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劫》红萼无言_

10、惊变（二）

　　等我渐渐回转过来，已是丑时三刻，府中灯火亮如白昼，人群往来。众人皆是又乏又累，只是还不得松懈。英儿她们围坐在我身边，却是大气也不敢出，只一面伤心落泪，一面看顾我。
　　“爹爹呢？我要去见爹爹！”我蓦地喊了一声，话未说完，一口血也跟着吐了出来，双腿一软，眼前的情形也都模糊了起来，只听见众人一片惊呼夹杂着凌乱的脚步声。
　　天光照进房内，我慢慢睁开了眼，只觉昨日都是梦一场，一时竟不知身在梦里梦外，连声唤着：“英儿呢？蔓儿呢？怎么也不见个人？”
　　外室响起一阵脚步声，“姑娘可算醒了。”英儿慌慌忙忙上来扶着我。我一眼望见她鬓边插着的白色皱纸花，身上穿的缟素服，就只觉心内大恸，晓得昨天的一切都是真的了，忙挣扎着穿衣起来。英儿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姑娘先顾着自己要紧，要不然姨奶奶知道了也伤心。”
　　我听不进，只问道：“我娘亲呢？我要去看她。”英儿嗫嗫喏喏说道：“昨夜老爷已经命人连夜扶灵回江南去了……”
　　“什么？为什么连让我见也不见上一面？”我心中仿佛被戳了一刀似的，人也直直得像要跌落。
　　听闻爹爹一人独坐于书房，简单梳洗过后，我急忙赶了过来。到了门口，却被崔管家给拦了下来，“姑娘请回吧，老爷今日连朝也未上，是说谁也不见。”爹爹与娘亲素日恩爱更胜于平常夫妻，就连太太也不得不退让三分，此时爹爹所为，实在是匪夷所思。
　　我也无法，只得回到房中来，一走进暖香坞，处处都看到娘亲的影子。娘亲生性喜爱花鸟，这院中一草一木皆是亲手打理，檐下还挂着透气的画眉鸟儿，唧唧啾啾之间并不知晓主人已经不在了。
　　英儿送了稻米粥并几个奶油酥果子上来，劝道：“姑娘好歹用些，这寒冬腊月身子怎么熬得住。”我只呆呆坐着，突然想起一件事，忙喊道：“快，去把周妈妈找来。”英儿听到我的话，连声答应：“姑娘等着，我这会子就去找了周妈妈来。”去了不过一刻功夫，英儿也就赶回来了。她回道：“听他们说，周妈妈本是昨夜要跟着姨奶奶的灵回江南的，只昨儿一天伤心过度，夜里就病倒了。这会儿也正在房中歇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