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电击训练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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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比亚蜷缩在床上，直到后半夜，适应了这种持续却又不是特别疼的疼痛之后，才迷迷糊糊地睡下。
你知道，最难搞的并不是那种一刀切的抽筋，而是喜欢跟你缠绵的牙痛。所以即使西比亚习惯疼痛，却还是会为之苦恼，毕竟她还是人，还是会痛的。
还没睡下多久，西比亚就睁开了眼睛。
她感受到有人向她靠近，听脚步声，是昨天那个叫梧桐的管家。西比亚慢吞吞地掀开被子，穿上了拖鞋慢慢挪到门边。不出所料，门开响起了一阵敲门声，西比亚顿了一会儿，才旋开门把手，并作做出一副刚刚睡醒的疑惑样看着梧桐。
实际上在梧桐的眼里，只有西比亚微微歪头能表达她的疑惑，她的脸还是冰一样，特别是那双眼睛，无论什么时候看起来都是凝固的。
梧桐端着餐盘，上面是奇犽少爷每天的早餐——一升牛奶和几片涂满蜂蜜的吐司，外加一个抹茶小蛋糕。
“这是奇犽少爷每天的早餐，按照卡莎小姐的委托我每天都会给你安排这样的早餐。但是这个可以调整，这是每个揍敌客家人的权利，您有什么要求可以提。”
西比亚点了点头，接下餐盘，忽然想起了昨天的肚子，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些食物里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吗？”
梧桐解释：“是毒药，西比亚小姐。每个揍敌客家人从小就要接受抗毒训练，因为你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训练，为了以防毒性太强你一不小心就死掉，我在食物放入的是奇犽少爷三个月大时的量。”
这话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挑衅。
西比亚端餐盘的手一紧，对上梧桐的眼睛，冰一样凝固着的双眼里倒映着梧桐的影子，她郑重地开口：“放心，我不会一不小心就死掉的。”
*
早餐过后，梧桐让西比亚开始了奇犽的一天。
揍敌客家人极讲信任，也讲质量。为了完美地完成卡莎的委托，西比亚的训练是跟奇犽一起的。
这一天奇犽如往常一样跟着卡娜莉亚进入了阴暗湿冷的训练室。
揍敌客家的装饰风格基本都是阴森冷酷的，当然奇犽的家人都很有个性，所以大家的房间都很有个性，比如基裘几十岁了衣柜依旧全是蕾丝装，房间贴着粉红色的墙纸，乍一看还以为是哪家的少女；再比如糜稽全是手办乱七八糟的房间，简直是一判断宅男的一大准则。
但是在公共场合，再有个性都要服从共性，即使奇犽再不喜欢这个阴暗的训练室，也只能默默接受。
他如往常一样双手抓住电线头，示意卡娜莉亚打开关，开始电击训练，就像往常一样。可是今天总得出点不寻常，还没等卡娜莉亚打开开关，门咔吱一声被打开了，一团橘红色钻了进来，奇犽和卡娜莉亚同时愣住了。
“梧桐，你带着这个女孩干嘛？”没等卡娜莉亚开口，奇犽就毫不客气地问。
“是这样的奇犽少爷，上个星期来访那位卡莎小姐的委托是‘对待揍敌客未来家主一样对打西比亚’，所以这位西比亚小姐将和你一同训练。”西比亚觉得梧桐明显在奇犽面前没有这么明显的锐气。
看来这个家主还是挺受人尊敬的。
