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牌男友》兮树

4、约会的日常

　　直到走出了公寓楼大门，陈子夏还晕乎乎的。指掌与指掌相触，虽然不是十指紧扣，传递而来的体温却依旧令人脸红心跳。

　　虽然看上去冷淡且不好亲近，薛定谔的手却很温暖，中指和拇指有握笔磨出的茧，蹭在她掌心微微地痒。

　　两人走在小区绿化带的阴影里，半晌无言。

　　盛夏周五的十点，近旁只有学龄前的孩子和买菜归来闲聊的阿婆们出没。陈子夏偷偷看了薛定谔一眼，竟然生出天长地久的错觉，就好像他们是真正的情侣，已经在一起很久，才能这样自然而然地在居住的小区默默相携而行，一路走到人生的尽头去。

　　但这是不可能的。

　　即便薛定谔成功免于消失的命运，之后的事……毕竟对方是迫不得已才会和她扮男友的啊。再多奢求就是真的妄想了。

　　她难得感到了些微稀薄的忧郁，空着的手不自觉揪紧了斜挎包的细带。

　　栗色卷发的青年知觉敏锐，立即察觉到了少女态度微妙的变化。他不动声色地侧目扫了她一眼，眸中难得流露出困惑：

　　和他牵手是这样难熬不舒服的事吗？他不懂。

　　但不知怎么，他并不想就这么松开手。

　　于是薛定谔若无其事地说道：“十点半的电影，片长92分钟，看完在同一栋楼里吃午饭，下午在周边逛街，之后我送你回来，这样可以吗？”

　　还真是有他个人特色的严密规划。

　　陈子夏不自觉弯唇，犹豫了一下后对他粲然笑道：“嗯！”

　　薛定谔猝不及防，被她突如其来的应对闪了一记，默了片刻才别过脸去。

　　女人真是难懂，刚才还明显地不开心着，转眼就可以没事人似地露出这样灿烂的笑容。对方的开心和不开心，没有1和0这样分明的界定，更像是另一种只存在于观察者意识中的叠加态。

　　患得患失只是一瞬的事，陈子夏转眼已经完全恢复过来，转而作为一名称职的迷妹，开始拐弯抹角地打听情报：“你喜欢蓝色吗？”

　　“不喜欢，但也不讨厌。”

　　“那么……你喜欢什么颜色？”

　　片刻的停顿：“白色。”

　　“这样啊，”陈子夏不自觉开始回忆家中衣橱是否有白色衣服，“那么等会儿看什么电影？”

　　薛定谔微妙地沉默了一下，像是羞于启齿：“《因为遇见你》。”

　　这是正在热映的暑期档恋爱喜剧片。陈子夏虽然对这类题材没什么兴趣，但多少有所耳闻：这是一部异常小清新小成本作，上映后凭口碑大爆，杀出暑期档重围成为一匹票房黑马。她对这个选择颇为惊讶：“为什么是这个？”

　　“你不喜欢？”

　　“不不不，只是感觉……你不是喜欢这种电影的人。”

　　青年掩饰似地将额发向后捋，手掌遮住了眉眼，口气很淡：“经过判定，这是情侣上座率最高的一部电影。”

　　嗯，一如既往地有理有据。

　　陈子夏顺势继续打听：“那么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电影？”

　　薛定谔抿抿唇：“在卡牌的世界里，没有电影这种存在。当然，如果你要算上开场CG动画的话，那就是我们唯一的电影。”

　　“那么之前你平时都做些什么呢？”

　　薛定谔又若有所思地停顿了片刻，却没有吝于给出答案：“我诞生的时间很短，没有爱好，没有自己的生活。”

　　陈子夏不安地低头，缓缓道：“对不起，说起让你不快的事了。”

　　青年却豁达地扬扬眉，似笑非笑地自嘲：“我还不至于被这种事打击到。”

　　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间，两人已经来到了最近的商区。

　　工作日的上午，百货大楼里颇为冷清。陈子夏和薛定谔穿过底楼箱包鞋子的柜台往直达电梯走，被两旁无所事事的销售们殷勤地招揽了一路：

　　“先生要不要来看一看最新款的包，很适合送给女朋友的哦？”

