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礼）轨外的时间》画一尺经年

5、Chapter 04

　　Space & Time Ⅹ
　　宗像礼司极度反感吠舞罗那种异常逼仄的空气，仿佛再多吸一口就会窒息而死。亦如周防尊同样也非常厌恶Scepter 4那该死的空旷，孤独而压抑，没有一丝的依凭。
　　宗像礼司微微皱了皱眉，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男人特有的荷尔蒙气息，仔细辨别还能分辨出其中掺杂不清暧昧难明的女人香水味，黏腻的仿佛能看到滴落下来。是什么牌子的宗像礼司不知道，反正他在淡岛世理身上从来没有闻到过这种令人反感的气味。听说吠舞罗里还有一个小女孩，听说那个小女孩和青组似乎还有些渊源，如此污浊看起来并不是什么适合小女孩成长的环境。
　　在宗像礼司丝毫不顾门上挂着的休息木牌径直踏进那家酒吧的那一刻，他看到那个戴着茶色墨镜的酒吧老板循声抬起头来，眼中的讶异一闪，却又很快的消失的一干二净，擦着吧台的动作却是丝毫没有停顿，淡定平静地仿佛走进来的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客人。
　　这就是Homra的军师，草薙出云。
　　这个人大概能说是周防尊身边唯一一个有脑子的人了吧。
　　宗像礼司想。
　　在宗像礼司具有探寻意味的目光里，草薙出云亦在打量着眼前这个小世理口中的宗像礼司。
　　室长他，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淡岛世理不止一次的搅着高脚杯中的红豆泥，左手托着腮，这么形容自己的这个上司，一脸憧憬。
　　是否真的很了不起草薙出云倒是不知道，他的第一反应只有两个字。
　　王者。
　　虽然和自家的王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但是从某种特殊的方面看来，他们又是相似的。
　　但是是否真的值得小世理去追随，草薙出云不置可否。
　　况且这个叫宗像礼司的男人看上去的确比自家的王要靠谱的多。
　　谦逊，自信，高傲，这三者之间从来就只有薄薄的一层纸。
　　草薙出云想起了前几日自家的王去过黄金之王那儿见过这位新任青王回来时候的样子。
　　新任青王是个什么样的人，草薙出云这么问周防尊。
　　草薙出云感觉到，周防尊的视线穿过自己，望向更遥远的未来。
　　一定是错觉吧，草薙出云这么想。
　　在那一刹那，草薙出云居然看到了周防尊鎏金的慵懒瞳孔中有深青的暗流，湍急地一闪即逝。
　　“很乏味的人。”
　　周防尊沉吟片刻，答。
　　可是你的眼神分明在表达着截然相反的想法啊，尊。与一直无聊地打着盹儿的雄狮终于发现了猎物的神色再无二致。
　　不，不是猎物，是另一头雄狮。
　　这世上居然还有人能让尊如此在意，真是出乎他的意外。
　　“或许……也很有趣。”
　　“什么？”草薙出云惊的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谁知道呢。”周防尊站起身来，面前的酒杯已经空了。
　　而现在这位传说中的青王如假包换的就站在自己面前。
　　“对不起，我们今天休息。”草薙出云露出职业性的笑。“还是说青王突然光临寒舍有什么要紧事？”
　　宗像礼司正要开口，酒吧的木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出云哥，你猜我买到了什么？”
　　草薙出云一惊，看向门口。
　　草薙出云很想扶额。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呀，这位是？”十束多多良有些疑惑的看向宗像礼司，随后又露出了天然的笑容。“看这衣服，是青组的人？”
　　草薙出云拼命对十束多多良使着眼色，然而对方完全没有丝毫的醒悟，只是越发疑惑起来。
　　“在下宗像礼司，初次见面，很高兴见到你，十束多多良先生。”
　　草薙出云还没有来得及说些什么，那位青王就已经走到了十束多多良面前，向他伸出了手。
　　“啊，我也是，很高兴见到你。”十束多多良一惊，但随后也伸出了手回握住宗像礼司的手。
　　“你就是新任的青王？”
　　明明是小心翼翼的语气，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是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而减退，态度也并未变的更加谦恭。
　　再天然也要有个度啊。
