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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

  •   第二天刘家老二去镇上探听情况,回来时还推了辆独轮车。

      听镇上难民说敌军只是前头部队过境,大部队还在后面,一旦敌军大军压境他们这片地方就成敌国占领的城池,到时候说不定昭国军队还会打回来,反正不管怎样这里以后会兵灾不断。

      江思语帮着刘家老二上山搬粮食,刘老爹腿上有伤在家看着搬下山的粮食,江思语这辈子从没干过这么重的体力活,一袋几十斤的粮食差点没把她压死在山道上,最终天黑前把粮食搬完,数了数二百来斤粮食,在没有配菜的情况下这点粮食也就够一个人过冬,二十一世纪那样物欲横流的时代又是肉又是菜,一个三口之家一个月也得吃几十斤粮,更何况他们现在只能干吃粮。

      第二天天微亮,江思语抹黑了脸贼眉鼠眼地在前面探路,刘家老二推着粮食刘老爹拄着棍子跟在后面,一家人走上了逃荒的路。

      江思语的脸上都是锅底灰,这个时候细皮嫩肉的外表只会给她带来无穷的麻烦,身上穿的是没被烧干净的刘大的衣服,缝缝补补做成不太合身的男装,头上戴个狗皮帽子,江思语办了个不男不女的装。

      镇上果然还有没来得及逃走的人,大门大户得到消息早跑干净了,剩下的逃过敌军打劫和没来得及逃走的基本就是小商小贩,大家三五成群也没人组织蔫儿不溜地默默往南边走。

      如今西边是都城,敌军将要直取的要害,那边有刚过去的敌军先头部队,东边是月河天险,过了和就是邻国宇越国边境,谁敢往枪口上撞?北边正好是敌军联军大部队,如今只能去南边,虽然五洲之地在叛乱可离得比其他三方的危机远多了。

      一开始逃难时大家都赶得比较急,深怕后面联军部队追上来,直到过了沧州路上的难民多起来大家才渐渐放松。

      一路上江思语被累得够呛,脚上已经是水泡撂水泡,走一步就痛得钻心,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有这么强的耐受力,心里自嘲果然潜力都是被逼出来的。

      刘家跟着逃荒部队一路向南走了两个多月,进入深冬,一路上给江思语最直观的感触就一个字,惨,她现在看尸体都看麻木了,一路上到处都是饿死冻死的人。

      享受了一辈子安逸生活的江思语第一次开始反思人生,这简直就是她的世界末日,痛苦,麻木,害怕,悲伤,她简直太想回到二十一世纪了,从来都听说和平珍贵和平万岁,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和平有多可贵,就算过老狼村以前的生活她都不怕,可如今逃荒的生活简直让人崩溃。

      一路上刘家一直吃的都是粥,可即便是这样粮食也在迅速减少,为了节约粮食越到后来粥越稀薄,可是每天还得无休止地赶路,他们如今还没出战火中心区域,随时可能被联军流寇追击上,江思语晚上睡觉时摸到自己的肋骨,瘦的只剩下一层皮,脊柱也是一粒粒凸起,睡在地上盆骨都硌得慌。

      想起刘大临行前家里包的最后一顿饺子,江思语当时没吃多少,现在后悔的都快掉眼泪了,她不知道自己这个状态能不能到达他们寻找的理想乡,路上见识了太多死亡,她觉得自己或许不会那么幸运逃过这场灾难。

      又是两月,时间虽然说来长久,其实按照难民饥寒交迫的步伐根本没走多远,这不是徒步旅行,刘家老爹腿伤虽然好了却成了跛腿,刘家老二揣着不剩几斤的粮食,大家都筋疲力竭。

      不过好在他们熬过了寒冷的冬季,初春虽然依旧很冷,可万物已经开始生长,路边刚冒头的嫩草不到第二天就被啃了个精光。

      江思语一行面黄肌瘦地来到平山县,这里的原主民基本没有流失,却进驻了很多流民,街上随处可见流民乞丐,官府如今自顾不暇对这些外来人口不是驱赶就是放任自流,平山县县太爷就属于后者。