　　“小姐，现在夏季酬宾满199减50，喜欢可以试一试。”

　　陈子夏不由有些窘，偷眼去看薛定谔，对方一脸眼高于顶的模样，目不斜视地拉着她直奔目的地。忽然很难想象下午要怎么和他逛街……

　　“嗯？”对方突然转头，视线自然和她碰个正着。

　　“没、没什么……”陈子夏心虚地转头假装看风景。

　　直达电梯里自然空空荡荡，陈子夏的手还被薛定谔牵着，只能盯着显示屏上跳动的数字发愣，尽力不因为指掌传来的温度想入非非。

　　薛定谔却自顾自摸出一铁盒薄荷糖，扔了两颗进嘴里，转头问她：“要吗？”

　　“啊，好。”陈子夏下意识给了肯定的回答。

　　她还没伸手去接糖盒，对方就已经命令似地发话：“张嘴。”

　　身体依旧比意识快一步，回过神时青年已经把糖塞她嘴里了。

　　陈子夏疑心对方的指尖蹭到了她的嘴唇，但已经不可能确认了。她垂头脸红了一会儿，才低声说：“谢谢。”

　　叮，轿厢门开启。

　　薛定谔到柜台拿票，终于松开了牵着陈子夏的手。

　　她如蒙大赦，站在一步外看着青年的背影，用手背轻轻贴了贴发烫的脸颊。幸好化妆了，不然脸肯定红得不正常。

　　另一边，薛定谔拿到票后，突然发觉票面上沾了淡淡的粉，倒像是他指尖蹭上去的。他垂眸看了看指尖，食指尖端的确还有残留的粉色痕迹，显然是从少女嘴唇上带下来的唇彩。

　　鬼使神差地，他竟然将指尖凑到鼻端嗅了嗅。

　　甜甜的化学脂粉气味、混着少女气的果香，他竟然好奇吃上去会是什么味道。

　　青年随即回神，懊恼地翻了个白眼。因为身份设定，他发现什么新的东西都会去闻一闻、甚至尝一尝，这是他无法克制的本能，如今却不合时宜。

　　将指尖遗留的最后一抹唇彩蹭到了票面背面，薛定谔转身，将干净的另一张票递给陈子夏。

　　少女不疑有他，将小小的纸片翻来覆去地看了看：“走吧？”

　　“嗯。”顿了顿，青年又问，“爆米花？”

　　陈子夏摇摇头：“不用啦，吃爆米花动静太大。但是饮料可以考虑。”

　　薛定谔不多话，转身去买了一杯冰可乐。

　　“你呢？”

　　“不需要。”

　　虽然青年的措辞一如既往地简洁，陈子夏总觉得对方语气比刚才别扭了不少。她不好意思问其中缘由，便接过可乐纸杯，让杯面渐渐渗出的冰凉水汽平复她同样翻滚的灼热心绪。

　　落座后，陈子夏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十点二十六分，放映厅里观众寥寥，除了他俩只有一对大学闺蜜，捧着外带的珍珠奶盖低声说个不停。

　　将手机调静音，陈子夏往后一靠。

　　荧幕适时亮了起来，高级轿车的广告和安全提示轮番播出，而后是熟悉的审批字号和龙形片头，电影开场。

　　她没敢转头去看薛定谔，而是尽量专心剧情。

　　作为口味清奇的阿宅，《因为遇见你》的剧情对陈子夏而言，实在有些太过小清新了。一开场滤过的青色调长镜头就让她莫名出戏，后续的展开也是意料之中。中段女主角在雨中边哭边跑的时候，陈子夏居然感到了微妙的喜感。

