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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亡国质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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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换了数次,屋内热气升腾,朦胧似仙境。君生依旧双目紧闭,脸色较之先前更为苍白。
老奴终于耐不住,小心翼翼道:“公子,如此下去怕是受不住啊。”
“这点便受不住,日后如何用得?”肖黔墨冷静道,“洗干净了送我房里来。”
老奴面上划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收敛了下来,恭敬答道:“是。”
人送了进去,老奴在门外缄默片刻才离开,带着犀利的眼神。
肖黔墨打横抱起君生放至榻上,他如今的骨头当真软的不像话。探过脉,肖黔墨才算安心下来。气血回升,方才的药澡也算没白泡。
君生似是有些热症,额上见了许多汗,衣物也贴在身上。肖黔墨替他解开衣衫,扫一眼周身,稍顿,转身命人娶了那珍藏多年的药酒来。
好容易将青紫处都擦了数遍,又替他换了身干净衣物,便再无事可做。君生仍在沉睡,像是要睡上千年一般。肖黔墨坐在一旁沉默看着他。
此人,楚姓,名君生,昔为楚国质子。楚国是小国,他在宫中定未少受苦楚。可笑的是,楚国未被大齐所吞,却在3年前败在了区区燕国手里。自此,楚国灭,楚君生仅有的一点价值彻底覆灭。
宫里不会养着没用的异国皇子,几经辗转,终是沦落为奴,任人买卖。方才见他浑身都有伤疤,这其中,又不知是何等屈辱与折磨。
肖府从不用不知底细之人。他既能进来,肖府自然是清楚了他的。这一点,其实君生未必不知。然纵是如此,他还是对自己的过往讳莫如深,绝口不提。可见其虽看似已接受了现实,心神深处却并未能放的下。
终是舍弃不了身为皇族的自尊和尊严。
君生生得好,自己叫他练戏,他自知其中深意。将来一旦时机成熟,不论有多难堪,该过的这道槛,终是得过。
大风过境后,今日的晚霞甚是灿烂,天空整片都被染成了绛红,人们说今年必定祥瑞万安。
肖黔墨进门的时候,屋里有些暗,君生就怔跪在地上,低头盯着自己的双手,看不清神色,身影淹没进了昏暗夜色里。他在黑暗中抬起头,缓缓望向他,茫然空洞。
那场大风或许也吹走了他。
肖黔墨端着汤药,空出的左手不知何时已握紧了拳。两三步走过去,他一把掀起榻上的被褥将君生紧紧捂住。
“你受不得凉。往后都受不得凉。”
“回榻上去,该喝药了。”
“敢问公子,”他说是说给他听,却不如说是在说给自己听,“如今君生,还能干什么。”
沉默良久,肖黔墨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没有退路。你是,肖某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