      来到平山县刘家老二决定出去找份工作赚些路费,刘家并不想就此在平山县落脚,这里难民太多依然不好过活。

      可刘家老二去了好多地方人家都不招账房,虽然他是熟手可却不是本乡人,如今世道又不太平没有哪个店家敢招外乡人做账房。

      而伙计这种岗位不用文化水品,早让人抢空了,手里又没本钱刘家老二想上街替人代写书信都没有笔墨。

      什么叫世道艰难?这就叫世道艰难,江思语也愁得没办法,这个时代对女人限制太多,她连衣服都洗不干净针还拿不利索,浆洗缝补的活计也没她的份儿,除此之外就是绣花这种高难度的活计,想来想去只有一途,就是给人当丫头,可就她这块料三天就让人赶出来。

      这天江思语又饿又愁地在街上转悠着,越走路越饿,索性坐到一家商铺门边的台阶上,这家商铺正好是家酒楼,世道不好里面食客也不多,店小二在门口赶蚊子,意见江思语做他家门口就来赶。

      “去去去,哪来的叫花子上这来挡道,赶紧滚。”店小二像赶苍蝇似的向江思语挥手吆喝。

      江思语这辈子就没受过这种白眼,顿时悲从中来,霍地从地上站起来说道:“你这什么态度?穿得破点就是叫花子了?你才多大点儿就学人狗眼看人低?你娘没教你尊老爱幼吗?你以为站在人家门口就是藏獒了呀?就你这小土狗还跟我充什么吉娃娃?”

      小伙计也不过十五六岁,乍一开始被江思语两句话给骂懵了,心里没想到一个叫花子敢理直气壮地骂人,虽然藏獒跟吉娃娃没听懂但土狗却听懂了,“嘿,你个臭要饭的敢骂我,找打是吧?”

      小伙计见周围人多面子上下不来,一时红了脸上前要打江思语,江思语这性格哪是能吃亏的主,一挺胸大喊道:“你今天敢跟我动手试试,你敢碰我一下我就喊非礼,我告诉你我可是个女的,男女授受不亲懂不?看你这没文化的样儿也是不知道,姐姐告诉你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你今天要敢碰我一下就是毁我清白,你信不信我撞死在这石阶上,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们福满楼这是唆使店小二调戏良家妇女是吧?怎么着以为自家有钱县太爷是你们家亲戚不敢管是吧?”

      江思语跟竹筒倒豆子似的一通快板儿腔,也难为她饿得前胸贴后背还能如此中气十足,周围路人一见江思语的茶壶架势都渐渐围了过来。

      小二哪见过这么彪悍的女人呀,简直跟县里最有名的泼妇似的,“你...你...谁碰你了?谁调戏你了?空口白牙乱冤枉人是吧?县太爷也是你能混编排的吗?你这刁妇看我不拿你去见官。”

      “哼哼,你今天拿一个试试,我告诉你我身体不好,碰一下伤筋动骨捆一下半身不遂,你要告也得拿出证据来,否则你今天劳动了我这双腿就得好好想想赔不赔得起我的损失。”

      “你这刁妇,这么多人听着呢,你刚说县太爷是我东家的亲戚,你这岂不是诬赖?怎么还想抵赖不成?”店小二自以为抓了江思语话里的把柄就想治她,也好在这么多人面前挽回些面子。

      “你这无知小子,让你多读些书你以为姐姐是在害你?县太爷可是你平山县父母官?你东家可是他辖下子民?父母和子难道不算亲戚?或者你这傻儿子是不承认县太爷这个父母官?”江思语本来就被饿得心烦,这小子正好往她枪口上撞,这时候她没骂三字经已经算积口德了。

