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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匪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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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今天下面有几个细作吗?”肖黔墨冷眼看着他,手间的力道渐渐加重,“7个。7个人都盯着你。”
“我只再问一遍,你若不招,从此世上再无君生。”
他道:“你是谁。”字字狠戾。
君生显然已受不住了,肖黔墨看得出,看得出却不松手。
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人只有真真切切感受到死亡被无限拉长放大的恐怖,才会从心底生出畏惧,以及渴望来。于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做出许多连自己都未曾料到的举动,并且用尽其极,在所不惜。
他虽只活了十八年,此类事,却已见过太多。
君生的脸逐渐涨红,红色疯狂游走,仿佛一场血色的狂欢,喉间发出细微的嘶嘶声,如一种奇异的生物正发出濒危的声响。
蓦地,他抬眸看他一眼。只此一眼,肖黔墨便撤了手。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虽撤了手,他却似并不打算离开。盯着咳个不停的君生看了许久,不知在思忖何事。直待君生恢复了原先清清冷冷的模样,又凑近仔细看了看,才转身出了门。
行至廊内,肖黔墨对着沉寂夜色低唤一声:“隐卫。”
话音才落,便有一黑影候命于侧,“属下在。”
“形不于色,视死如归。此人可用。你去守着他。”
“是。”
只在眨眼间,那人便已不见,廊内仿佛一直只有肖黔墨一人在行走,不禁叫人疑心自己方才是不是花了眼了。
干净利落的出现,干净利落的消失。这是成为特务的基本条件。
次日一早,天才蒙蒙亮,君生便被带到一处屋内。里头只肖黔墨与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先生。
先生虽已苍颜白发,但气度不凡,自有一股雅士风流之态,不同于常人。见了君生,便问:“你说的便是这孩儿?”
肖黔墨道:“是。”
先生又问:“几岁了?”
这一回肖黔墨并不出声,君生只好答道:“十五。”
先生缕着胡子点了点头,“音色佳。”说着又上前细细摸了摸其周身骨架,对肖黔墨摇头道:“确实生的极好,然到底过了年纪,身板早已硬朗。此时若是硬要练,伤了筋骨不说,兴许还要了命。若非要练,还请公子或改个角,或改个人吧。”
“不,就让他练旦角。既是‘兴许’,又有何不可。”肖黔墨道。
“公子!此举一来擅改命格,二来草视人命。有违天理,恕苏某不从!”
肖黔墨没有立即回答,低头饮了口茶,才含笑道:“依先生看,这世上可有一件事是不需代价便可成的?”
“没有。”他自答,“一件都没有。”
“只要有一星半点可能,即便是粉身碎骨也要去做。这就是肖府。这就是‘罗云’。”
“这里多了是被人挫骨扬灰却仍未生出丝毫价值的亡魂。”
“我们没有选择。”
“先生也没有。”
一席话以退为进,说的情真意切又好似处处别有深意,教人哑口无言。缄默良久,先生才缓慢而庄重的,朝肖黔墨深深拜了拜。
“劳烦先生了。”肖黔墨回了礼,又道:“先生既收了他,便另赐一艺名吧。”
先生望向天际,云卷云舒。
他沉吟道:“旦非男角,便称‘匪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