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一生》菌菇红枣

7、 温情

　　顾立阁突然有点儿不想一个人呆在屋子里了。他拿起电话，果断地拨了刘寒的号码。
　　刘寒在那边还迷糊着。听得顾立阁低沉的声音传来：“我想你了。”一激灵，什么睡意都没了。回了句“你等我”就开始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衣服。
　　他下楼的时候，刘父还跟弟弟守岁呢。刘寒说了句“我出去下”，就头也不回地去车库取车去了。
　　他踏着小雨冲进来的时候，顾立阁已然脱得只剩下小裤衩在床上等他了。
　　刘寒半点没想把持，也麻溜地把自己剥光了，偎到顾立阁身上去。
　　他一边在顾立阁身上上下其手，一边抱怨：“你他妈居然敢让我等了这么久！”天知道，他俩同居到现在，就拉过小手，亲过小嘴！这五年他一直都守身如玉，好不容易跟顾立阁重逢了，他又不敢往上凑，都快憋出毛病了都！

　　期待已久的肌肤相亲，刘寒激动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床头昏暗的灯光下，他眼角泛着红，简直是迫不及待。他不晓得顾立阁是怎么想通的，他只知道这是个巨大的进步，他等了许久，怎么可能放过。

　　刘寒现在只有一个心思，必须让顾立阁乐不思蜀！他把脸面羞耻跟衣物一起扔了，把自己知道的所有知识都用上，变着法儿地勾引顾立阁。顾立阁全盘收下。一个晚上，两人战得好不痛快。

　　大年初一头一天，刘寒悲剧地发现，自己纵欲过度，起不来了。
　　顾立阁看到刘寒窝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时候，笑得跟千年寒冰化开一样，刘寒一边痴痴地看，一边觉得自己就算再惨点也值了。然后他无耻地决定，要在床上再呆几天。
　　白天顾立阁就煮饭喂他，晚上他就来喂顾立阁，生活不要太美好！

　　刘寒想到做到，白天装柔弱的小白兔，晚上装娇艳的小蛇姬，过年的这么几天，就这样一晃过去了。

　　初四的时候，刘寒终于舍得结束这种美好的生活了。

　　十点刚过，他就开始拾掇起来。仔细地挑选着衬衫，一套丢给顾立阁，一套自己换上。
　　等两人穿好衬衫，他再把西装换上，给顾立阁也套上。两人身量差不多，顾立阁比他壮一些，衬衫和西装他穿起来有点儿紧，最后还是让他穿风衣。

　　两人齐齐站在镜子前，刘寒拿手抚摸镜子里的顾立阁，这些年，梦里求面是不得的这张温和的笑脸，终于还是让他找了回来。

　　顾立阁看着他的指腹温柔地抚摸自己镜子里的脸，凑了过来：“班长你勾引我！”
　　刘寒故作严肃地皱了皱眉，对上台词：“顾立阁同学，这是你的荣幸。”他说完，就抓过顾立阁的手，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带媳妇回家的时刻终于到了！

　　见家长这种事儿呢，一般都让人有点儿蛋疼。但顾立阁不是一般人，他跟对方家长此前曾经大战过几个回合，虽然最终落败，但也好歹算是不陌生。

　　刘父几个见到顾立阁的时候，表情都微微有点儿奇妙，但几人很快就自然地掩饰过去。
　　顾立阁乖巧地喊了“伯父、伯母”，就一切随主人了。意思就是，刘寒让他坐他就坐，让他喝茶他就喝茶，喊他吃饭他就吃饭。

　　于是晚饭过后，刘母试探地要刘寒回家来住的时候，刘寒愉快地应下了，顾立阁也被当成包裹，一起进了门。

　　顾立阁就这样，在刘家暂时地住下了。

　　经过一开始的尴尬后，刘母慢慢地发现，顾立阁就像是一棵草，只要给点儿吃的就能养活，而且这孩子特别安静，要不是特别地关注，存在感很低。再一想他的身世，心里就带上几分怜悯。对他反倒慢慢自然起来。有那么点儿当儿媳妇来看的意思了。

　　顾立阁的世界，一向就只有自己人，和别人两种人。在他的眼里，看到的是，刘寒的爸爸，刘寒的妈妈，刘寒的朋友，刘寒的同事，，刘寒的司机这样的身份。跟刘寒有关的，他都带着多看一眼，别的，压根不理会。

