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宇宙全部是你》绿时文社

2、第二章

　　在十七八岁的年纪，任何人都可以被判定为重度抑郁症，只有边伯贤不可能。
　　边伯贤阳光，在那时的他的所有情绪里，基本不存在负能量，哪怕是别人怎样的诋毁都无法牵动他的怒火。
　　学校里可能会有人不知道“边伯贤”这个人，但是那个大笑时嘴会变成方形，眉眼弯弯，眼睛里纳入了星辰的男孩，没有人会不记得。
　　朴灿烈在那时是无时无刻不在他身边的人，自己的全部就是他。
　　他们俩一起长大，一起吃饭，一起逃课，一起挨训，连寝室都在由朴灿烈极力劝说和不断的讨好下，宿管员将两人安排在了一起。
　　那时候的天地不是现在的边伯贤奢求的。
　　现在的他所奢望的只是还有人能够理解他，能够留在他的身边。
　　然而所有事情总是一开始就有了端倪。

　　边伯贤家不大的公司忽然宣布破产，父母连夜收拾了财帛亡命天涯，生生将儿子抛掷于学校。
　　就像是小说里的仇家，边伯贤那之后的生活总是处处遇阻，不断地有人拿着自己的命或是他的命要挟着还钱。或是在独自去校外的超市买生活用品时有人拿刀相逼，或是有人召集了一群人打扮成家长的样子然后径直冲到边伯贤的教室挑事，事情甚至闹到了校长办公室。
　　然而父母累积的欠款，那些折合成中国的人民币都该有几百万的欠款，边伯贤每每想到这些，不是沉默，而是笑。
　　朴灿烈发誓，他从未见过这样无奈悲戚的笑容。
　　好几个月过后，身为人子的伯贤才通过电视新闻得知父母双双死于不知名的仇家手里，记者有幸抓拍的几张模糊不清的照片，画面上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全国各大电视台纷纷滚动播放着这条新闻，手机软件自带的新闻消息里，这一条在多日里牢牢占据了榜首，甚至详细内容里曝光了父母扭曲的遗容。
　　边伯贤愣愣的盯住了手机屏幕放大显示的照片，沉默，干涩的眼眶挤不出一滴眼泪。
　　新闻播出的当天，区总局的警察便找上了学校。
　　那时边伯贤的状态非常不好，整个人恍恍惚惚。两名一身正装的警察出现在伯贤的教室门口敲门的时候，所有学生的目光都从桌上白花花的试卷转移至门口。
　　“请问边伯贤是在这个班吗？”为首的一位看起来较沉稳的警察摘下帽子，语气郑重的说道。
　　已经有了议论声。先是一群前来闹事的“家长”，再是警察，班里所有的学生都小声议论着这平日里开朗的边伯贤到底是不是不小心惹到了什么人。朴灿烈心里猜出了七八分，紧皱着眉头透露出隐隐的担忧。他用脚轻轻踢了一下前排伯贤的椅子。
　　边伯贤听到自己的名字，从臂弯里抬起头，一脸怠倦。
　　他站起身揉了揉脑袋道：“我是。”
　　“请您出来一下。”
　　他们的谈话一直持续到下课铃响，没人知道两名警察对边伯贤都说了些什么。但是在因为上课所以安静空旷的楼层走廊，高二学生都听见了伯贤努力压抑着的抽泣，因为拼命忍耐着，所以他的声音总是被自己的生理反应隔断成一下一下。“呜呜”的声音一圈一圈回荡开来，盘旋在廊道的上空久久不肯散去。
　　没有一个老师出去阻止他无休止的抽泣。人都是需要发泄的，更何况，那个日常里笑起来眼睛里会有星星的讨人喜的成绩不错的边伯贤，如今哭的这样真切而又悲切。
　　下课时，高二楼层的廊道罕有的安静，安静得像是能听见针掉落的声音。没有一个人出去打扰靠坐在墙角满脸泪水肩膀不住颤抖的伯贤，不是不愿安慰，是不忍安慰。虽然不知道他都发生了些什么，但是平日里一个蹦蹦跳跳的男孩哭泣至此，一定是遇到了悲极的事情。
　　朴灿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显得分外不安，他两手撑着头揪着自己的头发，终于按捺不住自己内心四处奔走的情绪，他站起身急急地朝门外奔去。
　　“伯贤呐。”到了门外朴灿烈反而因为无措而放慢了脚步，轻轻唤了一句。
　　边伯贤没有动作，像是没有听见灿烈的声音。
　　朴灿烈蹲下高大的身躯，用手臂轻轻的环住他，在他耳边说道：“哭出来吧，不要忍着，对身体不好。”
　　“……呃……”伯贤没有应答，突然地生理反应却让他露在外边的两只耳朵红了个通透。
　　朴灿烈重重的叹气，一把揪起边伯贤的头发，重重的在边伯贤脸上抽了一耳光：“伯贤！”边伯贤怔住了，用力睁大扑朔着红红的噙满泪水的眼。他清楚的感受到了朴灿烈的用力与不忍，脸上忽的腾起的火辣辣的灼热感，清脆的“啪”混合着边伯贤没有停歇的抽泣在廊道里荡漾着。
　　“没事没事，哭出来就好了。”灿烈看着边伯贤忽然咧开嘴大声的哭了起来，像是终于安心，一把把边伯贤揉进自己的怀中，也不管他的眼泪与鼻涕是否弄脏了他整齐洁白的校服。

