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茕茕玉兔》姬古

8、行医

　　卖枣糕的小九儿今天并没有去开铺，他坐在床榻边看着他病重的娘亲，满脸愁容：“都怪我，都怪我赚不了钱给娘治病……”
　　躺在病床上的九儿娘听了，虚弱的说道：“这什么话……娘的身体已经不行了……这是命……”
　　小九儿一听，刚想再说什么门外便传来声音，“九儿哥在吗？”
　　来人是邻居家的孩子阿南。小九儿抹了一把泪，回头疲惫的说道：“今天不卖枣糕了，回……”
　　阿南急忙打断道：“九儿哥，我是来告诉你，街尾那来了个大夫，她看病不要钱，只要吃的！”
　　小九儿一听，来了精神，忙起身问道：“当真不要钱？”
　　阿南认真点了点头。
　　小九儿想了想：“莫不是要山珍海味，我也没有啊……”
　　“我看见狗儿他娘今早拿了一篮鸡蛋去了，换了几剂药，中午狗儿就大好了！高兴的狗儿娘又摘了几把菜花去感谢那大夫呢！”阿南生怕小九儿不信，说到后面越激动。
　　小九儿想自己的娘不看病也是死，何不博一把？匆匆拿上今早做来当早饭的枣糕就去了。
　　小九儿来到街尾已是人已经拍长龙了，多是这街上的穷苦没钱看病的人家。小九儿颠脚伸头望了望，想瞧瞧这奇怪的大夫，奈何人太多，只能安生排队等着。看看旁边排队的人，青菜，鸡蛋，大饼，面条什么都有，而且都是些普通的吃食，这让小九儿对自己的枣糕有了点信心，把枣糕攥紧在怀里，一边听着旁边的人嗑唠。
　　“这年头兵荒马乱的，看个病都是奢望的，还好来了这大夫，不然咱们这些苦人家不饿死打死都病死了。”
　　“可不是吗，得亏她看病不要钱，要的是这些吃的，也不是啥山珍海味，不过我瞧这大夫也是个人精，这打仗年头，吃的肯定比银子重要！”
　　“也是也是，这小娘子小小一个，真是不简单…”
　　“她是个女大夫？”这回轮到小九儿出声了。