      “你...你...你强词夺理,这就算亲戚了,那你不也跟县太爷是亲戚。”店小二彻底被说急了脸,指着江思语语结半天。

      江思语就差直接翻白眼,“不好意思,我可不是平山县人。”

      “你这流民叫花婆子,既然不是我平山县人就滚出平山县,因为你们这些流民给咱平山县添了多少麻烦,看这生意都不好做了,还不都是你们这些花子闹的。”店小二说她不过就开始胡乱攀扯,他这一说可得罪了旁边其他流民,实是这小伙子年纪太小见识太少不懂得犯众怒的道理。

      江思语就听不得别人家她叫花子,这店小二却偏三番两次踩雷,江思语一番冷笑,说道:“你们平山县这是欺负我们外乡人不成?流民?你可知你如今能平平安安站在这里骂我流民叫花子是谁的功劳?我的家人在前方杀敌保了这一方太平,你不知感恩还则罢了却在这里一口一个看不起瞧不上,呸!早知拼死拼活保护的是你这样恩将仇报的白眼狼,当初就是拼着逃兵役也不会让他上战场。”

      “就是,我家二郎就被抓去当了兵,如今说不定就在战场上,他流血换来你平山县不被敌国贼兵侵袭你却还骂我们这些兵士的家人,简直就是个冷血无情。”以为中年妇女说到自家被抓去当兵的儿子忍不住眼中泛起泪花。

      “没我们外乡人在外打仗你这酒楼早让敌军抢光了,呸,有什么了不起?你说谁是叫花子?”旁边又有人义愤填膺地接过话茬。

      紧接着所有穿着衣衫褴褛的人们似乎都触动了情肠,越说越悲愤,福满楼前一时乱乱哄哄,店小二见事情闹得有些大了吓得直往后缩,酒楼的掌柜这时候才姗姗来迟地出来打圆场。

      “各位乡亲,各位父老,咱福满楼可没诋毁大家的意思,如今敌军犯境各位的家人在外打仗,咱钦佩,可如今谁家没有服兵役的人,咱平山县也是家家户户都抽一名壮丁扩充军队,咱大家都有亲人在外打仗,我也能体会大家心里的感受,是咱酒楼店小二不会说话冒犯了各位乡亲,还请各位乡亲见谅,我在这里跟各位赔不是了。”掌柜的是个有点富态的中年人,抱着拳跟在场的人团团作揖。

      起哄的人也不是真要闹事,见有人出来赔礼道歉说的又入情入理大部分人也不再言语,可江思语吊着眼梢看着这个圆滑的掌柜,嘴角一撇。

      估计掌柜的刚在里面也看见了挑事的人就是江思语,这会儿转回江思语面前笑眯眯地说道:“姑娘还请息怒,那孩子年纪小不会说话,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还请莫要往心里去。”

      江思语一晃手不吃他这一套,扬声说道:“你别在我跟前唱hong白、脸,开门做生意都讲究以和为贵,看见穿着不好的就撵穿得好的就迎,哪天要真遇上个无赖只怕你们嘴上这套就不管用了,还有这也是告诉你们一个做人的道理,宁欺白须翁莫欺少年穷,前朝开国皇帝就是个乞丐。”

      被江思语毫不留情地一通数落掌柜脸上一下子不好看起来,“姑娘说的是,只是开国皇帝可不是那么好遇,且咱大昭国运昌隆,在下可不敢说那大逆不道的话,还请姑娘以后说话也多多注意,在下好说今年而立,也告诉姑娘个道理,祸从口出。”

      “哼,你才是小心祸从口出,如今双普国和宇越国都在打仗,你怎知我说的不是那两国开国皇帝?且我希望你最好遇不上那样的人物。”

      掌柜的脸颊上的肉猛然抖了抖,强笑道:“姑娘说的是,那就承姑娘吉言。”

      再争辩下去也没多大意义,江思语冷哼两声转头就要走,她现在光脚不怕穿鞋的,也不担心得罪人,指不定哪天就漂泊到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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