梧桐说到西比亚这个名字的时候，西比亚朝奇犽点了一下头。
听完梧桐的解释，奇犽眼底闪过两道稍纵即逝的光。他酷酷地将右手插进裤袋里，左手指了指另一边的电线，朝西比亚说道：“诺，那边。”
西比亚向来不喜欢问不熟的人问题，刚才问梧桐已经是难得了。所以她什么都没有说，跟奇犽一样抓住了电线，等待下一步动作。
身为一个经验丰富的管家，梧桐刚才那番挑衅的话并不无道理，这个喜欢用行动弄清一切的女孩，真的可能一不小心就会死掉。
梧桐叫卡娜莉亚停下，调低了西比亚那边的电压，并解释：“电击训练跟抗毒训练一样，揍敌客家人从一出生就需要接触的东西。几年奇犽少爷已经五岁了，所及程度远不是没有受过训练的西比亚小姐所能够达到的，如果你现在跟奇犽接受一样的训练，容易休克过去。”
“36伏以下的电压一般伤不到普通人，我会让卡娜莉亚从36伏开始往上调，最大不超过220伏，如果在这一周内还不能适应，我会请求席巴老爷加大训练力度或者推掉委托。”
西比亚明白梧桐这番话里除了解释还有对她的提醒，为一个不熟悉的人做提醒，在流星街是很少见的，提醒这种东西，是很可贵的。于是西比亚轻轻说了一句：“谢谢。”
梧桐点了点头，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卡娜莉亚，独自离去。
奇犽嘀咕了一句：“切，才从36伏开始，真弱。”
西比亚淡淡地扫了奇犽一眼，握住电线，示意卡娜莉亚开始，奇犽也不甘示弱，同样要卡娜莉亚开始。
“卡娜莉亚，从二十万伏开始，然后再慢慢往上调。”奇犽非常低调地将自己目前所能承受的最大限度爆了出来，他突然有斗志要在这个星期之内将最大承受限度上升到三十万伏。
在这这个低调地拽着自己的小屁孩，西比亚突然感到非常不爽。
装置的开关已开，一股电流钻进了西比亚的手心，有点麻麻的，西比亚观察一下隔壁的奇犽。对方一下子就是二十万伏电压，本来蓬松得四处乱翘的头发都竖了起来，他就这么站着，眼神黑暗且冰冷的，让西比亚不经疑惑刚才那个闪烁着开心的目光的家伙是不是他本人。
电压逐渐增大，西比亚感觉到无数针尖在戳她，她感到肌肉开始收缩，当电压上升到了某一定程度，西比亚觉得手臂受到了以一秒钟数百次的速度的猛烈的锤击，再撑久一点，她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近乎反射性地要松开手。
松不开！
会死！
如果可以照镜子，西比亚就会发现那一刻她的表情有多么狰。两只眼睛中的冰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黑蓝的漩涡，剧烈地旋转着，她在释放着带着恐惧的杀意，就像一只被逼至绝境的狼崽，仍不肯低下头服输，而是想着怎么在毫无希望的情况下冲出重围。
卡娜莉亚被面前的场景吓到了，关掉了电源。奇犽也愣住了。
西比亚才梦如初醒。
“抱歉，可以从上次的电压再开始吗？”西比亚转头对卡娜莉亚说道。
“好的。”卡娜莉亚点点头，重新开启了开关。
西比亚重新拿起了电线，然而这次不过五秒，卡娜莉亚又忍不住关掉了，这次比上次更加恐怖。
“再来。”这次西比亚没有回头，而是直接对卡娜莉亚下指令。
这次坚持了七秒，西比亚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再来。”
她的双手紧紧握住电线，似乎要把电线捏成粉末。
“再来。”
“再来。”
“请再来。”
……
站在一旁的奇犽第一次觉得，这个训练确实是非常痛苦的。无论西比亚如何努力，电压都没有超过三百伏。奇犽从一出生就开始接受电击训练，电击训练已经如呼吸一样融入他的生活，虽然被电击一点都不好受，但是他已经习惯了。