　　嗯，这么不入戏，不好，不好。

　　这么想着，她伸手去探放在座椅扶手上的可乐杯。

　　镜头转入阴沉沉的隧道，漆黑中她没碰到光滑的杯面，而是摸到了温暖的手掌。她吓了一跳，尴尬地要缩手，青年却指掌一翻将她的手盖住了。

　　陈子夏顿时僵住了。

　　大屏幕上暖黄的车灯缓慢凑近，点亮了镜头上的雨珠。这一幕没有背景乐，只有车轮碾过潮湿路面的轻响和急促的呼吸声。

　　和静默站立的主角一样，陈子夏也没有动。

　　她必须承认自己是有私心的。既然是对方、既然是薛定谔主动握住了她的手，她何必挣开？将错就错，她不想挣开。

　　后续的电影情节在记忆里糊成了一团。

　　放映厅灯骤然亮起，一行行演职人员表伴着主题曲飞快滚动。陈子夏竭力回想电影的结局，却发觉思绪已经彻底停摆了。搜肠刮肚地想了片刻，她依稀记得男女主角似乎没有在一起。

　　也是，小清新青春成长片的初恋总是错过的。

　　薛定谔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手，起身垂了眸凝视她，神情毫无破绽：“怎么？”

　　“主题曲挺好听的。”陈子夏干巴巴地答了一句，起身整理裙摆。

　　对方没什么反应，一颔首便再次拉着她往放映厅外走，公事公办地像是在执行程序步骤的机器人。

　　那么刚才也是既定计划中的一部分吗？而她却像个笨蛋一样心动不已。

　　陈子夏咬咬唇，低头看地面。

　　出了电影院，饮食楼层的喧闹顿时将两人包围。午饭时间，周边写字楼的白领们纷纷前来觅食。走了没几步，薛定谔兀地将陈子夏往身后一带。

　　下一刻，一道白光从陈子夏刚才站立的位置掠过。

　　咦？咦！

　　她不明就里地抬头，错愕发觉周遭的景物都犹如浸在水底，停止了活动、轮廓边角略模糊。这不是教科书般的时间静止结界场景吗？

　　薛定谔眯了眯眼，冷淡道：“出来。”

　　一个发丝用发蜡梳得整整齐齐的金发青年凭空出现。他身着剪裁得体的条纹西装，时髦度十足，一枚函数图形状的领针闪闪发亮。他歪了歪头，扬扬手算是打招呼：“哟，薛定谔。”

　　不需要薛定谔应答，陈子夏就已经认出了来人：

　　“【互补型玻尔】……”

　　同为全量子革命活动的限定卡牌，是另一大人气角色。

　　玻尔戏谑地向陈子夏飞吻一记：“您认识我？那真是太好了，美丽的小姐。”他踩着蹭亮的皮鞋向薛定谔踱了一步，淡蓝的眼睛冷冷的，口气轻描淡写却不容置疑：“把装置交给我。”

　　薛定谔依旧沉默。

　　“难道你想和我一决胜负？”玻尔噗嗤笑了，“别忘了你是防御属性，而我呢……”他没说下去，只低低地笑。

　　陈子夏一个激灵：【悖论型薛定谔】是辅助卡牌，能够大规模提升队伍全体魔法物理防御力和回血量，而【互补型玻尔】偏偏是高物理伤害的输出型。

　　如果这两位真打起来，局势对薛定谔而言大大不妙。

　　薛定谔扶了扶金丝边眼镜：“我拒绝。”

　　玻尔叹了口气：“真遗憾。”话音未落，他的身周就亮起刚才的白光，狂舞的粒子化作光束直朝着薛定谔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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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姑且不要忘了这是个卡牌设定啦2333互补型玻尔在第一章出现了哦，就是妹子抽到的不想要的UR卡，然而她就是对一张辅助卡牌爱得深沉（喂）
不知道玩手游的各位有没有因为特别喜欢某个卡的立绘，即便没什么用也一个劲给ta喂狗粮升级觉醒之类的，反正我……【x
今天会更新纯粹是因为被《掟上今日子的备忘录》08话虐得一脸血，迫切需要治愈一下自己-v-这周五忙完之后可以好好更新啦，到时候见。
P.S.这几天作收疯涨，受宠若惊中，谢谢大家（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