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礼）轨外的时间》画一尺经年

33、Chapter 30

　　Space & Time Ⅹ

　　八田美咲是在一周之后醒过来的，他微微侧头，却见身边的十束多多良正打着瞌睡。一缕阳光从米黄色的窗帘里偷溜进来，照在他的挂着吊针的苍白的右手上。
　　他有些愣怔，但是随即想要坐起身来，却突然被人按住，是十束。
　　“好好休息。”
　　“十束哥，我……睡了多久。”八田开口问,却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的厉害。
　　十束冲他微笑道，“并没有多久哦。”
　　八田的余光却瞟到了床头的那束花，还带着露水。那是一束向日葵。八田突然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的跳得厉害。
　　“那个……”八田想要抬手指那向日葵，却发现全身使不上一点力气。
　　“啊，这是小猴子，不，伏见摆在这儿的。”十束道，“他不是只是出去倒杯水，怎么去了这么久。”
　　“你说什么？十束哥？”八田吃了一惊，“你的意思是，他之前一直在这儿？难道不是十束哥你在这儿？”
　　“是啊。”十束答道，“其实我也算是个伤员，只不过没有你那么严重。又怎么可能……”
　　话还没有说完十束多多良就发现自己说错了话，硬生生的把后面半句话吞回了肚子里。
　　“我很严重？你刚刚不是说我没有睡多久吗？难道你刚刚说的都是假的？”
　　“我……”
　　“十束哥，我想听实话。” 八田只是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十束多多良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如果没有小猴子，只怕你再没有机会在这儿和我顶嘴了。”
　　不出所料，十束多多良看到八田猝然收缩的瞳孔。
　　就在说这话的时候，他们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病房外那抹一闪而过的青色。

　　“伏见君，难道你没有什么想要和我说的吗？”宗像礼司将最后一块拼图拈在指间，抬头看向自己面前的青服少年，眼神里满是玩味。
　　“没有。”少年皱了皱眉，啧了一声。“我早就说过了，这件事情由我一力承担，与任何人无关。”
　　“我真是没有想到，就连淡岛君也……”宗像礼司闻言笑了起来。
　　“不关副长的事。”不等他说完，伏见猿比古就打断了他的话。
　　“哦呀，现在可不是逞义气的时候，伏见君。”
　　“义气？我从来没有这样的东西。”伏见猿比古冷冷道。“我从来都只做我觉得对的事情，其他的我一概不管。”
　　“好一个我从来只做我觉得对的事情。”宗像礼司叹道，“那么后果呢，你有想过吗，如果有什么万一又该怎么办。”
　　“这话副长已经‘教育’过我了。”少年脸上不耐烦的神色越发明显。
　　“我还以为淡岛君没有和你说。”
　　伏见猿比古装作没有听出男人话里的嘲讽，话锋一转，“室长你还记得你曾经问过我的问题吗？”
　　宗像礼司一愣。
　　“您问我，我相信业障吗。”
　　宗像礼司这才想起了很久以前自己的确问过他这个问题，点了点头。
　　“现在我终于想清楚了，决定重新回答您这个问题。”宗像礼司注意到少年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知地握成拳头，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
　　“哦？”
　　“我那时候回答我不相信，现在我信了。”伏见猿比古直视着宗像礼司道，“便是栽在这上面我也认了。”
　　宗像礼司没有说话，亦直视着少年的眼睛。他想要探求这话的真实性究竟有多少，却发现那蓝色的眸子平静的像是无风的湖面寻不着一丝破绽。
　　“说到底，不信的从来就不是我，是室长你吧。”少年突然笑开来，眼底却是一片冰冷和讥诮。“说到底，‘王’这种存在，还真是可悲啊。”
　　可悲……么。
　　宗像礼司细细咀嚼着少年的话。
　　为什么成王，因为成了王就能变得更加强大，能够做到别人所做不到的事情，只要他想，就一定能做到，因为他是‘王’。能力决定责任，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他一直以来都坚信，他有资格有能力有责任去改变，去铲除那通往大义道路上的一切障碍，直到它如同这青空白日一般毫无阴霾。无论是成王之前还是之后。
　　直到他遇到了周防尊。
　　对方也是王，从实力到内心都是和自己一样强大的王。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但是在某种意义上，他们又是极为相似的。他们的相遇，简直像是石板开的一个恶趣味的玩笑。
　　这就是业障。
　　只是他一直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他的属下说的一点都不错。他依旧还相信，自己能够改变周防。
　　“我的确是不信的。”宗像礼司倒也干脆的承认了。
　　“我还以为室长你又要反驳我，用你那些大道理。”伏见猿比古有些意外。“您总是太过自信，或者换个词，自以为是。”
　　“伏见君还真是直接啊。”宗像礼司答道，眼里竟有些类似怀念的情绪一闪而过，快的伏见猿比古几乎要错过了。“好像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说了。”
　　“室长你要怎么处置我？”处置这个词被故意的拖得有些长。
　　“哦呀，伏见君你是觉得我是不会处置你是吗？”
　　“当然不是。”伏见猿比古耸耸肩。
　　“我本来是想让你去整理几天文件的，但是我现在改主意了。”宗像礼司微笑起来。
　　“……”那个微笑伏见再熟悉不过，宗像礼司每一次这样笑，就有人要倒霉了。
　　“到这个月底为止，你不许离开S4去医院看那个叫Misaki的小朋友。”宗像礼司推了推眼镜，“要知道由于这次的‘壁虎’事件，S4要善后的事务还有很多，还得麻烦伏见君。”
　　“室长！”
　　宗像礼司非常满意看到伏见猿比古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但是这并没有持续几秒。
　　“我想说，到下个月底也没有关系。”
　　那个时候为了八田美咲拿剑指着自己口口声声说不会放过自己的少年又迷失在漫漫人生路上了。宗像礼司无奈的想要扶额。

　　八田美咲一个月后才被批准出了院，期间所有的治疗都由那位姓安藤的来自S4 的医生负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那位安藤医生看着自己的眼神总是有些怪怪的。他三番四次地想要向他问个明白，最后却还是没有问出口。
　　他一直以为他很快就能再次遇到伏见猿比古，但是他好像从自己醒过来的那一天就人间蒸发了一样，在他养病的这一个月期间，除去络绎不绝的HOMRA成员，就连S4那位“冰山美人”（草薙哥现在已经不允许他这么叫那位副长了）都来过一两次，唯独伏见猿比古再没有出现过，在他的面前。
　　说一点儿都不失望那绝对是假的，但是他也绝对没有期待他来看自己。八田美咲这么想。
　　他从十束多多良那里知道了事件的全过程，也知道自己这条命是伏见救的。他想，他欠他一句谢谢。尽管他们早已不再同行，尽管他知道他绝不会在乎。
　　那次之后他再也没有做过那个梦，但是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清晰到不能再清晰。深海中的那个吻，那触感真实的好像还残留在唇瓣上，他几乎要分不清那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我答应了你，猴子。
　　我不会死，所以，也请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