他只看到西比亚不断地说从来，不断地接受电击，甚至到最后连说再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但双手仍然要握着电线，卡娜莉亚已经不需要她的指示就给她开开关。
“卡娜莉亚，不要把电压调低。”在无数次的重复之后，西比亚再次出声，只不过那声音微不可闻，若不是这里足够安静，这句话根本一出口就蒸发掉了。
奇犽甚至送开了电线，看着西比亚重复训练，重复重复再重复。他停止了训练，愣愣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女孩，她的眼睛跟冰一样，表情从进来开始就没有任何的变化，除了偶尔蠕动的嘴唇和不断重复着抓电线这个动作，这个家伙简直就是个死物。
奇犽和卡娜莉亚都无声地看着她，一动不动，似乎是为了表示某种尊敬。
*
日暮西斜。梧桐再次敲门，奇犽等人才意识到，已经是下午了。
“奇犽少爷很少在电击房呆这么久。”推门的同时梧桐倍感欣慰地说，“不过还是要注意休息，卡娜莉亚你作为管家也要好好提醒一下奇犽少爷。”
没有听到想象中的回答，梧桐叫了一句：“卡娜莉亚？”
同时，门被推开，梧桐完完全全看到了里面的场景。西比亚麻木地抓住电线，几秒钟后又反射性地放开，奇犽和卡娜莉亚站在一旁看着西比亚发愣。
梧桐咳了一声：“奇犽少爷，卡娜莉亚？”
那两个站着的人才梦醒如初。
西比亚已经忘记自己怎么走出电击房，坐到餐桌上用餐的了。
“西比亚小姐，由于你的手臂还有伤，不能拿重物，所以我将所有餐具改成正常餐具的重量，等你伤好了之后，我就会用回第一次见面时的餐具。”
“好。”西比亚点头。
梧桐不说，她几乎都要忘掉了她的手臂还有伤，不过……西比亚看着她那双被电得有点焦的手，好像除了焦和痛之外没有别的什么，那样的话，明天的电击训练还可以顺利进行。
她安心地拿起筷子吃饭。‘
揍敌客家并不总是每天都是全家一起吃的，大家都有自己忙的事情。今天就只是西比亚和奇犽一起吃而已。
“梧桐为什么今天没有巧克力蛋糕！”奇犽不满地喊。
“奇犽少爷，您已经掉了三颗牙了，伊尔迷大少爷说为了防止你的牙掉光说话漏风影响家荣，他让我减少你的甜食分量。”梧桐郑重其事地解释。
“什么？！明明大哥吃的甜食分量是我的好几倍！他凭什么这样限制我？！”奇犽依旧不满地大喊。
“奇犽少爷，我也同意减少您的甜食分量。”梧桐说。
“不行，我要找爸爸理论。”奇犽不依不挠。
“席巴老爷带着伊尔迷大少爷外出任务，桀诺老爷去见他的老朋友，基裘夫人去了一个蕾丝裙发布会。”梧桐不紧不慢地说。
很明显奇犽没有机会了，他把脑袋垂下来，假装失望。果不其然，梧桐有点不忍心地开口：“不过……”
“不过什么？”奇犽迅速把头抬起来。
梧桐早就知道了奇犽的把戏，所以他一点都不意外被打断：“要是你能猜中我那个手里拿到硬币，我就让你吃巧克力蛋糕。”
“切……”满怀希冀的奇犽突然失望起来，“我从来没有猜中过……”
“那是因为奇犽少爷你还需要训练，”梧桐说，“要是你在努力几年，你就可以猜到了。”
奇犽哼了一声表示不相信，不过还是盯着梧桐那双不断抛着硬币的手。
“左边！”
“不，错了是右边。”
“还是左边！”
“不，错了，还是右边。”
……
真幼稚。
西比亚默默地扒饭，一边在心里说。不过还是瞟了他们两个一眼，毕竟她以前玩游戏的时候，还没有试过这样兴趣盎然。
……果然很幼稚。
瞟了一眼之后西比亚又继续低头扒饭。毕竟梧桐的手速在她眼里根本不够看，这明显是逗小孩玩呢。在抛硬币的过程中将硬币放入口袋，下一轮重新抛时，一个新的硬币又从他的袖口里滑出来。
所以奇犽一次都没有猜中。
可是为什么又有点羡慕。