　　草薙出云看着十束多多良笑容，突然觉得有些嫉妒，好像一直这么天然地活着到也并不很辛苦。也许就连自己是怎么死的大概都不知道。
　　关于十束多多良的相关信息宗像礼司在调看赤组的资料就已经有所了解，虽然作为赤组早期成员，但是他在能力方面的确不如出云八田，但是大概是因为有一个极为难得的好脾气的缘故使得他在吠舞罗的地位有些与众不同。
　　浅发的少年眉梢眼角的轮廓很柔和，完全不同于酒吧老板那世故圆滑的笑容，他脸上的清浅的笑容亦是发自真心，纯良无害的像是一块尚未被雕琢过的璞玉。这样的人很难让人不对他产生好感。
　　像十束多多良这样的人究竟为什么会在吠舞罗里。
　　别和他说这是周防尊的个人魅力。他脑子没病。
　　“是的，正是在下。”
　　草薙出云更加坚信了自己早就有过的一个观点，王都是种难以理解不可思议的生物。
　　永远不要去猜他们究竟在想什么。
　　周防尊也好，这位新任青王也好。
　　宗像礼司居然对十束那家伙笑了！
　　在他作为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来，宗像礼司眼底的笑意至少有七分是出自真心。虽说当事人自己可能都没有觉察到。
　　“刚刚真是失礼了，宗像室长。”
　　“不，并没有。十束君的耳环很漂亮呢。”
　　十束多多良抬手抚上右耳上的耳环，笑了起来。
　　这种诡异的和谐究竟是怎么回事，第四王权者Scepter 4宗像礼司室长莫名其妙造访吠舞罗，接着还和颜悦色和赤组成员讨论一下耳环的选择问题，这说出去有谁信了才有鬼呢。
　　草薙出云的内心已然变成了汪洋大海上某只迷惘的小舟。
　　“宗像室长是来找King的吗？”
　　终于说到了问题的关键。
　　“是的。”宗像礼司点了点头，“但是看样子他并不在。”
　　“King和安娜出去了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十束多多良语气中有些歉意。
　　“看来是我来的不巧呢。那么请二位帮我转告第三王权者周防尊，我改日再来拜访。”
　　“嗯，一定。”
　　那抹群青色消失在门外，草薙出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我真的不知道要说你什么。”
　　“那就别说了，快来看看我今天淘到了……”
　　“别转移话题，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尊他就在楼上睡觉，安娜也是，哪里来的出去了。”
　　“被你发现了呢哈哈。”
　　“别以为这样就能给我蒙混过关。”
　　“可是，我有些担心……”
　　“担心？”
　　“出云哥你不觉得那个青王看上去和KING很像吗？”
　　草薙出云没有说话。这么想的，原来不止他一个人。
　　“只是我的个人妄断。”十束多多良摇了摇头，似乎是要将自己那奇怪的想法摇走，“但是KING还有我们，但是那个青王，或许，他什么都没有。”
　　不是不想有，而是没有。
　　过去不曾有，现在亦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他什么都没有。
　　十束多多良说的很慢，但是每一个字都无比清晰的敲进了草薙出云的胸腔，震的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么如果有一天，我们都不在尊的身边了呢。”
　　草薙出云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喑哑，喉咙有些涩。
　　“那样的事情怎么会发生？我们会一直陪King走下去的不是吗？”
　　十束多多良笑了起来。
　　出云很喜欢他的笑，周防尊也是。
　　看起来那位青王也是。
　　那笑容仿佛如一把锋利的斧子，劈开了一丝罅隙，理想的白光照进现实，哪怕只是一缕而已。
　　“啊……是啊。”草薙出云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又怎么可能。
　　所以说啊，天然的活着也并不很辛苦，反而要幸福的多。可是现实安放不了天然和纯净，只容纳成熟与世故，却又让成熟与世故不得好过。
　　这是一道单选题，非A即B。
　　选了就再改不了，嵌进骨子，融进血液，再也剜不出来。
　　至死方休。
　　也许到死都休不了。
　　死去的人得到救赎，活下来的人等待救赎，或者灭亡。

　　有情谁知不是无情，绝情偏偏又是多情。
　　烟盒中最后一支烟的最后一口尼古丁输入肺部的时候出了岔子，烟灰簌簌的落下来。
　　草薙出云用力咳出了声来，苦涩深植口腔。
　　和心脏。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