热,眼泪便止不住地往下掉。
      一是因为羞愤,二是怪自己无能。
      “哭了?”也许是见我模样狼狈,沈泾的语气虽冰冷,但卸去了刚才的戏谑。
      我不理,沈泾也不再多话,只对一鬼差道:“夜行,把她敲晕,哭哭啼啼的看着心烦。”
      “是!”
      话音刚落,我后颈被重重一敲,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睁开眼,是厚重的浅绿色;侧头,封闭的房间。比预料中要好得多,至少不是冰冷的牢房,想到这,心里宽松许多。
      身上的禁锢早已经被卸下,别在腰间的追魂灯不见踪影。
      口干舌燥,起身想倒口水喝,才发现浑身无力,连站起来都稍显吃力。
      双腿颤抖着走到桌子旁,勉强扶着桌角坐下,这才倒下一杯水大口喝下。
      房间外面很安静,连轻微的脚步声都没有。
      “来人!”我试探着叫了一声,无人应答。又提高音量叫了几声,都没有人回应。
      托着虚软的腿,走到门边刚想推门,门的另一边传来开锁的声音,我一个不稳跌坐到地上。夜行开门进来,第一眼便看到了地上的我。
      他顶着一张惨白的脸,面无表情把手里的食盒放到桌上,又走回来面无表情地扶我坐好,而后面无表情道:“公子说这段时间不会为难你,只要拿到生死簿,便会放了你。”
      “既然如此,就不要拿我东西。”我有气无力地冷哼一声。
      关上门之前,夜行用他那张万年僵硬的脸对我道:“二公子让你在这儿安心将养着,其他事无需过问。”
      门嘎吱一声被关上,古旧的门扉发出嘶哑的声音,让人心烦意乱。握成拳的手因全身脱力无法握紧,最终只得放开。
      脑袋依然昏昏沉沉,每天都处在半梦半醒间,外面静得可怕,除了夜行一日三次送饭的脚步声,再无其他声响。
      睡梦中,我似乎看到琰城上下肆意飞舞的白绫;纯黑、暗红相嵌的棺材;子逸苍白疲惫的脸以及怨恨责备的眼神。
      有人突然走近,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前一后响得突兀。
      后面的脚步突然停住,接着便是清脆的女声:“哥,是活人还是死人?”
      一双手伸过来叹我的鼻息:“还活着。逐月,快过来搭把手。”说着便把我扶起来。
      “诶哥,她不是上次我们救的那个女孩吗?”
      闻声,少年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是她,看来是被冥界的人抓到了。不过幸好,冥界的人并没有要她性命。我们先把她弄回去,等她醒来再说,不然荒郊野岭的豺狼虎豹众多不安全。”我心下了然,原来沈泾并没有把我带回冥界,而是把我关在了荒郊的一处破房子里。
      眼睛睁不开,我只能任由他们搬弄着,经过一番折腾,我终于被放到一张柔软的床上。
      房里已经没人,眼睛还是睁不开,我索性安然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房间里还是没人,身上的术法消失,我睁开眼起身。门外是喧闹的声音,开门才发现自己正处于客栈。
      楼下一双兄妹格外引人注意,他们正在吃饭。逐月抬头时,和我的视线对上。
      见我醒了,她对我笑了笑,朝我挥了挥手,叫我下去。
      我刚坐下,逐月便道:“我叫逐月,这是我哥追云。”
      追云一边夹菜,一边冲我点头。
      我微笑道:“多谢你们,三番五次救我。”
      逐月笑得一脸自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是我们应该做的。对吧,哥?”
      追云继续吃着嘴里的饭,看了她妹妹一眼,不予理睬。逐月吃了瘪,脸色立马变了,眉头微皱,不甚高兴。
      我马上转移话题:“你们是来人界游玩的?”檀龙城的人早已不过问外界的任何事,不踏足外界多年,如今这一双兄妹出现,如果不是因贪玩而逃到人间,就是身上有要是要办。
      逐月刚拿起筷子,听到我这么一问,又把筷子放下,一脸神秘地凑近:“游玩只是调剂,我们此行可是办大事的。”
      我挑眉:“哦?”
      她正准备说,忽然又想到什么,一脸狐疑地看着我。
      “你不会是灵渊的人吧?”
      压住满脸惊愕,我冲她眨眨眼:“你看我像么?我只不过是地方小妖罢了,哪能跟灵渊扯上关系。”
      她沉思片刻,道:“也对,”又重新凑到我跟前道:“告诉你啊,我们此行是受天界所托,”
      话还没说完,便被一旁专心吃饭的追云打断:“快吃饭吧,饭都凉了。”
      逐月一听这话,把要说的话全忘到九霄云外,不理会我一脸你快说的表情,规规矩矩地坐下吃饭。
      我瞥了一眼看似认真吃饭的追云,见他嘴角有若有若无的笑意,暗暗啐了他一口。
      本想可以探听到什么关于灵渊的秘密,可见那追云一脸机敏,若是我再追问下去必然会被看穿身份,况且这两兄妹是敌是友还未可知,心底思量再三只能作罢。
      吃过饭后,我准备离开。谎称自己是万狐谷的小妖白璃,若是他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可到万狐谷找我。
      我说这话的时候心虚得很,人家好心救我,我却连真实姓名都不肯相告。
      刚刚进入琰城,便见予扬带了一行人往城外的方向走,我大喊一声:“予扬!”此时是正午时分,街道往来人群并不多,虽然相隔较远,但予扬还是闻声转过头来。
      一见是我,原本紧皱的眉头舒展几分,他跟身边的人叮嘱了几句,便大步走过来。
      “追魂灯被冥界的人抢了!”我有些急,这一声几乎是吼出来的。
      予扬看着我,拍了拍我的头,道:“你先别急,我去冥界就是为了这件事。他们不就是要生死簿吗?给他们就是了。”
       “我跟你一起。”话刚说完,对面的人对着予扬大喊了一声,予扬看了对面一眼,又把头转向我,一脸陈恳道:“看到你平安无事我也就放心了,其他的事交给我就好。你哥醒了,你最好还是回宫一趟。”
      “嗯,早去早回。”
      “放心。”他点头。
      予扬往城门外赶,对我挥了挥手。
      予扬从生下来,就一直在牧家,小时候是哥哥的书童,长大后依然是哥哥的左右手,与其说是友情,还不如说亲情来得纯粹。予扬并不是灵渊的人,而是人和妖的后代,宫里的人说当初父亲捡到予扬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小奶娃,刚生下来就被扔了,因为不会化形只是一副半人半妖的模样。我曾问予扬他的另一半是什么,他笑而不语,经过锲而不舍一再追问他才说:“蛇。”
      世间百态,我怕的东西不少,蛇就是其中一种。
      后来的许多年我每次见到予扬都躲得远远的,生怕他一个不高兴露出蛇尾巴吓我,直到关于那部分的记忆淡了,才又跟他玩闹起来。
      再后来他问我为什么突然不理他了,而且还是很多年。我便谄媚地笑道:“你越长越好看了,这不是怕自己喜欢上你嘛。”
      予扬一直都是个很完美的人,只不过很容易害羞,我说出这话的时候,他的脸就红透了,他会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然后转移话题。
      于是,每一次我都很巧妙地躲过他的追问。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覆水难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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