西比亚有点怅然若失，第一次想让侠客揉揉她的头发。
×
未来的两天，西比亚一直跟着奇犽做电击训练，也不是没有进展，但是进展实在太慢，她最多只能坚持三十秒。不够，还不够，要承受220伏电压一个小时，才算是真正承受了。
晚上西比亚躺在床上睡不着的时候，常常会想起卡莎，并不是多么想念她，只是总是忘不了那一次的对话，如果没有那一次对话，她根本就不可能来到这里。毕竟她并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就算卡莎头脑发热无缘无故让她来这里，她也一定会拒绝。
“西比亚，你知道任何人总是有些差距的，同是流星街人，有些人一辈子都只能翻垃圾，但是有些人却能高高在上管理我们，变强是要机会的，如果当时不是我救你，你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
“那为什么不是侠客去？”
“那也要适合他才行啊，傻孩子。西比亚，你跟侠客不一样。”
打动西比亚的并不是这一番短短的对话，而是卡莎那个认真的眼神，她第一次，那么认认真真地跟她说话。
到底哪里不一样？侠客为她送行的时候，西比亚想了一路，也没有答案。
跟奇犽的第六顿饭，梧桐临时有事，没有猜硬币就走了。
这一顿饭异常安静。平时要不是猜硬币，就是有其他人介入。比如说基裘来跟奇犽吃饭，并且控诉他自从三岁过后就没有跟她单独吃过饭了。那一次西比亚很自觉地端着饭盘离开了，但是基裘又把她叫回来了，并且无比亲昵地叫西比亚吃饭。
“啊呵呵怎么可以让客人独自离开餐桌呢，请坐吧，毕竟在未来两年我还要想对待奇犽一样对待你呢。”
嗯，西比亚总是在疑惑，卡莎这个委托，倒是是好还是坏呢。
今天没有任何人，就西比亚和奇犽两个人。
三天下来，他们两个几乎没有说过话，不过说话这种东西不在西比亚考虑范围之内。耐不住寂静的奇犽还是首先开口了。
“喂你是不是叫西比亚。”陈述的语气听起来充满敌意。
但是西比亚知道事实并非如此，这个孩子从第一天她进入电击房那一刻，就对她很有兴趣。良好的观察力使西比亚很容易辨认出对方的情绪。
“是。”但是西比亚对眼前这个人一点都不敢兴趣，或者说，她目前对所有揍敌客的人都没有兴趣。
不过奇犽并不打算就这么结束话题：“你能够猜出梧桐的硬币么？”
他看着西比亚的时候，眼底溢着光。
西比亚放下筷子看着他：“每天都去厨房偷吃为什么还要那么在意梧桐的批准？”
“什么，你怎么知道？”这回轮到奇犽不淡定了。
“我的房间离厨房很近。”西比亚解释。
每天晚上她都能听到脚步声。
“难道我的脚步还不够轻？”奇犽瞪大眼睛问。
“很轻，只不过我能听到而已。”杀手家族的人动作都很轻，只是她的听力超出常人。
这句话在奇犽耳朵里，就是“你的确很厉害，只不过我更厉害一点”。真是赤.裸裸的挑衅。
“那你能猜出梧桐的硬币吗？”奇犽不甘心地问。
西比亚点点头，这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那明天硬币你猜。”奇犽孩子气地命令道。
西比亚摇头：“交易。”
在流星街她就学会了不要无条件帮人做事。
奇犽瞪了她一眼：“让你一个能够在220伏电击下撑一个钟。”
真的？西比亚眨了眨眼，有些惊喜地看着奇犽。
奇犽第一次看见，那双冰一样凝固着的眼睛里，泻出了一丝光，好像里面本来应该装着一个太阳，只不过暂时被厚厚的冰层挡住。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电击训练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