　　灿烈陪着伯贤去认领了双亲的尸体，后事也在灿烈的帮助下草草的了结。
　　双亲的尸体被推进焚化炉的那一刻，边伯贤还是压抑不住嚎啕。灿烈连忙上前抱住了他，却酝酿不出一句安慰。
　　有千万句话想要去安慰，而所有难尽的语言最后只变成了五个字：“没事，我在呢。”
　　边伯贤把满是泪水的脸埋进朴灿烈的胸膛，他只感受到了伯贤的毛茸茸的脑袋轻轻蹭了蹭自己。
　　然而怀抱是残忍的，因为被人抱入怀中时，你永远也无法看清抱你的人是何表情。

　　假期到来时学校一概要清空，不允许学生滞留在宿舍。
　　然而边伯贤家原来气派的小洋楼早就被卖出抵消了一小部分的债务。于是在朴灿烈的强烈要求下，他便住进了灿烈在首尔的自己的房子。
　　至于灿烈的双亲，他的母亲只顾务内，伯贤不曾见过。灿烈也没有带他去真正的家里的意思，大概有什么不方便。
　　灿烈的父亲是娱乐公司的社长，伯贤经常在一些公司发布会的现场直播中看见，年龄大概与灿烈的母亲相差甚远，脸上有了微微疲老的神色，鬓边也有些许的银丝，总体来说是让伯贤感到有些厌恶的油腻的嘴脸。但这种厌恶的情绪伯贤不会在灿烈的面前表露。
　　谈起自己的社长父亲灿烈总是眉眼淡淡。
　　他坚定的说：“我会成为艺人，但一定不是他的公司。”
　　伯贤注意到灿烈从不称呼自己的父亲为父亲，而是使用非敬语。也许这又有另外的隐情。尽管从初中灿烈偶然转来伯贤的班级开始两人便相识相知相熟，但伯贤对于灿烈的私事一向不曾多问。
　　偶然间看见灿烈书房里摆放着年轻男人的黑白照。出于好奇，拿起书桌上有些泛旧的相框询问其身份。朴灿烈的眼里闪过不易察觉的狠毒，但语调依旧柔和，也难得的用敬语说了父亲两字。
　　所以社长并不是灿烈生父。伯贤怔愣了很久：“他……”
　　“已故。”他的眉间罕见的不耐烦，大概是不想多说生父的事。伯贤也就乖乖闭口不问。

　　后来伯贤陪着灿烈参加了演艺公司的选拔。节假日时灿烈总是在父亲的公司偷听Rap指导课。很顺利地凭借着优秀的外貌和说唱能力很顺利的通过。
　　原本伯贤是没有报名的，但是候在场外等待灿烈时，清秀的相貌被候在场外的工作人员相中，硬是被插入了选拔赛，难免会让其他的参选人员感到不满。
　　朴灿烈大概永远也不会想过那种真正摄人心魂的稳定且极具爆发力的高音来源于边伯贤那瘦弱的身板。出了海选场地所在的气派大楼，他像只忠犬一样跑到伯贤身边递上一瓶矿泉水：“伯贤你真厉害。”
　　边伯贤笑笑，没有多说些什么，像是什么并不值得在意的事。
　　边伯贤对于朴灿烈的情愫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变得异样了。
　　[绿时文社写手顾青城]

作者有话说

　　绿时文社一周年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