　　白玉看着这快从街尾排到街头的人，揉了揉有点发酸的手。
　　“小姐，你休息一下吧。”荷儿倒了一杯茶放在桌上。自从上次和白玉一起逃走后，她对白玉可是信任的很，也依赖的很。她发现白玉并不想表面看起来那么柔柔弱弱，这段日子下来，都是靠白玉看病来过活的，有时候是用吃的来换，有时候是衣裳，少数时候且是病人较富有的时候才是银子。荷儿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觉得白玉娇娇的一个小姑娘，为人和善不说，还吃苦耐劳什么活都干，不知道比以前那些她伺候的千金小姐好了多少倍。不知道是吃人嘴软拿人手软，还是看不得她受苦，便不自觉的把所有粗活都揽下来了，而且为了怕有歹人起心思，便称白玉为小姐，好让人不会觉得他们两个其实是逃难的小姑娘。
　　看着长长的队伍，荷儿也是愁，他们换的干粮其实已经够了，何况她不想看白玉吃苦便劝道：“小姐，不然我们收拾东西回去吧，这么多人，哪看得完啊。”
　　白玉喝了茶，缓了缓，叹气道：“我也不想啊，可是你小姐我心软啊，这些人早早就来排队了，怕是把希望都放我身上了。”
　　荷儿觉得这心善哪有个到头的，便不管不顾的大声说道：“后面的，别排队了，我们小姐看了一天了，我现在给你们发个号，莫要插队，也莫要再排了。”
　　白玉笑笑，想着之前不让她叫自己小姐，她还生气，现在瞧瞧，哪里还把她这个小姐放眼里，但知道这是为自己好，也不理会，继续看病。
　　好不容易等排到了小九儿，已是快天黑了，小九儿很庆幸自己是最后一个拿到号的，当他把枣糕拿出来的时候，已经变凉发硬了，他沮丧的说道：“大夫，俺没钱，俺家做枣糕的，俺们家的枣糕已经做了三十多年了，很好吃的，但这块枣糕已经凉了，求求你跟俺去看看我娘，我做一屉的枣糕给你。”
　　白玉听他后面越说越急，想想他也是个孝心的，也是最后一个，就笑着问道：“你家在哪？”
　　小九儿把白玉带回家的时候，九儿娘正吃力的撑起身子找水喝，小九儿赶紧过去扶：“娘，俺把大夫起来了，你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娘都病成这样了，那还能治好，莫要浪费那些个钱了……”九儿娘闭着眼，都没看白玉一眼，不抱任何希望。
　　“大娘，这病能不能治好，还得看你自己希不希望治好呢。”
　　九儿娘一睁眼便看见床边站着一位姑娘，虽然穿着不奢华，但是那白嫩的皮肤加上顶好的模样，那也不会是一般的人家，便有些紧张的说：“九儿，这位姑娘谁啊？”
　　“娘，这就是我请来的大夫。”九儿搬来一张凳，对着白玉说：“姑娘，俺娘的病已经病了好几年了，一直咳嗽，也不见好，这到冬天更是咳得要喘不上气了……”九儿知道他娘的病是不能再拖了，便只能把所有希望放在白玉身上。
　　白玉把着脉，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药瓶。
　　“这是我上个月制出来的药丸，以后你每天给你娘吃两颗，快过年的时候，就应该好了。”她看病的本事一般，但是医病本事确实好的，并不是因为她医技好，而是她制出来的药丸会比普通的药丸效果好几十倍。
　　九儿有点不相信，他已经找过很多大夫了，那些大夫说娘只有一两年可活，有些还叫他把棺材准备好。可是现在这位女大夫却说她娘只要一个月就好了，而且只是吃几颗药丸！
　　九儿说话都有点结巴：“姑娘，你……你说实话就，莫要这样狂骗我，我娘的病……”
　　荷儿一听就来气了，她家姑娘可是菩萨心，她说能医得好，这人还说他家姑娘骗人！
　　“你要是不信我家小姐你还找我们干嘛！你以为我们小姐没事干啊？我家小姐都看了一天病了，不嫌累得跟你上门看病，你这说的什么话啊。”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只是不敢相信，我……”
　　“好了好了，荷儿别闹了，你小姐我饿了，我们看完病就回去吧。”看小九那紧张样，就知道他是说不过荷儿的，况且她真的饿了。
　　白玉把一瓶药丸交给小九，一边嘱咐道：“这药一天只能吃一颗，而且这不是什么包治百病的药，莫要乱给别人吃，记住了吗？”
　　一切都吩咐好了之后，他们才回去，路上见有卖烧饼的，也就打算吃了当做晚膳。
　　“听说了吗，咱们的萧将军把鞑靼给赶出去了！”
　　“咱们萧将军真是智勇双全，先把鞑靼骗进城，弄走他们的粮草，再一网打尽！”
　　听到着白玉就来了兴趣，问道：“怎么能让鞑靼进城呢？那城里的老百姓怎么办啊？”
　　那人听白玉这么一问，露出一副鄙夷的样子，道：“咱们将军是不管百姓死活的吗？咱们将军料到鞑靼会进城，事先让百姓撤离了，再让士兵扮成城里百姓，你说，妙不妙？”
　　白玉听了，点头称是。
　　“不愧是咱们的护国将军，不然换成别人，估计这年都过不好了。”
　　“可不是，咱们萧将军可是咳一下，敌人都要被吓到的。”
　　白玉一边吃着烧饼，一边听着旁边人对那传说中的护国将军的赞赏，暗想：这护国将军肯定是是个生的面相凶恶，并且嗓门堪比虎啸，不然怎么吓人。此时白玉脑力自动浮现了《山海经》里妖魔鬼怪的样子，暗暗偷笑。
　　“小姐想什么呢，这么好笑？”荷儿觉得白玉平时看起来温柔斯文，但有时候却喜欢发呆，有时还会突然勾唇一笑，模样让人觉得憨厚可爱。
　　“我呀，在想要不要换个地方，毕竟这里容易起战事。”两年快过了，她有点想家了。
　　荷儿一听却不大高兴得起来，毕竟她好不容易才从人贩子手里逃出来，可不想再颠簸了，道：“这里不是挺好的吗，这里有他们说的萧将军护着，没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了。”
　　白玉想想也是，哪里有比护国将军底下更安全的地方呢。虽作罢。

　　此时被某人当成山海经妖怪的萧将军正喝着药，听着军报。
　　“将军，还是并未能找到白姑娘。”陈祺一边禀报，一边滴着冷汗。
　　想当初撤离百姓的时候，将军特地吩咐自己跑去山上把白玉姑娘安顿好，谁知一去到哪不仅人不见了，房子还被弄的一团糟。
　　当自己回来禀报说白玉姑娘估计遭到土匪的时候，他是真的看见自己将军用战场上杀人的眼神看自己。陈祺觉得自己很委屈，当初是将军自己不派人看着的，如今丢了有怪罪于我们。
　　“山下的人也没有看见过她吗？”萧睿之闭着眼，淡淡说道。
　　“没有。”
　　“你打听一下太子最近有什么动静，还有，找人去江南打听一下白玉这个人。”萧睿之说完，低头把玩着一个香囊，正是那天白玉送给他的那个。
　　忽听到外面一阵喧哗。
　　“我没有骗人！那位女大夫真的一瓶药丸就把我娘多年的咳嗽给治好了！”
　　陈祺听了皱着眉头到帐篷外，呵斥道：“什么事大吵大闹的！不懂军规吗！”
　　“大人，我，我不是想闹事，是最近营里很多很多人感染风寒，我，我只是想说我认识个大夫，治病好的快。”男子跪在地上，害怕的不敢抬头。
　　“再快能快的了我们的何军医吗？下次再让我看到你这样，看我不把你军法.......”陈祺一句话没说，就听到背后传来萧睿之有点着急的声音问道：
　　“你，是说那是个女大夫？”
　　“是，是的，貌似姓白。”
　　男子这才敢抬头，此人正是白玉当初医治的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