　　咖啡馆里慢慢地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热闹。那位庞少爷意外地挺有策划能力，连续搞了几个活动，把咖啡馆的知名度提高了不少，虽然名字还是不伦不类，偶尔也能看到见报了。周小湄自把咖啡走廊当第二办公室以来，就很少再找别的地方作聚会地点了。这人一多，咖啡师就建议另找一位烘焙能手，做些点心之类的，应应景。

　　一首《VINCENT》悠悠响着。咖啡的香味不时地钻进鼻孔。周小湄一边看着手里的设计图，一边发着呆。

　　周小海趁着空闲凑了过来。看着自家姐姐发着呆，顺着她的眼神一看，只见顾立阁在那儿摆弄着奶油，专注认真。周小海笑道：“我现在才发现，顾先生要对人好起来，那真是谁也比不上的。”

　　周小湄眨了眨眼，掩饰地往两边的花草看了看，又代头摆弄设计图纸。“你怎么有空过来？”
　　周小海笑，“顾先生把点心师傅的时间都占了，我乐得轻松啊。”他看着顾立阁轻巧地拉花，赞叹道：“顾先生这天分也真是绝了，他才学多久啊，就快能接手点心师傅的活了。就为了让刘先生能得空吃一口，他也真是能下工夫。”

　　刘寒自跟顾立阁确认之后，终于能安心地上班。只是有时忙起来，隐约就又要恢复拼命三郎的架势。但不管怎么忙。顾立阁都会按时打电话让他过来吃点儿东西，再打包点拿走。一饿就能填肚子。

　　周小海正说呢，刘寒就推门进来了。
　　顾立阁忙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从柜台后面拿了一杯刚榨好的橙汁，又把刚做好的点心一起端了过去。
　　两人在角落的边桌旁坐下。刘寒笑着不知在说什么。顾立阁一边切着点心，一边把橙汁推到刘寒的眼前。刘寒就这样，一边咬着吸管，一边没形象地张口等顾立阁喂食。只是浑身的幸福，怎么都遮盖不了。看得周小湄差点红了眼眶。

　　顾立阁此人自带小世界，黑白分明得不近人情。在他的世界里，仿佛就只有刘寒一个人，只要见着他，就完全把周围的屏蔽了。他的眼光明明确确地只映着刘寒一个人的影子，他的眼神只追随着刘寒，只要刘寒说话，他就安静地听，随带淡淡的微笑。他坐着听刘寒说话的时候，总是微微地侧身，把脑袋往刘寒那儿靠近一点儿。顾立阁的脸看着让人觉得冷淡，但其实也很好看，只是太有距离感了，一般人都不会往他身边靠。可是跟刘寒说话的时候，就不知不觉能引得一些客人盯着他看。或许，并不为了他的容颜，而为了他那能溺死人的专情吧。

　　周小海暗暗观察了自家姐姐几天了，在这店里做了这几个月的活，什么八卦都听了，哪能不知道周小湄的心思。自家姐姐是个大方的，他也就这样暗暗地提醒罢了。

　　刘寒一杯橙汁喝完，又把刚刚工地里的事儿一通抱怨完，就心满意足地准备继续回去奋斗了。
　　顾立阁把已经打包好的点心提上，塞到他手里，“这个点心不太甜，你试试看。”
　　刘寒眯着眼追问，“是你做的？只给我的？”

　　顾立阁好笑地点了点头，把他往车那边儿引。等刘寒一坐上车，立马头也不回地往店里走。他知道如果不赶紧走，刘寒能扯着他再唠叨上几分钟。

　　天知道当年那个俊秀又稳重的班长大人到哪里去了。刘寒现在反正是奉承不会哭的孩子不是好孩子的原则，有机会就撒娇，没有机会，找机会也要来讨个好。

　　这种感觉其实挺好，只是顾立阁不爱在外面跟他拉拉扯扯，有什么事，回家在床上就是了。他是行动派。

　　他刚推门进来，周小湄拿着一大袋的图纸正往外赶，他撑着门好方便她出去。周小湄却突然像卡住似的，盯着顾立阁看了一会儿。

　　顾立阁耐心地等她出去，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漠。等周小湄终于出去了，他便关了门又坐回自己的电脑前去了。

　　周小湄把图纸甩到副驾位上，脑袋搁在方向盘上，无声地流着泪。她终于能明白，陈丽绮当年心里的痛。那是一种，无论你怎么做，你也永远入不了他的眼的无力。生有八苦，求而不得的苦，她算是真切地尝到了。