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红樨礼，千金求。 ...
-
说得好像那些姑娘能看上你个伙计一样。
十里把他赶走了，反正他只会卖关子不肯说实话。长安走后，十里半开着房门，脑子里突然想起李老夫人的声音。
“你叫什么名字？”——“小人长安。”
长安。十里心头的压力小了点，看他待人也没有故意伪装，想来就不是什么亡命之徒。说不定只是富贵人家的公子，跑出来闹一遭，等家人找来了就回去是了。
只是长安这人未免太不客气了。在十里看来，我不过心善留你，你倒以为我是请回了个祖宗。
不过，长安长安，你看我供不供你这无赖佛。十里合上门，一眨眼尽现狡黠。
之后没几天，整个渝城沦落在金秋十月的枫叶软甲之下。十里庄关了所有迎风的窗子，老板娘十里天天拉着小伙计长安在后院扫落叶。别看长安性子真是要多傲娇有多傲娇，但干起活来的可靠，乐得十里每天坐在台阶上恨不得鼓掌。
不过，十里也没忘了正事。
这一天，十里便让长安关了十里庄，带些银子说要去集市办点东西。等她出门的时候，见长安一袭重紫束腰的袍子，稳重矜贵，为他添了不少年纪。十里这样一看，竟然觉得长安看起来比她年长了。
她默默别过头。真是的，出个门还要打扮光彩一些。心里暗暗嘀咕：“我那里的衣裳东西你怎么想拿就拿，我许你乱碰了吗？”
长安走出门微仰着头看天，又见十里已经好了，便站到十里身后，跟着她走。
渝城只有东西集市。东市因为离皇城近，有不少名声大的铺子便跟着开，东西的精致程度远胜过西市，而后来西市就干脆变身成穷苦人的天地。所以一般能不愁吃喝的人家便只在东市逛，十里庄就在东市的如意街上。
而走出十里庄的这一路，这两个人逛的简直是有心无力。绫罗绸缎，十里是看都不看，后来好不容易走的脚疼才进了珏南居。其实平日里，十里也不甚出门，如今见了珏南居那一件件品相极佳的头面，以海棠为题的一看便清丽动人，以牡丹为题的娇媚华贵扑面而来，让她直感叹还是珠宝生意好做，东西昂贵别人还一买就买一套。
长安立在一旁，看自己的老板沿着一排的妆匣走过去，竟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仔细一想，还真是从来没有见过十里有什么贵重的首饰，平时戴的那些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买的了，戴着和没戴一般。
长安又冷眼打量这珏南居，从渝城定为京都之后，珏南居的掌柜家就在东市落下，这些年世家千金都争相定下他家的作品，甚至买卖都做到了皇宫里。虽金石之物卖得极贵，但的确是家良商。
“姑娘喜欢什么？金饰，珠翠，还是备份头面？”帘子里晃出来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孩，一边快步走来一边问道。
十里顿顿地抬起头，只见女孩肤若凝脂，露出来半截手腕更像润滑的白瓷。而脸上有些婴儿肥衬得朱唇小巧，一颦一笑，像五六月的孩子，简直抚愈人心。
十里起身，只说再看看。
那小姑娘也不尴尬，浅浅笑过，转头正好对着长安。
深紫本就显人高贵，长安的气度也少人能及，如今他站在一侧不言不语略有懒怠，竟让人一眼就惊为天人。珏南居的人怎么也见过大世面，如长安这般一眼就知不是平常富贵人。
他这样的高姿态是从骨子里生出来的，家族子弟？大约不是，世家子弟还没有她眼生的。
“小女子是珏南居的宋令。”长安稍稍低头，见娇小可爱的宋令向他见礼。
“宋令？你是珏南居的掌柜？”十里惊讶道。
宋令闻声转过头，歪歪头，纯澈的眼睛对着十里眨了眨。
十里本不是出众的相貌，放在宋令这种女子面前就显得不够精致。宋令瞧着，这就是十里庄的掌柜，看着有几分清雅，长发及腰也不过掩饰了身上的寡淡味道。说外貌，宋令见多了美人，自然不入眼，不过这绸缎铺的老板，身上哪来的一股与世无争的气质？
初次见面，宋令还是很好奇的。之前她遥遥看到那一袭重紫，还以为是什么贵人，出来见礼也不得知是何人。
宋令不恼，只扬了扬脸庞，鼓得和包子一样，让人取出了今秋的佳品送到十里面前。
“这一套叫‘红樨礼’，不浓不淡，很适合十里姑娘的清丽品貌。而且是仿木樨与红叶而制，温婉脱俗。”
十里看着琉璃的妆匣里躺着木樨花的青玉钗，蕊心外围的点翠极佳，再有那红叶状的看不出材质的耳饰，叶脉层层叠叠，夺眼至极。不取深红做水红，果然温婉不艳。再看其他的，都是材质精细手艺超然的大作。
十里浅浅叹气，只走到宋令身旁说道：“珏南居果然名不虚传，这一套“红樨礼”算得上是珍宝，我要是有这一套，只是要担心我十里庄有没有能配得上它的裙衫了。”
这话就是不买了。宋令很不给面子地立时让人撤了下去，余光却注意着长安的反应。
长安也觉得那套“红樨礼”不错，恐怕这珏南居还没给别人看过。不过，十里不买他也料到了，毕竟十里庄卖了大概才能换那一套头面。
宋令见长安也无什么反应，便和十里搭起话来。听十里说到长安是她一个伙计，宋令惊了一惊，暂不作他想。
十里还是蛮喜欢宋令的，因为她长得实在太可爱了，那点婴儿肥让她说话时眼睛嘴巴都晶莹闪闪的。
出了珏南居，正午阳光还有些刺眼，长安摆起袍子为十里挡着日光。
“现在去哪里？”长安把脸凑过来问道。
十里一边说道“西市”，一边皱着眉，用手隔空靠近将长安一点点逼开。
这都正午了，去西市干嘛？长安回头看了眼十里，过一会又看了眼十里，过了一会再看了眼十里。
怎么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呢？
十里脚步轻快，看着前面人疑惑不安频频回首，不自知的欢欣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红樨礼，千金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